沙盘中央有着一头妖媚酒红色头发的气质女人不时转头四顾,将学子们的作品收入眼中,并不评价,只是在眼神流转到那个自己这些年来最中意的学子手下时,才稍作停留。
将一头顺天少见的乌黑长发束起,露出清丽无双脸庞,以顺天国普遍喜好妩媚丰满的审美,能够出尘脱俗到如此境界,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仿佛经过无数次推敲雕刻而来,这个女子不能不说美到了极致。
不然这个女孩也不会一转到文载道就被众多男孩追捧,备受推崇,一举取得文载道三大院花之首的名号。
文载道没有修行者,属于女多男少,有着不少美丽女子,长时间的美色轰炸也将男孩的审美眼光养得越来越刁,能获得众多男孩一致认同确非易事。
恐怕文载道学院中一百多个院系,只有寥寥几个院系没有男孩前来表白了吧。画坊教习在心中嘀咕,除去自家小院中的几位男孩在授课时总会不自觉望着女子出神,加上那些个隔三差五都会来自己这边报道送情诗送首饰送画笔画板的小伙子们。
有几次,几个追求者甚至在画坊门口厮打起来,被各自院里教习给拎了回去。
追求者若飞蛾扑火前赴后继,绝对的数量可以堆砌出绝对的质量,其中也不乏连红发教习都觉得中意优秀少年,可从来没见过这来自西南边儿的女孩动过心,甚至连一个客套寒暄笑脸都没有,所送礼物从来都推辞,若是实在推辞不过转身就送给了画坊的其他学子。
我这画坊还真是热闹呢!红发教习脸上不觉带了丝笑意。
“元教习,金宫方天征希望借贵院沙盘一用。”一个声音从假山边缘传来,一个男子站在沙盘边缘,瞧着红发教习面带戏谑笑意望了过来,圆脸男子便局促起来,连忙躬身行礼。
又来一个!红发教习心里嘀咕,暗叹自己这个得意门生的巨大魅力,又瞧了眼有些束手束脚的年轻男孩,不高不帅圆脸,一副憨厚木讷神态,属于极为普通的那种学院男孩,但这个男孩却是在众多追求者中极被自己看中的一个。
只因这个男孩生性温和恭谦,而且极有才华,初入文载道时便在炼金一途上显露出极高天赋,被金宫宫主收为关门弟子悉心教导,闭门修行三年,再出来就已开始在金宫代课了。
据说除了省府督造办,还有不少一品家族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前途不可限量。就算如此,这个男孩依旧和三年前一般,就像此刻自己多盯着他一会儿就会脸红一样。
“又给砚秋带什么好东西来了?”根本不在意方天征假借沙盘实为探望陈砚秋的蹩脚谎言,红发教习元芳笑道。几个生性活泼的女孩娇笑着,对这个性格内敛的金宫传人有着不少好感。
方天征一愣,瞬间脸便红透,暗想金宫里的那些学子给自己出的良计怎么不灵了?轻轻瞥了眼端坐在那安静作画的女子,挠挠头,既然被无情揭穿,深知自己不会说谎的方天征只能实诚道,前两天做了一盆花,估摸着砚秋会喜欢,今天就给她拿来了。
“那我们的沙盘你还不用用了?”元芳继续调戏这个除了炼金便如一张白纸的方天征。
“不了,不了。”方天征连忙摆手,从腰间的空间袋中拿出一盆花来,乍一看元芳还真以为是一盆真正的鲜花,只是再一细看,却发现这朵鲜花没有一点生气,便知道方天征口中的‘做’是什么意思了,方天征是炼金师,对于一些雕刻机械原理都极为精通,雕刻出一朵栩栩如生的花来自然不算什么。
这是一盆蝴蝶兰,显然是被细心上过色,无论是根茎或是花瓣都栩栩如生,仿佛真的有几只紫色蝴蝶在上面翩翩起舞。画坊中的学子都被这盆以假乱真的蝴蝶兰吸引住了。
其实这对于胜过世间任何能工巧匠的炼金师来说却算不得什么,只是接下来,方天征又在盆底一扭,只闻得咔咔两声,显然是触发了隐藏在暗处的机关。
一段悠扬歌声便从中散逸出来,点点荧光从花瓣中飘出,好似一只只流连草丛的夏日萤火虫。
有几个女生‘哇’情不自禁叫出声来,好漂亮!
还没完,方天征的脸上闪过一丝高兴的笑意,美好的事物总是能够吸引女孩子的目光。
仿佛是受到了音乐的影响,蝴蝶兰微微颤动,忽的花瓣颤动着,转眼间就化成几只翩跹而起的紫色蝴蝶。
悠扬乐章在整个画坊上空奏响,如梦似幻,有几个女孩子忍不住双手紧握的陶醉其中,要是有人给自己做这么个东西,自己就以身相许。
巧夺天工!元芳在心中感叹,这小子的脑袋也不知是什么做的。
陈砚秋也看着那几只绕着方天征翩跹蝴蝶,脸色平淡,只是在蝴蝶又重新落在根茎上变回花瓣后,又低回头,在沙盘上写写画画。
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语。
再美的物件也不过是一件死物罢了。
女主角的脸色同时被方天征和元芳捕捉到,特别是在前者看到陈砚秋看到自己辛苦了三天三夜的杰作,甚至没有露出一丝欣喜神色时,方天征就苦涩不已,知道再一次失败已经注定。元芳也暗暗摇头,为方天征感到可惜,这半年来方天征不知道送了多少礼物,无一例外的都以失败告终,能有这份毅力已实属难得,自然不愿意一次次看到年轻人一再铩羽而归。
方天征仍倔强上前想要把礼物送给陈砚秋,陈砚秋抬头看着这个在文载道和自己有过最多交集的男子,以往说过无数次的“我不要,谢谢”拒绝再也难以说出口。
“只是一件小礼物,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方天征挠挠头,没由来想起自己追求陈砚秋的事,被那个为老不尊的宫主知道后,自己那个便宜师父曾说过一句话,这世上总有一些优秀女子折戟在不那么优秀的男子身上,只要那男人够耐心就好。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就一百次,那小妮子就算是块寒铁也要被你捂热咯!
难道下次要转换思路,送一些小宠物啥的?方天征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子如是想到。
被当做寒铁的陈砚秋依旧摇头,拒绝之意显而易见。
把方天征急的抓耳挠腮,倒不是为了礼物送不出去丢人,被别人看笑话,陈砚秋如此实在让自己有种无力感。
自己喜欢这个享誉文载道学院的院花,是真喜欢,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外貌,在第一天他就听金宫那群闲得蛋疼整天讨论学院女孩的小王八蛋提到过她,原本一心扑在炼金术上的方天征并不在意,那晚离开学院时,却狗血的在林荫大道上远远瞥见。
陈砚秋一袭白裙,黑色长发如瀑披散在两肩,背着一块巨大画板,安静走在略显清冷林荫道路上,构成了一幅方天征这辈子难以忘记的画卷。
仿佛一直迅疾无匹的利箭瞬间刺透了方天征的内心。
这是二十一年来从未考虑过男女之事的方天征,第一次有了砰然心跳的感觉,情窦初开啊!
怔怔站在街道半晌,回神过来后,第一个念头便是,这就是一见钟情么?
自那一个傍晚,便有了方天征半年来的坚持不懈屡败屡战。
“不喜欢吗?那我过两天再来好了,我知道有一处地方,能够欣赏省督府夜宴烟花。”方天征继续挣扎,把宫主悄悄给自己说的一处私密地方,用作向陈砚秋表白之地的杀手锏拿了出来。
“不用了。”陈砚秋的面色忽的冷了下来,好似方天征一番话无端扯着她的一处痛处,断然道。
“再精致的炼金器物,再美的烟火都及不上海蜗牛眼泪啊!”陈砚秋收拾好画板,背上便不顾方天征绝望眼神走出画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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