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卡莱尔下定决心要离开了。一年之后伊苏尔更加成熟了，不像之前的那个不懂世事的少女处理事情笨手笨脚，任何问题都能应付自如了，他可以试着放手了。站在琴修海峡的峡谷上，卡莱尔眺望着远处的山川。

“卡莱尔，今天就要走吗？”伊苏尔站在卡莱尔的背后，在别人面前她是女皇，在卡莱尔面前她永远只是一个妹妹。

“伊苏尔已经能够自如应付所有的事情，不需要我了。我是风，只有漂泊的风，没有静息的风。”卡莱尔说道，“前些日子怜发过来消息，让我在走之前留下一件东西，我考虑过后打算答应她，如果有人用怜或者星辰联盟的名义向你要，你就给他吧。”

说着，卡莱尔取出了一把剑。漆黑的剑犹如静止的湖水一般深沉，他将剑递给了伊苏尔，并说道：“七玫一直都没有承认我，你可以试着唤醒她。我有种感觉，七玫没有‘死’。或者说，只是沉睡了，如果有一种力量唤醒她，她就会‘苏生’。”

“嗯……我努力。”伊苏尔点了点头说道。

“七玫的力量是黑暗……和你的刻印没有太大关联，如果不行，也不必强求。”卡莱尔继续说道，“贝罗德这个人可堪大用，不过他实力太弱，一定要保护好他，不要让他出太多风头，他这种人适合在幕后做事。如果真的打起仗来，他的实力不知道能够躲过几次刺杀。”

“谨记。”伊苏尔继续说道。不只是天性使然还是离别的伤感，伊苏尔的话越来越少了。

卡莱尔没有再和伊苏尔客套，而是继续说道：“泽拉尔的天赋让我惊叹，刚刚加入的时候未经训练的他的力量只不过在我的卫兵中中游水平，但是现在他已经拔尖了，不用怀疑，他以后会成为一个强大的战士。同时，他指挥作战的能力也非常强，如果真的打仗了，战役的大方向归贝罗德管，但是具体战役一定要经过泽拉尔的首肯。能够捡到这样一个部下真的是我的荣幸。但是他太耿直，对于人情世故不太了解，这方面需要一个人来帮助他。当初他带来的那批山贼里面没有这样的人，这个就是你的工作了。”

“好的。”伊苏尔再次记下。

卡莱尔的话却没有停止，他继续交代着自己对国家的规划：“基安大师就不要再派上战场了，上一次请他老人家出任我们的护卫已经够难为他的了，毕竟他只是一个铁匠，他的老本行可不是打架。和怜对话后我对机械有了新的认识，说不定我们可以试试用刻印之珠驱动的机械。对于没有刻印的人来说，机械或许是一种补偿吧。可以让基安大师去格林修治取经。或许墨守成规真的会让世界树腐朽，我们需要给它新的生活环境，这样才能让世界树容光焕发。”

“你的那些卫兵们呢？”伊苏尔开口问道。

“隐藏起来，我当初聚集他们就是为了推翻约凡尔赛，现在约凡尔赛已经死了，他们也没有必要在太阳底下活动了。不过他们的任务还不算完，约凡尔赛的爪牙还没有根除，毒蛇临死前的反扑也要警惕。让他们去寻找约凡尔赛遗留下来的祸患吧，他们每个人都有一定的执行任务的能力。”卡莱尔说道，“不过卓韦弗最好不要单独派出去，他这个比较跳脱，没有人管着他会玩脱的。”

“嗯……”

事情都说完了，伊苏尔的应答声也越来越低。分别的时候就要到了。

“我热爱这片土地。这是我的国，我的家，我的土地，只要触碰到这土，我就会身心愉悦，可惜我是风。风想要热切地和大地接触，但是却无可奈何大地无法束缚住风。风是属于天空的。从那次做出决定以来，我就明白了，我不可能当好一个国王。不可能治理好一片土地，我的心是放荡不羁的。如果我能建立一个国，我的国土会建立在天上吧。”

“卡莱尔……可以……留下吗？”伊苏尔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卡莱尔淡笑，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了，走出了这一步就无法回头了。师父说过，斩下尘世的羁绊，我将谛悟风的奥义。他就要来接我了。伊苏尔，尘世交给你打理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卡莱尔才辛苦……”伊苏尔连忙说道，但是终究还是沉默了，眼角似乎划过泪滴，伊苏尔被离愁缠绕无法自拔。两人母亲在生伊苏尔之后不久就病逝了，父亲又一直重病，两个人相依为命一直到了今天，而今却要分离。

“这是我的选择，不要记恨师父，是师父给了我这样的机会让我不再迷茫。我找到了自己的路，可要比珀修幸运多了。不知道那个小子怎么样了。初次见面的时候我还打算把他收入麾下，但是后来我数次试探之后才发现这个人根本不是一个优秀的部下，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没有心机也没有恶毒的伎俩。教会把这样一个人派过来替我执行任务？我当时在心中可是狠狠地嘲讽了教会一下。但是后来我发现这个孩子心灵比我纯净得多，在他身边仿佛心灵都能够得到净化。和他一路旅行的日子里，虽然我教给了他很多东西，但是他也教给了我很多东西。伊苏尔，他是我第二个朋友。和珀修还有怜分开的时候，虽然感觉到心里空出来一块，但是我也没有哭。当初和维吉决裂的时候我哭得那么惨烈，现在想来已经是儿时不懂事了。我已经，不会再为分别而哭泣了。”

“哥……哥……”

“不要哭啊，伊苏尔。这个世上没有不会分开的两个人，你要学会坚强。”卡莱尔说道。

“……怜姐姐很漂亮吗？”伊苏尔没由来地说了一句。

“你如何看待维吉，我就如何看待怜。”卡莱尔说道，“如果说恋爱的话。她会更适合珀修，因为他才是最需要照顾的那个孩子。”

“嗯……”

“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没什么……”伊苏尔有些慌张地问道。

“时候不早了。”卡莱尔也没有深究，“师父也应该要到了吧。”

应答卡莱尔的却不是伊苏尔，而是另一个男人的浑厚低音：“我早已经到了。你如果想要走，我们就走。如果你们想要聊，我也可以继续等。”卡莱尔猛然回头，只见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脸上带着青铜面具，手中拿着长剑。白色的长袍和银色的长发辉映，如果不是面具破坏了美感，一定又是一幅风景画。

“师父！”卡莱尔和伊苏尔同时惊呼。

师父一直就在自己背后，可是自己却没有发现？

“不怪你们，伊苏尔，你的水魔法是我教的，卡莱尔，你的风魔法也是我教的。我运用了风和水结合的魔法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你们无法感知我的移动也没关系。但是你们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师父……”伊苏尔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白衣人打断了：“伊苏尔，你选择了皇位我不想说什么，毕竟我能够传授给你的都已经跟你讲过了。希望你不要后悔。继续精修两个系派的魔法就要考虑到融合了，魔法融合会出现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是毫无疑问你的道路和我的道路必然不同，我不能再引导你了。这也是你最好的选择。”

“弟子谨记，弟子不会后悔的。”伊苏尔坚强地说道。

“而卡莱尔……很让我惊讶，看你在皇位和力量之间挣扎，我都有些不忍心了。但是能看到你做出这样的选择我真是很高兴。你接下来就跟我走吧。我们去历练。”白衣人说道，“第一个试炼的场地就设在斯普维塞吧，闲暇的时候你们还能见一面。等到进入后续的修炼，恐怕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是！”卡莱尔郑重点头。

“那么……用脚，把斯普维塞的土地踏遍吧！”白衣人说道，“希望你能够用你的勤奋把你的天资发挥得淋漓尽致！”

“是！！”卡莱尔大声地、郑重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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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一个小时后。

“师父……”卡莱尔有些无语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瀑布，他说道，“瀑布这种东西……是剑能斩开的吗？”

“如果你的剑够快就可以，只要你有一瞬间能斩断，我就算你通过。”

卡莱尔有些无奈地看向眼前那个奔腾不息的瀑布，说道：“这种东西能斩断吗……”

“可以。”白衣人说道，“另外，每天早晨我都会有一段时间不在，那段时间你斩断了不算数。”

“嗯……”卡莱尔点了点头，也不多说，既然师父说可以斩断，那么就一定可以斩断。

将自己所有的增益加持上，然后卡莱尔挥出了一剑。

没有用，刚刚斩到一半的时候之前的瀑布就已经重新接缝上了。卡莱尔不免有些泄气地说道：“如果要斩断它，这得要多快的速度啊……”

“你目前只是耀白刻印，如果你刻印能力增强了，你的速度还可以提升更多。”白衣人说道，“你太不重视刻印的修炼了，现在你告诉我，刻印是什么？”

“神灵赐予的力量！”卡莱尔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准确的答案。简单来说刻印就是这么一句话。因着对神灵的信仰而被赐予的力量。

白衣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么，你相信风的速度，还是相信自己的速度？”

“相信……”卡莱尔还没有说完，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以往太过自负，也太过轻视其他众生，自以为是的他眼中没有任何神灵，风之精灵？卡莱尔根本不放在眼里！

试着相信一下风的速度吧。如果真的有风之精灵，那么就请让我的速度快似疾风吧！卡莱尔在心中低吟了一句。

耀白刻印似乎有些变化，在长久没有进行刻印修炼之后，卡莱尔再一次激活了自己的刻印，让这个沉寂已久的“锐空”再次绽放了它应有的光华。

“希望我的新弟子也能够有这样过人的天赋……”白衣人如是低声喃喃，“可别让我失望啊……”

（可怜的瀑布又要被砍了，瀑布是招谁惹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