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水很凉，珀修原本因为担心而出现的焦虑心情因为寒水的浸漫一扫而空，珀修不断地划水，同时用魔法加重自己的身体。随着深度的增加，光越来越弱，他渐渐地感觉到周围一片漆黑。

珀修闭气时间非常长，过了一分多钟后，他总算看见了一丝光亮，心下大喜，他急忙向光亮处游过去。

那是一个微微发亮的魔法阵，并不是珀修想象中的联通洞穴。珀修右手触及那个魔法阵，下一瞬间他被传送到了独立的空间。

“该死！”珀修心头暗骂，“我应该仔细看看周围的，那个魔法阵不是储物魔法阵，它应该有一个刻印之珠参与构成的！”传送魔法阵一定要有一个空间系刻印之珠，因此传送魔法阵十分珍贵，储物魔法阵如果做工精良，可以省去空间系刻印之珠，改用大块的空间系魔法水晶。像金的那个空间戒指一样一小块水晶上面雕刻着密密麻麻魔法纹路就可以储存物品的戒指……那毕竟价值八万金币，还是打折的。

珀修骂的原因是他进来的时候只看到那一个魔法阵，只有一个魔法阵就代表了这个传送魔法阵是有去无回的——传送魔法阵都是单向的，如果要双向导通起码要两个。言外之意就是自己回不去了。

“轰”炽热的火焰升腾而起，珀修身上的衣服一瞬间就干了，火焰温度恰到好处，没有留下一点水渍，也没有烧焦一点衣服。虽然珀修眼睛还有点恍惚，但是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面前这个人是谁了。安吉拉看样子是毫不犹豫地进了那个传送魔法阵，那么自己就没走错，最起码实在探索不下去了安吉拉直接把坟墓轰塌宣告任务失败然后走人。

“赶紧，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了。”安吉拉说道，“我能感受到这里的魔法波动，原本安宁祥和的魔法元素开始暴动了，如果不出我所料，心灵之河就要涨潮了，而我们接下来的路将会很不好走！”

珀修应声跟上。

前行了几步，安吉拉忽然召唤出“炎”，珀修心下一紧，也是召唤出了光之剑。珀修最近在练习双手剑术，为了以后同时掌握零蔷和九葵。零蔷剑术倾向于近身搏杀，而九葵剑术则更多的是杀招。如果掌握了双手剑术，就可以用零蔷剑术抵挡住敌人的攻势，最后由九葵剑术将敌人击溃——这是零蔷提出来的，她的原话是“反正你魔力那么多，除了供给我们的需求以外，不如同时使用两个魔法。”零蔷剑术和九葵剑术就属于最高等级的战斗魔法，也是珀修目前能够学到的最强的战斗魔法。珀修当时还问过零蔷他到时候集齐了芳华剑是不是真的要像卡莱尔所说的那样变成“十刀流”，零蔷白了他一眼说道：“蠢，最初和最末的芳华剑才是战剑，其余的芳华剑都是法剑，平时完全可以收纳在空间戒指中的。”顿时珀修就好想变成一个身怀八万金币的有钱人……

说时迟那时快，安吉拉将“炎”微微一收，然后猛然挥击出去，将一个企图靠近的不明生物拍飞，珀修光之剑散发出的光可比墙上挂得微光魔法阵强多了，两把光之剑一召唤出来，整个甬道都被照亮了。

珀修这下有机会打量他的敌人了。

那是一群恶魔，狰狞的头颅，异形的身躯，嗜血的獠牙以及漆黑的蝠翼。“石像鬼”，《法典》中记载过这样的魔物，它们不是那种能够以性格命名的恶魔，只是低等级的恶魔，但是如果实力强劲也是不容小觑的。虽然再强的石像鬼在安吉拉面前也只是被一下拍飞的料，但是从珀修的角度而言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虽然光之剑对于恶魔有着成倍的克制作用，虽然灵金刻印能够对下级恶魔有着压制作用，面对数只身手敏捷的石像鬼，珀修还是有些吃力的，更何况他还用着两把剑，原来作为最终杀招的双手持剑挥砍动作完全做不出来了。

“啧……”珀修正在僵持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力量的激增，原来是安吉拉给珀修施加了一个增益魔法。火属性增益魔法可以加强人的力量，力量强了无论是力道还是速度都会有不小的提升，更何况珀修的灵金刻印发挥了三倍的增幅作用，一瞬间有些僵持的战局变成了一边倒。

珀修会用火属性的增益魔法，但是毕竟他不是火属性的魔法师，对于这种魔法的研习程度不够，即使是有着灵金刻印三倍的增幅，他的力量增幅也不如一个修为高深的火属性魔法师，但是这回完全不一样了，安吉拉随手丢过来一个火属性增益魔法可绝对是最顶尖最完善的，珀修借着这股力量将那群蹦出来的石像鬼一股脑全部击杀。

被光之剑击碎的恶魔会变成碎片消失，而不会留下血液或者遗骸，安吉拉刚刚不用挥砍招式就是怕留下了血污，说不准这种污秽之物会不会阻止他们前进，而且安吉拉也不愿意被这种东西溅一身的脏血。珀修就完全没有这样的疑虑了，反正他砍了也不出血，砍碎的魔物也会变成碎片消失。

安吉拉发号施令：“前进。”倒吊在天花板上的石像鬼仿佛无穷无尽，安吉拉一剑甩出去一道“烈焰之矛”贯通了整个甬道，打开了一个缺口。

珀修赶紧跟了上去，同时在自己身上加持了一个防护魔法。

圣光护罩。这个护盾没有圣盾结实，但是能够反射一定量的魔法伤害，同时在遭受攻击的时候也会以光之箭的形式予以反击，以灵金刻印的威能，哪怕是珀修不擅长使用魔法，施展出的圣光护罩也可以抵挡一段时间。

“快到了。”安吉拉说道，“我听到了大恶魔咆哮的声音。”所有的没有名字的恶魔都是小恶魔，“贪婪”、“恐惧”之类的恶魔则是大恶魔，这个齐萨真的在临死前召唤出了大恶魔……

“会是‘悖逆’吗？”其余的恶魔都在《法典》中有记载，但是唯独这个“悖逆”没有记载，珀修不知道悖逆是个什么样的恶魔，对上他没什么把握。

“应该不会，毕竟他最后是神智清明的。”安吉拉一边拍击着周遭的石像鬼，一边向前飞奔。两个人总算摆脱了石像鬼的追杀，那群石像鬼在两个人离开甬道之后再次倒吊在天花板上，化作了石像。

珀修忽然停住了，安吉拉回头问道：“怎么？”

“我想十有八九就是‘悖逆’了。”珀修说道，“刚刚有个细节不知道你发现没有。”

安吉拉稍微想了一下，说道：“你是说那群石像鬼倒吊？”

“对，《法典》中说石像鬼是化作石像站立着的，而它们是倒吊的……这是因为他们侍奉的主子非同一般，而且喜欢和正常恶魔唱反调……”

“一个恶魔而已，能强到哪里去？”安吉拉说道，“干掉他就是了。”

珀修恍然惊觉。他之前一直在害怕，因为他即将面对传说中的恶魔，但是他忘记了他也不是一个人，他的同伴是一个剑圣。

四大剑圣中破坏力最强的炽焰灼心剑！

珀修跟着安吉拉继续前进，第二段甬道没有再设伏，但是也相应地去除了照明，如果不是光之剑的话这一路恐怕又是担惊受怕。走尽第二段甬道，一个恶魔的面部雕像赫然出现在两人眼前，恶魔张开巨口，仿佛要吞噬一切一样，双眸中燃烧着无根的火焰照亮了狭小的房间，獠牙下的黑暗似乎在引诱着人进去。

这张巨口，恐怕就是门了。

“走吧。”强如安吉拉，无所畏惧！珀修稍微一愣，也跟了过去。

一进门，视野豁然开朗，不再依赖光之剑散发的光芒来照亮四周，一个亮堂堂的宫殿就这样将两人包裹起来。珀修看了看四周，最后把目光聚焦在了面前这个雕像上。那是一个没有见过的恶魔，珀修有八成把握，那家伙就是悖逆。

面前的雕像忽然动了，抖落了身上的封尘，大恶魔“悖逆”也露出了自己真实的面容。洁白如雪的双翼完全展开有三四人加起来那么长，双手持着燃烧着的炎剑，绝美的面容让人看不出来性别，金色的长发半笼着面庞，更加显得朦胧美。

如果珀修不知道这是恶魔“悖逆”的话，恐怕一瞬间都要以为这是天使了！

“看样子是一头没有智慧的恶魔。”安吉拉说道，“珀修，你试着跟他打一架，打不过了我再接手。”

“嗯！”听到“没有智慧”珀修安心了。没有智慧的大恶魔只比最强的小恶魔强些许，安吉拉给自己加持的“炽热之剑”效果还在，他的力量完全可以越阶抵挡大恶魔的攻击。再加上对方没有智慧，这场战斗有得打！

珀修给自己加持了一个圣盾术，然后开动了。

对方毕竟还是恶魔，纵然有天使的外表，使用的魔法也是阴冷邪恶的，珀修砍断了迅速靠近的骨爪，借着这里力道向前弹跳了一步。一刀劈了下去。光之剑斩过悖逆的身体，可是却只在悖逆的面庞上留下一道划痕。

这不是个好兆头！珀修不再隐藏，不在用魔力维持光之剑的凝实，让那些光元素肆意散开，珀修拔出了背后的零蔷。他没有选择九葵，因为他觉得这个对手不是那种笨重的主，零蔷会比九葵合适。

似乎是被激怒的悖逆诡异（和谐）地笑了笑，抄起炎剑对着珀修就是砍。珀修闪过砍击，确实不防被骨掌打了一拳。如果那个骨爪不突然变拳，珀修倒也不是那么容易中招。

珀修扫视了周围墙壁上骨爪的位置，心下了然。接下来的战斗只要闪开那些骨爪就好了，虽然那些骨爪珀修也可以砍断，但是砍断之后还会再生，依旧是一个大麻烦。珀修绕过一个骨爪，身形变幻，已然来到了悖逆的背后。

零蔷?刺！珀修右手刻印两起光芒，左手还在撑着地面以平衡惯性，右手就已经刺了出去。珀修身体停下来之后，左右手同时出力，他就像一支箭一样把零蔷刺了出去。

悖逆比他想象得要快，虽然珀修这一剑迅捷无比，但是悖逆早已经躲开了。珀修微微有些失望，看样子目前零蔷剑术中他能使用的威力最强的魔法他是用不出来了。散掉零蔷剑芒，珀修随手扫断一只骨爪，左手则是拔出了九葵。悖逆的速度虽然很快，但是还在珀修的掌握范围之内，刚好可以用来磨练一下双手剑术，反正安吉拉就在身旁，就算失手了也没有关系。

右手零蔷，左手九葵！珀修双手手持上了自己最强的装备，向悖逆发动了自己第一次双手持剑的进攻。他之前也用过双手光之剑，但是之前的一次就是伪双手，实际上还是单手打架，只不过是左右手交替使用。还有一次就是由怜操纵，将那两个刺客擒拿。

要说真正的左右开弓，珀修还是头一次。

零蔷剑术最优秀的地方就是不需要蓄力，每一次挥砍斩击都可以附带强有力的魔法效果，这无疑使珀修的攻击力再上层楼，最强状态下的珀修完全把握了节奏，墙壁上的骨爪根本破不开珀修的防御。安吉拉就这样观望着，时不时地眼中闪过一丝嘉许。

珀修的战术很简单，用零蔷猛砍和悖逆硬碰硬，然后用绝对的武力把悖逆击退，然后无路可躲的悖逆只能硬生生地挨下珀修如影随形的一记九葵剑气。现在还不到用九葵真芒斩的时候。

但是战斗还没有结束，悖逆渐渐不再维持自己的伪装了。狰狞的獠牙显露出来，雪白的羽翼也变成了黑色。虽然面庞依旧是样秀美，但是微微发黑的肤色、苍白的发丝以及嘴角微微露出的尖牙让悖逆显得可怖。说实话，悖逆已经算是很像人类的恶魔了，要说那些贪婪啊杀戮啊简直就像是会咬人的牲口一样。有书籍里面记载，恶魔想要效仿神灵创造生灵，但是因为能力不足，他们就将和他们相似的动物魔化，变成魔兽，在女神失踪之后给人类带来了不小的灾害，好在有害的魔兽大多数已经灭绝了，现在活着的魔兽大多都是当作交通工具。

不再散发火焰的齿剑向珀修突刺过来，珀修毫不怀疑被这把剑刺中之后起码有一个器官暂时要废掉。但是他用零蔷挑开了。

“是时候了。”他心道。

然后他的左手开始蓄力。右手仍旧是零蔷剑术不断，抵御着智慧低下的悖逆的攻击，忽然，珀修奋力砍出一剑，却发现根本无法击退悖逆了。

怎么回事？珀修心道，却看见安吉拉玩味地看着自己，他心下了然——炽热之剑时间到了。

他不再等待，一把将九葵真芒斩甩了出去，重重地轰击在了悖逆身上，悖逆发出了惨烈的哀嚎。但是没有炽热之剑的加持，这一斩显然不能要了它的命。只见珀修把零蔷插回剑鞘，抬起右手。正在挣扎的悖逆周身散乱的光元素迅速聚集，光之剑的残骸渐渐吸纳周围的光元素，化作了两把长枪。

长枪高悬，像是等待着珀修的指令一样，珀修抬手一指——

“轰！轰！”两把长枪呈叉字型交错坠落，将悖逆活活钉死在地。

“这招‘审判’用得真不错，看样子你在神学院学了不少东西。”安吉拉的话让正在有些小得意的珀修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