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琴修海峡已经是素雪纷飞，但是格林修治却是烈日高照。不得不说斯普维塞的船实在是太快了，不出几天，珀修两人就横跨了晴冕海，到达了格林修治大陆。晴冕海是世界上最大的海洋，从琴修海峡到南方的格林修治大陆，又几乎是横跨了整个晴冕海，可以说如果不是斯普维塞的快船的话，他们估计要在海上呆上半个月。

下了船，映入珀修眼帘的是一座巨大的钢铁城堡。建筑风格和斯普维塞的城堡迥乎不同，暂不提它通体由钢铁构筑而成，单凭它近乎是一个接一个的球形就能感觉到它和斯普维塞的建筑风格简直是天差地别。

珀修第一眼看到那个“城堡”的时候，都是发了一会呆，才说道：“这个就是……海关？”

“怎么样？格林修治的建筑和斯普维塞比起来如何？”

看着倒扣在地上的一个个“碗”，珀修嘴角抽搐地说道：“还真是……别致啊……”

“格林修治没有政治，也没有国家，只有科学与经济。统治这个大陆的是各个小团体，也就是组织。”怜说道，“因此这里的建筑不符合你们斯普维塞的建筑美学，但是防护力绝对比斯普维塞那些一轰就碎的城堡强。”现在已经出现了热兵器，但是即使是在热兵器的强烈威胁下，能够使用魔法的冷兵器仍旧是得以保存。另一方面，这种状况也是热兵器发展不够，威力不足的表现。

与热兵器的发展相反的是，格林修治的科学发展简直可以说是突飞猛进，在一次大革命后，议会掌握了整个大陆的最高统治地位，从此议会就开始倡导发展科学技术。现在在格林修治的战场上，能够看到巨型机甲拿着旧式火枪对轰的场景，可谓是一种奇观。

当然具有魔法能力的冷兵器自然也就开始融入这种战争，一些寻常人拿不动的巨剑，却可以通过机械来操纵，从而应用到战争上，有效地利用了一切的资源。用于杀人。

怜继续给珀修介绍：“这些金属除了外部的球形以外，内部还有精巧的结构，在这种结构支撑下，任何角度的炮击都打不穿，想要破门而入恐怕只有依靠高级魔法了。”科学技术毕竟有限，因此好战的亚艾尔人和守旧的斯普维塞人都没有选择从魔法向科学过渡，唯有两个大陆的少数地区拥有现代科技，但是很可惜，这些科技只是用于日常生活，在战事上，一个优秀的魔法师会比一群干练的火枪手来的靠谱。

“我理解，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弄成球形……生活在这里面不会感觉很怪异吗？”

“内部结构是四方的。”怜说道，“只是外围加了一层防护罩。我现在就带你进去看看。”说着，怜一把拉起珀修的手，珀修一阵迟疑，随后还是跟了过去。当然硬要说的话，怜拽珀修的力气很大也是一部分原因。

那个“海关”虽然外貌上看很古怪，但是内部构造却意外地正常，如果不是之前看过它的外部构造，珀修怎么都想不到这个房子居然是个球。

正在珀修打量着四周的时候，怜松开了珀修的手，向前走了两三步。珀修察觉，刚想问怎么回事的时候，怜忽然转过身来。

“那么……欢迎来到工厂！”她伸出左手，像是介绍身后的那些房屋一样说道。

“这……就是工厂？”珀修对自己马上就到了目的地而诧异。原来这里就是工厂，也难怪刚刚怜那么维护这幢建筑，原来这也是她的杰作之一。

“确切的说，这是工厂的正门。后面的大型工厂才是‘工厂’的本体。”工厂，顾名思义，就是以制造机械为主的建筑。这就是怜的产业，怜就是这座工厂的主人。就像“教会”、“议会”、“联盟”之类的名词一样，天秤工厂因为太过出名，每当有人说到“工厂”这个词的时候，指代的都是“天秤工厂”。就像议会一样，久而久之，没多少人记得“天秤工厂”这个名词，取而代之的就是“工厂”。

工厂主要生产两样东西，批量式机械和特制式人偶，前者较为便宜，后者贵的离谱。如果相比较的话，前者更像是日用品，而后者更像是工艺品。没错，在格林修治这块大陆，战争机械是日用品。

“等一下，那么岂不是没有海关吗？工厂就设立在海边，不是太危险了吗？”珀修问道。

“我之前说过这个建筑有多结实了吧，除了结构以外，它还设立有魔法干扰系统，对于强大的魔法也有一定的抵抗能力，不至于完全溃烂。至于海关……要这种东西干什么？”

“……为什么会没有海关？”

“这个大陆没有国家，没有领土意识，每个人都只是为着自己活着，而不是为了组织活着，比起团结奋进的斯普维塞人，格林修治人更自私，更优秀，也更强大。”怜说道，“可是很可惜，整个格林修治整体会弱于斯普维塞，因为格林修治人自私、优秀、强大。”

珀修能读懂怜的意思，格林修治的人太自负，没有整体意识，喜欢出风头喜欢表现自我，不愿意自我牺牲，每一个人都是纯粹的利己主义者。如果要带领一个国家，这种人倒是不错的选择，但是如果每一个人都是这样，国家将不复存在。

“斯普维塞有一种猛兽叫‘虎’，它非常强，一座山上只会有一只虎，它虽然凶残，但是当有人类入侵山林的时候，虎就会带领百兽将人类击退。但是当一座山林里有两只虎的时候，它们就会相互搏杀，直到有一方死亡或者退出为止。”珀修说道，“如果只有一只虎，这只虎会带领一个山林的野兽走向繁荣，但是有两只，三只甚至四只的时候，它们就会出现分歧，百兽就会不知道听从谁的命令，最终内部大乱，无法抵御入侵者了。”

“差不多是这个道理。”怜说道。

“所以斯普维塞只能有一只虎，毒蛇想要披着虎皮，最终就只能落得败亡的下场。”珀修说道，“如果一块大陆全都是虎，一定会很有意思，很期待这样的大陆。”

怜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真难想象这种话会是你珀修说出来的，但是你高估他们了。”

“怎么？”

怜冷冷地说道：“他们都不能说是虎，他们是狼，头狼带领着狼群相互搏杀，每头狼都在伺机去相互撕咬，以求得更高的地位。他们都只是一群愚蠢的狼，一群低能而又下贱的狼！”

珀修听得不禁有些发寒，他不禁想起了和这群狼争夺地盘的怜会有多辛苦，于是他说道：“你在这块大陆打拼，一定很不容易吧。”

怜收起冷意，淡淡地说道：“都过去了，工厂现在也已经牢不可破了，走吧，我带你参观一下工厂。”

再一次拉起珀修的手，珀修微微想要挣脱，最后还是没有抵抗。

从正门进入，向看守人员问好后，怜带着珀修进入了下一个房间。

“怜大人今天回来了啊，看样子那些翘班的家伙惨了，这回怜大人……怎么拉着一个男人！？天哪！？我一定是眼花了！？”看守人员望着走进去的怜自言自语道。

第二个房间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回廊。在前后左右各有一个门，除了后方的门是通向入口的，剩余三个门全都是关闭的。怜指着三个门说道：“这三个门全都是工厂的重要内部结构，前方的房屋比较大，是机械工厂流水线，左边的是人偶作坊，一个人偶从设计到被制作全都是在那里完成的，不过相对来说房间就比较小了。除了制作的人偶，还有一些未完成的人偶。”怜说到这里一顿，随后继续说道，“换句话说那里是我的工作室，因为工厂里只需要一个人偶师，只需要一个最优秀的人偶师就可以了。”格林修治人特有的骄傲在怜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至于左边这个房间，禁止入内，违者严惩不贷。”怜忽然表情严肃。不是很高没有什么威严而又故作严肃的怜让珀修不禁想笑。

“更好奇了……”珀修笑着说道。

“不！准！就！是！不！准！”怜说道。

“说了这么多，我的工作是什么？”珀修也怕把她真惹生气了，连忙转移话题问道。

“你的工作就是派送人偶。”怜答道。

“原来我是打杂的！”珀修一脸不情愿。

怜听到“打杂的”这个字眼，不由得又板起脸说道：“听好，派送人偶可不是打杂的，这片大陆没有一个人不希望拥有一个我制作的人偶，派送人偶可是一件危险的活。”

“……这个大陆已经混乱到有人当街……抢人偶了吗？”作为一个教会人员，又是在斯普维塞长大的人，珀修想要理解那些抢劫的人的心态实在是太难了。他们难道不打算给工厂面子吗？再说了，一个人偶有什么好抢的！？

怜似乎看出了珀修的想法，于是解释道：“这里每个人都不是单独存在的，每个人背后都有他们的组织，组织之间有不成文的规定，只要不杀人，不打残废，相互之间的打架斗殴都是默许的，抢劫也好，单纯的打人也罢，各个组织之间都是不禁止的。而且同时削弱工厂的信誉和威望的事情，没有哪个组织不愿意做。毕竟这个大陆上所有人都是敌人。”

“好混乱。”珀修评价道。

“斯普维塞人当然难懂。”怜一脸不屑地说道。

“请不要开地图炮。我不单纯是斯普维塞人，我在教会长大的，卡莱尔才是斯普维塞人，但是他肯定比我开明得多。”珀修说道，“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怜说道。

“睡哪？”珀修说道，“我可是没有住所的。”

怜指了指地板。

“睡地板！？”珀修惊道，这可是他始料未及的。

“当然不是！地板下面是职工的住所。”怜说道，“你就住在那里。”说着，怜走到房屋的边缘，按了一个开关，输入密码，某一块地板砖陷了下去，露出了一个台阶。怜又走回来，向珀修指了一下这个地道。

“一地震全完蛋。”珀修望着幽深的地道说道。

“这又不是亚艾尔大陆没那么容易发生地震。”怜一摊手说道，“再说这个足够结实，就算发生地震了，你顶多也只是被来回震荡，房屋绝对是不会倒塌的。而且发生战争了，不能作战的员工们就可以躲进去，从里面反锁外面的开关是打不开的这样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不能吧，这块砖这么薄。”珀修敲了敲砖块，回声告诉珀修这砖头厚不到哪里去。

“这里的每一块砖都非常结实。”怜说道，“这都是我的心血之作。”

“唔……我现在应该干什么？”珀修问道。

“努力修炼到能够派送人偶的程度，你实在是太弱了。”怜说道。

“哈？”珀修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他虽然不自信，但是还没有自卑到认为自己弱到不能派送东西。

“我是说，你现在弱成这样出去怎么和别人打？”怜解释道。

“我觉得我比同龄人强很多啊。”珀修自我感觉良好。

“第一，你并不清楚这片大陆的作战方式，你的实力发挥不出来。第二，你的刻印那么优秀，却不会使用增益魔法，浪费了你的天赋，需要修炼。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怜靠近珀修。珀修有些不自然地后退。

“你的武技，以及你的临敌经验实在是不能看！”怜的声音从珀修身后传出来，同时珀修的脖子一凉，一把短刀就这样架在了珀修的脖子上。珀修前方赫然是一个“怜”。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