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大的胆子——”卓君奕怒喝一声,顺手抓起桌几上的茶壶便朝着花无盐砸了过去,“砰”一声茶壶便在花无盐跪着的腿前碎做了数片,茶壶里才泡好的滚烫的茶水四处溅开,落在花无盐的手背之上,不一会儿就烫起了一片红肿。花无盐的手缩了缩,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既然从始至终只你一人碰过这汤,那你说这毒还能是别人下的不成?”卓君奕面上如同结了一层寒冰,字字冰凉,“谋害皇族,其罪当诛!”
花无盐心中一凛。是啊,这碗汤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人碰过,她没下毒,那毒究竟是谁下的,是怎么下的?
花无盐心中突然划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那毒是卓一绝自己所服。
可是这也说不通,他养尊处忧,春风得意,甚至可以说是呼风唤雨,那他为什么还……
花无盐深知此刻自己是百口莫辩。从始至终,只她一人碰过那碗汤,而卓一绝也的确是喝了那碗汤才丢了命。
“寡人也不想将此事闹大,平白地损了皇家颜面。”卓君奕声音沉凝,步步逼近跪在地上的花无盐,微一俯身冷冷说到,“寡人一直听闻王弟对你甚是喜欢,他既然去了,想必你能去地下陪他他一定会高兴万分的。”卓君奕声音凉凉的。
“来人,送鸩酒。”卓君奕扬声吩咐到,立即有人端着一壶酒低垂着头走了进来。
卓君奕一个眼神示意,那人便倒了一杯酒在碧绿色的酒盏里,执着酒盏便步步向跪在地上的花无盐走来。
“陛下,相爷和国师求见。”突然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
“不见——”卓君奕沉声拒绝,一双鹰眸中冷光涌动,定定地睨着站在原地,端着酒盏的公公沉声喝到,“还不动手?”
他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执着酒盏就几个大步走到花无盐的面前,轻声说到,“夫人喝了这杯酒就可以与王爷双宿双栖,不要做什么无谓的挣扎。”他说着就将酒盏递到了花无盐的面前,却发现花无盐只是定定地瞧着酒盏里面透明的酒液,丝毫没有接过酒盏的意思。
执酒的公公面上的神色有些为难,语气带上了劝诫,“王爷生前待你不薄,你随他去了也是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陛下,无邈有要事启奏。”一道清冷的声音透过禁闭的门扉传了进来,那平时永远无喜无怒的声音此刻竟然含上了丝丝的焦急之意。
卓君奕沉着一张脸,定定地看着花无盐,似乎就在等着花无盐接过那杯酒一口饮尽。
花无盐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在一起,手心腻湿一片。
难道她今日竟然就要被一杯毒酒赐死?花无盐眼中闪着不明的光,各种情绪汹涌而过。
“夫人便喝了吧,免得受皮肉之苦。”那个公公仍旧在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可花无盐只是垂着头不说话,纤长的睫毛掩去了她眼底的情绪。
不对,她一定是忘了什么关键的东西,一定是的。花无盐努力地在脑海中搜寻着,她微一瞥头向着卓一绝躺在床榻上的尸身看去,却发现跪在榻前的碧莞刚刚好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就像是故意挡住好不让花无盐发现什么一般。花无盐心中疑惑更甚。
公公见花无盐一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模样也渐渐失去了耐心,细眉一皱就准备将毒酒强行灌进花无盐的口中。
“皇上,臣妾有冤。”花无盐抢先一步大声说到。卓君奕闻言却是不说话,一双鹰眸如隼般冷冷地盯着花无盐。花无盐此刻心中已经明白,卓君奕这是下定了决心要置她与死地了。毕竟这事一旦传出去那将会极大的折损皇家颜面,而自己又是这件事里知情最详的人,只怕无论是不是自己做的,他都不会放过自己,必定是要取她性命的,那她是不是凶手又有什么关系?
花无盐垂着头,看着那双黑底墨靴离自己越来越近,花无盐只觉得一颗心渐渐坠入谷底,如果真要死,她可不想被这般的一杯毒酒窝囊地断送了性命。
就在那人越靠越近时,门突然被人从外砰的一声推开,紧接着一道白色的身影疾掠而入,带起一阵冷梅的幽香。
月无邈屈指一弹便打落了公公紧逼向花无盐的酒杯。
“国师,你什么时候也会这些小事操心了?”卓君奕的声音含上了冷意。
“禀皇上,无邈昨日算了一卦,得知不久费城会有一场灾难,而这场灾难无人可解,只有她才可以。”月无邈一口气说了这许多的话,不禁让花无盐有些诧异。这是她自与他相识以来所听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哦?有这么巧?”卓君奕剑眉微扬,眼中有着怀疑。
“无邈从不撒谎。”月无邈说的一本正经。
卓君奕轻拉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只是看着月无邈不语。正在僵持不下时,碧莞突然跪行到卓君奕的面前,砰砰磕了几个响头之后便平静地说到,“请皇上饶花夫人一命。”
卓君奕好笑的看着碧莞,声音情绪不明,“她杀了你家王爷,你为什么还为她求情?”
碧莞低垂着头,恭敬回到,“实不相瞒,王爷自昨日被绝杀门刺杀后便知……”碧莞顿住了话头,转而说到,“他真心待花夫人,所以奴婢斗胆猜测王爷定也是想花夫人好好活下去的,王爷曾经跟奴婢提过,如果有一天他出了什么事,他叫奴婢一定要好好伺候夫人,所以,奴婢求皇上看在王爷的份上饶夫人一命。”碧莞说完又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
花无盐看着碧莞这反常的行为心中已经猜了个大概。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叫碧莞的丫鬟是绝杀门的人。
因为绝杀门门主给她的任务正是混进皇宫,把皇宫里的一举一动告诉他,而此刻,这个叫碧莞的女子显然在帮助她进去皇宫,看来,她极有可能是绝派来监视她的。花无盐眼底闪过一道暗光。呵,她还真是不简单,竟然能够混到贴身伺候卓一绝。
卓君奕闻言眼中闪过一道不明的光,鹰眸扫过面色沉寂的月无邈,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勾出一抹笑容,竟然就这么点了点头。
“她既是王爷心上之人,寡人自然应当好生照料。”卓君奕说着缓步来到跪在地上的花无盐面前,竟然十分温柔地伸出手扶起了花无盐,语声温柔,“不如你便随寡人回宫吧。王弟无后,也没有个人可以继承的,这么偌大的一个王府空置着也有些浪费,最近正是边关战事吃紧的时候,能节俭一些便节俭一些。”
月无邈如同孤竹般立在原地的身子在听到卓君奕那一句“不如你便随寡人回宫时”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一双碧盈盈的眸子无波无澜。
“不知陛下此言何意?”花无盐接着卓君奕伸手来扶的力道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由于跪得太久,她的双脚已经麻木得没有了知觉,身子微微晃了晃,被卓君奕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
“寡人想着将这王府的下人都给些银两让她们各自回乡吧,至于其他的财物便充入国库如何?”卓君奕看似在征求花无盐的意见,可他的表情却是不容拒绝的坚定冷硬。花无盐扯唇一笑,淡淡回到,“人都去了留着这些也是无用,倒不如将它用在有用之处。”
卓君奕淡然一笑,声音听不出情绪,“花夫人果然是个明事理的。”卓君奕说着松开了花无盐,转身向着月无邈询问到,“不知国师刚才所言的费城一劫是何劫?”
他在问这话时语气竟然带上了恭敬之意。
月无邈有礼地回了一礼,“恕无邈现在还不可告知,时机成熟了无邈自当悉数相告。”
卓君奕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如此,那便一切有劳国师了。”卓君奕说着沉声说了一句“回宫!”便脚步生风的大踏步地往外走去径往皇宫而去了。
此后卓王府的下人均被给了一些银两便遣散回乡了,花无盐也被接进了皇宫之中的霁月殿,她带上了丫丫和被关在柴房里将近半月的桃夭以及那个她想摆脱却也不能摆脱的碧莞。
她就像无处不在一般,无论花无盐去何处她总是能够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身后,态度恭敬,服侍周到,竟也让花无盐挑不出半点错来。她虽然受绝杀门门主胁迫为他办事,可她可不想一直受制与他,所以,碧莞的存在无疑像个梗在她喉间的鱼刺,让她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只得把她连根去除。
“废物,你们告诉朕,一个偌大的卓王府就只有这么点东西?”卓君奕看着手中这笔再简单明了不过的财产清单气得一把将手中的清单便朝着跪在地上的人砸去,声音中是毫不掩饰的怒意。
“皇上恕罪,卓王府确实没剩下什么东西啊。”跪在地下的人砰砰了几个响头战战兢兢地说到,声音中满是为难,“皇上也知王爷整日花天酒地的,也不知散了多少银子在那些花街柳巷,这,这……”
“哼!”卓君奕冷笑一声,“所以你想告诉朕这财产只有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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