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血,玄琴的血,玄琴的人早已千疮百孔,他还看到了两个人,两个一模一样的玄琴。
至于那头恐怖的凶兽他没有看清,唯有发着红光的一双血红色眸子裸露在外。
更加恐怖的绝不是这双眸子,而是黑暗中的喘气声,以及正被凶兽咀嚼的玄琴真身。
易白快疯了,顿时仰天大吼,“玄琴已被困住,快放我出去!”
外界没有回应,透过结界却依然能看到两束蓝色神光依旧在不断加厚结界。
看到这样的结果,他是不是已万念俱灰?
“你想出去?”极为阴冷的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
玄琴遍体鳞伤,全身上下坑坑洼洼,满是齿痕,连额头上都留有两个血洞,血水直冒。
他看起来非常冷,比寒冰还冷,冷意席卷古洞,他的人像是从冰天雪地里走来,冷的令人发指。
“我都没有出去,你就想出去?”他的声音更冷,有些沙哑,像是从地狱传来。
这时,令人恐怖的一幕又出现了,一道庞大的黑影猛然蹿出地底,将未曾有任何防范的玄琴拖入地底。
“啊!该死!神罚!神罚!”玄琴大吼,吼声惊天动地,宛若巨魔发出震天咆哮,雷鸣般传遍起源地。
结界外,宁无忌露出开心的笑容,“看来这次玄琴真的死定了。”
蝶舞叹道:“可惜我却不能亲眼看到,不能安慰舒云陨落的亡魂。”
“你急什么?”宁无忌道:“你我在这等上十天半个月,还怕玄琴不死?”
“难道你不怕弑神兽出来作乱?”
宁无忌道:“你想太多了,蝼蚁的生命本就卑微,何须悲天悯人?”
“也许你是对的!”
“我一向都是对的。”
两人不再作声,指尖的神光却更为刺眼,而结界根本不可破开,除非没有了两人神力加持。
时间宛若手中沙,起源地一片死寂,两人也已闭上了眼睛,天际却已现黎明。
第一缕阳光格外刺眼,也格外艳丽,地底的搏杀却越发狂猛,一刻不曾停歇。
他们二人不再理会,又过了几天,地底的争斗更加狂野,玄琴跟那头烟云兽似已不死不休。
天还没有亮,天空却下起了雨,雨不大,却足以让盘坐虚空的两人全身湿透。
这场雨来的好及时,大地湿漉漉,干燥的空气里终于有了水分,而此时的地底却已安静了下来。
蝶舞忽然睁开眼眸,道:“终于安静了,已经快一个月了。”
“他的生命力可真顽强,整整用了一个月才消停,连我都开始佩服他了。”
宁无忌笑的很随意,也很坦然,因为这本就事实,也许换个角度,也许没有玄琴那次妖界之行,他或许会崇拜玄琴也不一定。
只可惜,任何事情都不会有如果,只有结果,让人又爱又恨的结果。
那么此刻地底的结果又是什么呢?
蝶舞已想解开封印,但宁无忌却制止了她,他的理由很简单,“玄琴太过于强大,需再等上一段时间。”
可是一段时间究竟又是多少时间?
时光飞逝,今天已是第四十九天,也是蝶舞第二次想要解开封印一探究竟,可是她没有。
这回倒不是因为宁无忌的制止,而是他们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让他们放下所有自尊的人。
他衣着高贵而华丽,金色袍子,白色的衣领,黑色的头发,头戴一顶金色皇冠。
他的气质也与众不同,过分的阴柔,却又不失一种美感,也不失一个男人该有的威严。
“已经多少天了?”
跪在他面前的宁无忌道:“已经四十九天了。”
“那你还打算再等多久?”
“因为玄琴的可怕,一百天之后再解开也不迟。”
“做的很好!”这人忽然露出玩味的笑容:“你们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了?”
“什么他们?”宁无忌明知故问。
这人淡然一笑,又道:“放了他们,我只是针对他,而不是针对他的朋友。”
“可是…?”宁无忌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闭嘴了。
“没有可是,我言即法,法出难追。”
宁无忌又底下了头,低声道:“我明白了。”
这人忽然瞟了一眼蝶舞,笑道:“你呢?你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这人道:“别情绪用事,倘若他的女人有任何闪失,别挂我无情。”
两人头更低,面对着这人感觉自己就像是蝼蚁。
这人忽然又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
两人没有开口,也不敢开口。
这人笑的更愉快,笑道:“无情帝子,我不无情,谁无情?”
这句话说完,他的身影越来越淡,他的声音也越来越远,“如果你们不死,你们就来天龙峰找我,哪里将会有场盛会。”
两人面面相觑,天龙峰这又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通天之路难行,各个关卡都充满凶险,却又迟迟不见尽头。
时光荏苒,春未老,夏未至。
天地间却下起了雨,雨不大却有种湿漉漉的感觉,本就沉寂的万物似已在春雨中逐渐步入了死寂。
远方也有风吹,吹不散的寂寞,潇潇雨歇岂非散不尽的萧索之意?
在这光线并不是好的视野里,蝶舞再一次睁开了眼眸。
也许是沉寂的太久,她的眼里竟然全无色彩,看不到任何异样的光源。
宁无忌却又不一样,他的眼里已看到了死亡,是真正的死亡,永恒的沉沦。
“一百天的时间已经到了!”
“我知道!”
蝶舞沉吟着,又道:“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我们揭开的并非死亡呢?”
“那就是我们死!”他看的很透彻,眸子的光也已散尽,“我们死也是死,我们揭开的同样是死亡。”
蝶舞点了点头,已不再开口,这场豪赌的结果似乎也已不再重要。
当一个人真的将死亡看透时,那么死亡也就真的不再重要了。
“你准备好了没有?”宁无忌忽然觉得这句话有些多余,至少在一个眼中已只有死亡的女人面前,这句话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两人已撤去了神力,那迎合神力的远古大阵逐渐开始稀释,就如同即将见底的生命,已将从暮雨中逝去。
吼!
猛然间,一声浑厚的低吼自地底传来,一道黑影疯狂蹿出地底,庞大的躯体耸立在地底边缘。
这是一头长着三个脑袋的弑神兽,体型高大而强健,生有一对肉翼,锋利的锐爪已探伸到地底。
它看来起来极为凶猛,极为强大,俨然不负弑神兽远古凶名。
只不过,它现在看起来疲惫极了,一对肉翼已千疮百孔,强有力的四肢仿佛再也没有力气支撑遍体鳞伤的躯体。
它现在仿佛随时都会死去,至少这对两人而言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
宁无忌脸色铁青,冷冷道:“玄琴果然强大无比,连已踏足神王境的弑神兽竟然也被伤成这样子。”
蝶舞松了口气,道:“但他终究还是死了,世间再也不会有他的人。”
“抱歉,我可能让你们失望了。”地底忽然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听起来极为阴森,极为冷酷。
“快联手杀了他,他没死,玄琴没死!”易白大吼猛然冲天而起,宛若冲上九霄的杀剑。
地底,玄琴顿时大步一迈,一步冲天而起,恐怖的一拳怒轰在易白消瘦的身躯,直接粉碎于长空下。
易白死了,玄琴霸道之极,底下的弑神兽又开始躁动不安,这回是真正的不安,来自死亡的威胁。
这一刻的玄琴更为可怕,凶悍之极,一双冰冷的眸子扫向大地,一座座雄伟的巨城为之毁灭,宛若太古神王临世。
“啊!可恶,你竟然还没有死!”宁无忌大怒,手执漆黑魔刀无惧死亡,横跨苍穹一刀杀向玄琴。
玄琴不语,亦冷酷之极,简单的出手,一拳轰碎魔刀,亦将宁无忌的人轰下长空。
虚空阴雨绵绵,他的发丝更为凌乱,冰冷的雨水浸染着发丝,流向他那张早已冷如寒冰的脸。
“世间没人能困住我,我当然不会死!”
宁无忌怒火滔天,紧握的双拳却在暮雨中轻抖着,玄琴那一拳看似简单,却已破坏了他体内的生机。
这就是虚空不灭神拳的可怕,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一拳的可怕。
“你一定会死的。”他说的很肯定,笑容也浮上了嘴角,“你的女人还在我们手里,我真的找不到你还能活下去的理由。”
玄琴笑而不语,虚空下的弑神兽却猛然暴动,一把将宁无忌啃咬在嘴里,撕成了碎片。
玄琴最讨厌的就是被人的威胁,于是宁无忌成了弑神兽盘中餐。
看到这一幕,蝶舞轻轻叹了一口气,叹道:“短短一百天的时间,想不到你已驯服了弑神兽。”
玄琴道:“因为我比它更强,面对死亡它不得不臣服我。”
蝶舞摇头轻笑,“你跟当年一样强势,我却很不喜欢。”
玄琴冷笑,“你想说什么?”
“想必你已知道帝子来过了吧!”
“可惜没能见上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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