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很漫长,四个人,一堆篝火,他们各自怀着心事沉默着。
沉默的黑夜总是被人打破他的平静,马蹄声又响起,这一次又是谁呢?即使躲在暗夜里这个破庙也平静不下来。
来人只有一骑,长枪在手,灰衣着身。
看着这一身灰衣和这一杆长枪,萧浪就知道来的是谁?那是找他来讨债的人。不久前他向别人讨债,今天却别人向他讨债来了。
讨债的人总是认为自己很有理,欠债的人总是认为自己无辜。
萧浪就是如此,他认为报了仇就无事了,没想到报仇只是开始,有债就要还,报了仇就会欠别人的债。
来人是李青,萧浪知道他一定是为了自己来的。
李青进来时仿佛没有看见其他的人,他的眼里只有一个人——萧浪,深黑的眸子里仿佛在燃着一团火——仇恨的怒火。
萧浪开口道:“你来了。”他最近的话总是很多,多得比他十年来说过的话都多,他不知为何?
李青道:“是的,我来了,你可准备好了受死。”
萧浪道:“死的或许是你呢?”
谁又能知道自己何时会死,一个人若是时刻准备着自己的死亡,那么这个人其实早已死了,无论何时,活着总比死去要好。
李青道:“无论是谁今夜总有人要死去。”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萧浪道:“黑夜确实是给死亡带来了最大的掩护,你不想看看明天的朝阳吗?或许这是最后一次看初升的太阳了。”
李青道:“你是害怕了?”
萧浪笑了,他笑的很开心,他仿佛看见了一个月前的自己,那个时候自己何尝不是像他一般。
萧浪道:“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李青道:“你说,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他认为这是萧浪最后的要求,因为过了今夜没有人知道谁还能活着。
萧浪道:“在英雄楼时你为什么不动手,那个时候天时地利都在你一边,今天好像对你不利啊?”
在英雄楼时,李青没有和别人联手对付萧浪,这让萧浪觉得李青是个武者,他不会占敌人一丝的便宜,那将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李青道:“在英雄楼时是中原八大豪的后人找你报仇,所以跟我没有一丝的关系。”
萧浪不解道:“你不是李魁雄的儿子吗?怎么说不是中原八大豪的儿子呢?”
李青正色道:“李魁雄是我爹,我爹不是中原八大豪,我的父亲只是我的父亲而已,你可明白。”
父亲就是父亲,无论他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他都只是个父亲,和他的身份无关,和他有多少财物也无关,和他有多大的名声更无关。萧浪明白了,此时他真的对李青很佩服。
“若我们不是仇人,那我们一定会是个朋友。”萧浪道。
朋友,听到朋友两个字时李青的脸色变了一下,他不是个没有朋友的人,但是他知道,在他身边的人无不是冲着中原八大豪的名声来的,他们从来没有把他当过朋友,哪怕他只是一个私生子也有无数的人攀附在他的身边。其实,他是个没有朋友的人。中原八大豪和他是没有一丝关系的,他只知道自己的父亲叫李魁雄,他给他生命,把他养大即使是个私生子也经常抽空来陪他,他给了他一个很快乐的童年。
他被别人排挤,被八大豪的那些个公子哥们打压,嘲讽辱骂,他都从来没有生过气,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位置,中原八大豪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别人辱他骂他,打压他那是害怕他,害怕自己去抢他的东西。一个害怕自己的人他是绝对不会与他为难的,因为他看见的尽是可怜。
秋风起,庙里的篝火在夜空里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陆仲少等人已经点燃了火把站在了破庙门口,萧浪和李青相对十来丈。李青长枪斜指,整个人宛如山岳般的立在那里。萧浪右手握着刀柄,早已蓄势待发。
黑夜赐予世间黑暗,烈火就会给与人们光明。可是,人们却在这光明里私相杀戮,或许人们要在黑俺里才能保持平静,才会相互有爱关心?
风吹,火动。
可人却没有动,无论是萧浪还是李青,无论是陆仲少还是方平,即使是女侠也没有动。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萧浪和李青的身上。
李青炯炯有神的双眼死死地盯住萧浪握刀的手,萧浪却是看着李青的眼睛。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从一个人的眼里可以看见一个真实的人。萧浪要看清李青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心里有多大的勇气,他的身体能做出何种动作,在这眼里都能看到。
谁都没有动,谁都没有说话,谁都不想先动。旁观的三个人当然不会打扰两人的决斗,而两人也都不想先动。因为,谁先动谁就会露出破绽,露出破绽就会败。
没有一个人想失败,即使我们天天都在经历失败。
时间总是在沉默中慢慢地流失,东方破晓,黎明将来。
破晓的东方已经露出了白色,火把的光芒正在慢慢地消失。就在此时,东方破晓,长枪如蛇一般射出,它破开晨雾,迅疾如闪电般刺向萧浪。
李青毕竟先忍不住动手了,也就在这个时候,萧浪发现李青的破绽。
枪是长的,一丈多长的长枪刺出,露出破绽的当然是近身之处。枪是远攻,近身格斗就会是他最大的破绽。
长枪刚刚刺出,萧浪同时也动了,他后发而先制,不退而反进。他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身法,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不可思议的躲过了李青长枪的攻击。
此时,他已经近身贴近李青了,李青想要会枪已经来不及了。但是李青不愧是李青,他没有一丝犹豫的弃枪,然后身体后仰,整个人忽如箭一般射了出去。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放弃,什么时候该争取,绝对不犹豫。
也就在同时,萧浪拔刀。
萧浪的刀出鞘时与一般人的刀是不同的,他的刀是自下往上劈的,因为他握刀的姿势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刀光如闪电般的一闪,李青已经退出了十来丈,但是这刀光还是劈到了他的身上,他第一次感到了死亡的味道。他下意识地用左手往头上一挡,这一挡却是救了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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