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机会

想要的东西，并且在能力范围内，那么就要大胆努力去争取。幸福，也同样。

夏颖神情干脆并且自信。

“不。”她说，“我爱利莱先生您。”

对夏颖大胆的表白，兰斯只是气定神闲地坐着。在程度上，“爱他”是他最厌腻的一句话。除了心智如孩童的夏实之外，所有见过他的年轻女人都会说爱他。

“夏小姐认为对我说这句话合适吗？”

“我知道不太好。”夏颖承认，“姐姐已经嫁给您，我不应该对您有什么想法。但是我们都清楚，您不爱姐姐，姐姐也不爱您。”

兰斯示意夏颖继续。

“利莱先生，您对自己的婚姻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夏颖尽量说得得体委婉，“您身份尊贵，也许看惯了身边的人眼里只有金钱地位、名利财富，所以觉得厌烦，对什么事情都没有太大的兴趣。”

在兰斯伶俐剔透的眸子注视下，夏颖没有那么足够的意志力一直维持镇静，她只得依靠间歇的换气和停顿来缓解心脏的负荷。

“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您不必如此对待自己。您也应该获得爱。”

爱！如果有人问兰斯最讨厌什么，那么他一定会回答“爱”。无聊的人类感情，他连谈都不愿谈。

浮现出优雅的笑容，没有表现出一丝感情的兰斯只是淡淡地把目光略微抬高一点。

“夏小姐要表达的意思我明白了。”他说，“简而言之，为了姐姐继续无忧无虑的生活，不爱她的我应该放开她，结束这场无意义的婚姻；而且夏小姐爱上了我，希望追求我。是这样，对吧？”

夏颖一顿，但已经没有任何退缩的理由，她坚定地回答：“是。”

“‘姐姐不懂爱'，这是个很好的理由。不过，夏小姐有没有想过，不管安安懂不懂爱，她已经和我结婚是事实。现在，她还是我的妻子。”

夏颖资质聪颖，兰斯强调事实的语气虽然温文尔雅，但听得懂话中含义的她又怎么会感觉不到自己心理上的受责。平淡的叙述胜过大声责骂。她的脸火辣辣地臊红。

因为一时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她忽略了这么现实的问题。事实就是不管他们俩人爱不爱对方，他们都是合法的夫妻。在姐姐还是他的妻子前提下，她的言行无疑是一个第三者。

“我……”夏颖自身意识到这个问题，只是由自己爱上的男人亲自指出，她顿时犹如在作噩梦。目瞪口呆的震愕之后，便是自尊心被重重打击的屈辱。

“是这样没错……”她结结巴巴地试着辩解，最终还是无力，“抱歉，是我失礼……”

她很想马上消失。从未在人前失态，她所有的形象在瞬间全毁。这是多么羞愤交加的事。

这时兰斯却话题一转，缓解她的无地自容。

“夏小姐不认为自己在冒险吗？”

神思慌乱的夏颖一时错愕，缓了一会儿才听明白兰斯在说什么，继而惊讶，之后认真地盯着他。

“利莱先生您……”

他的意思是要继续一开始的话题？！

“夏小姐很有胆识，这就要放弃了？”

“……不、不是。”夏颖无法理解兰斯想做什么，“可是，您不是……我的行为是不应该的，不是吗？”

“既然开了头，我不介意再听完。”

听到这样的回答时夏颖有点小小的失望。即便意识得到不应该，内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渴望更多，她希望听到他对她也有兴趣的回答。

“夏小姐。”兰斯提醒神游的她。

夏颖迅速地整顿自己的情绪，开始为兰斯的那句话思考起来。

“也有可能不是。”她慎言且确实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很清楚利莱先生不属于任何女人，但是，我愿意努力！”

夏颖终究是女人，在自己爱上的男人面前，她保留着一丝矜持，没有大胆说出“我会让您也爱上我”这样自负的话。

兰斯笑了，不出声，笑挂在嘴边，淡淡的。

“夏小姐很聪明。”他给予中肯的赞赏，“看来你很确定能引起我的兴趣，所以不一定是冒险。”

“只要有公平的机会给我追求。”

“也很自信。”

“这是成功的必要条件，不是吗？”

穿透人心，眼底恍若有笑意的兰斯沉默着。与美貌，以及卓尔不群的气质相称的穿着打扮，使得悠然自得坐在那里的他越发显出无可动摇的自信和无隙可缝的威严。

沉默让气氛变得封固般沉厚。夏颖慢慢地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她甚至说不清兰斯毫无情绪的表面是什么表情。

从他神秘的水晶蓝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感兴趣、思考或者谴责的情绪来，他就那样波澜不惊地注视着她。

“如你所愿。”良久，兰斯平静而沉稳地开口。

这样的局面是夏颖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的。她哑口失言地盯着兰斯，同时又激动得简直胀痛心脏。淡色眼影下的黑眼珠亮晶晶地闪烁着，流露出无法觉察的喜不自胜。

“既然夏小姐如此关心自己的姐姐，那么机会就看你有多少本事。”

“我……不太明白……”夏颖依然感觉自己在做梦，这次做的是不真实的好梦。

“如果你能让安安心甘情愿放弃，退出这个婚姻，并且引起我的兴趣，这就是你的机会。”

顿了一下，兰斯漫不经心地指出：“安安退出，你的行为就不存在应不应该的问题，不是吗？”

夏颖惊诧不已，羞愧心被强烈的渴望冲淡至微不可觉。

“利莱先生，您……您愿意给我机会？”

“安安回到以前的生活会更好，夏小姐不是这样认为的吗？既然如此，我给个机会让她选择又如何。”

夏颖呆愣愣地坐着，有些透不过气。

这个男人是如此的美貌，乌黑的长发像上等的绸缎一样自然地垂在他的肩上，令人有充血似的奇妙错觉。突然间，她羡慕姐姐能够得到他极致的呵护。那种呵护，即便没有爱，依然令人向往。

哪怕他说给姐姐机会选择，可是维护的语气却是如此自然。放佛呵护姐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爱，也不抗拒吗？夏颖莫名流露一丝苦涩的心情。

他对姐姐，竟怀着这样复杂奇妙的感情。

“在安安放弃之前，”兰斯继续淡淡地补充说，“她都会留在这里；在她还是我的人的时候，不管你用什么方式都不能够让她受伤。这是规则。希望夏小姐记住。”

收敛复杂滋味的心情，夏颖做出信誓旦旦的回答：“我会记着的。”

她没必要顾虑太多，她爱他，而姐姐不爱，这就够了。等姐姐主动放弃，他对姐姐的呵护就结束。这就是她的机会。

她的高兴快要难以自抑。恋爱的人都是傻瓜，一向理智清醒的她这个时候把自己对兰斯的了解忘得一干二净。

欲望和实现欲望是两回事，满腔热情不一定能取胜。爱上一个最讨厌爱的男人，也许他给她一辈子时间的机会她也未必能引起他丝毫的兴趣。

“夏小姐，答应了就绝没有反悔的余地，我希望你真正理解我所有话的意思。你要想清楚，如果将来你违反规则，是要承担后果的。”

夏颖冷不防骇然大惊，彻头彻尾地打了个寒战。

兰斯的笑容还是如此美丽，但是那笑容里也折射出绝对的冷森寒意。

她看得懂那样的眼神。不言而喻的警告，如果有一天她违反，他绝不会有一丝身为人类的怜悯。

夏颖一点不明白兰斯为什么会露出冰冷刺骨的严肃眼神。她只是爱上了他，想要追求他而已。没有任何的趋向显示出她有违反规则的必要。

可是他的眼神却在隐喻着一些什么。

他们的婚姻于姐姐而言不过是负担，他不爱姐姐，姐姐也不爱他。如果她告诉姐姐能够回到以前的生活，姐姐一定会乐意之极。一切都会很顺利。

“是，我知道了……”但夏颖还是神色狼狈地结结巴巴回答，因为兰斯的眼神让她不寒而栗。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