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力道足够的清脆响声回荡在诺大的客厅。一切都安静了!
脚步即将跨落下一级的动作就这么突兀的停住了,失去知觉般悬着。震惊与错愣交织,芳姨的脸上失去除此之外的一切表情。
二夫人打了大小姐!
“小贱人,你敢骂我!”她看到二夫人那张怒不可歇的冰冷的脸。
一股寒气猛然灌上脑门,芳姨忙不迭三步两脚走下来,安抚地轻轻拥着夏实。又是怜又是疼地软言出声:“二夫人,大小姐不懂和人相处你是知道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一下就是了,何必生气伤害身体呢。”一个佣人,她无权也不敢直言不讳指责王婷珊打人,只得委婉地缓冲现场氛围。
王婷珊上去就是一巴掌的突如其来把夏实打懵了,她无辜地瞪大眼睛,又是无助又是恐惧。畏缩在芳姨的圈环里,全身僵硬。芳姨看得心抖。心智如孩童,被这么一打还不怕得要命。指不定明天连房门也不肯出。
芳姨的出现让王婷珊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芳姨说的是事实,夏实心智不成熟她当然知道,自己的举动倒是显得过激了。但是,她不会认为自己有错。即便是无心之言,她也认为是对她极大的侮辱,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谈话已经无法进行下去。她厌恶地冷哼,转身就走。走出几步之后又突然顿住,回身警告:“芳姨,不该说的事就给我管好自己的嘴巴。”
芳姨在那双不怒自威的尖锐眼神中低下视线,哽着气回道:“是,二夫人。”
马来西亚,吉隆坡——
已到午后,稍微闷热的阳光洒满室外休息区的玻璃景房。温度调控的景房阻绝了外面的温热,一派和季节不相符的花草纷盛,春意盎然。
兰斯靠在躺椅上。轮廓分明的美貌,从容优雅的贵族气质和景房内的幽雅环境很搭调。他于半个小时前到达这里和负责东南亚事务的首席执行官明东熙以及三位主要执行人员会面。会议刚刚结束不到十分钟,他现在正闲闲地听着柏希的汇报。
“是吗?”搁在扶柄上的右手轻轻地敲着,他淡淡的启唇。
“是的,少爷。”柏希躬身,“那现在是……”
“派人去处理,哪只手打的就废那只手。”
“是。”
“还有,处理掉一批夏氏集团底下的子公司,清干净他们在国内剩下的那几个军火库。”
“是。”
柏希离开后,兰斯独自留在景房。他的目光静静地凝视向虚空,然后突然转向那片花色各异的唐菖蒲。
纯白如雪,红粉娇人,入眼的只有两种花色,交叉想象在一起……他平坦的额心蓦地皱了起来。那张白净得过分的玉颜多了几条红纹……他的心情开始被拨弄得不太舒服……
离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夏氏集团旗下的产业——市综合医院紧急外科的最高楼层——专为有身份有地位的特殊人物开设的特别楼层,送入一位对这所医院的所有员工来说都举足轻重的人物。上至专家教授下至护士助理全体被突如其来的事故吓得心惊胆战。
黑压压的媒体记者将楼下的空地挤满,围得水泄不通。几百架摄像机的灯光和记者的追问把本该保持安静的医院闹得人声鼎沸,场面喧肆混乱。几十名保安试图维护现场的失控,十多名医护人员在保安身后大声请求道“这里是医院,请你们不要这样……”,“你们这样会影响到其他病人的”……可是根本无济于事。
夏氏集团的董事长夫人是在众目睽睽的公众场所遭到枪击的,夏氏集团的权势再大也来不及封锁消息了(更何况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偏偏要公开这件事)。
不出五分钟,夏氏集团的董事长夫人、王氏企业的千金爱女王婷珊夫人在自家公司大都唱片总部的大厦内遭到未知枪击事件的特大爆炸性新闻就在各大媒体中传开。
绝不肯错过新闻头条的行业特征——十分钟内,数百名来自报社电台网络媒体的记者蜂拥聚集到同样是夏氏集团旗下产业的综合医院的大楼外面。
在重重保镖护卫下到来的夏彦华脸色阴沉地直奔顶楼。他的脸色再也不能够比这个时候更难看了。全身肃杀地僵立在手术室外的楼道,双目怒瞪。
兰斯这个天杀的混蛋!
大都唱片总部大厦有完善先进的监控护卫设备和五百名职业保安。枪击这样的事原本就不可能在这样的地方发生。不分时间场合,不顾后果影响,会如此自负的人除了兰斯·利莱之外再无第二个。
他还真以为地球只围绕他转!
夏颖脸色苍白,惊魂未定地靠在助手艾米的怀抱里。经纪人豪哥守在旁边。事发突然,一开始他们也慌了阵脚。
夏氏集团董事长夫人,光是这个身份就足够分量。一般的势力根本不会蠢到(也没有这个实力)做这样的事。显然是比夏氏集团拥有更大权势的幕后力量,至少也是和夏氏集团有对等力量的势力。利益、商业斗争、权势……
这种事暴露在公众面前就会没完没了地渲染起来,媒体会无休止的想方设法追查事实真相。夏氏集团是和政治有关系的名门豪族,有道是帝王一怒、伏尸百万。在一方霸主的头上动土,这世界也就不用安生了。至少那个远离一般市民的地下世界得地动山摇。
“爹地。”夏彦华到来后夏颖颤抖着音叫了一声。
她当时被吓得魂不附体,母亲就在她眼底被击中然后从楼梯滚下去。她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见母亲滚下楼梯摔在厅堂的大理石拼花地板上。血从身体流出,眨眼间蔓延一大片。上上下下、来来回回走动的工作人员都看到了,一些女员工发出尖叫声,之后一切都混乱了……
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还要为上午的事到公司找她。她们站在弧形的外景通道上,因为母亲说个不停所以她走向通道的楼梯打算边走边听以缓解无奈的烦躁心情……
如果母亲没有来找她——
她假想着“如果”,心在砰砰狂跳。
夏彦华绷着脸一言不发。面对惊慌害怕的女儿露了一个较为柔和的安慰眼神后又恢复那副冷冻的模样。时间也许不长不短,但是他的心情是寒冷愤怒和屈辱的,这使得他忘记了时间。手术灯熄灭之后,他以那副万年冰霜的脸色听医生的报告。
……右肩关节处中弹,因从楼梯滚下而致使身体多处撞伤,额头伤了一大块,不过都无大碍……没有生命危险……
精准且受伤程度恰正的射击技术连医治过不少枪伤的主刀医师也瞠目结舌,以致几乎相信袭击者的本意并非要命而是要废一只手而已。手臂与身体连接的肩关节处,钢芯子弹精准无误地从肩胛骨的关节孟和肱骨的交接处穿过,放佛一把刀从那条缝隙间切落,要把整只手从身体撕下来……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瞄准和射击能力?!简直就像那个人是在显微镜放大影像下看得一清二楚而瞄准做出的分体射击!王婷珊那只手没真的和身体脱离,可却是废了。
就连医生也无法解释那样的伤害手法是如何做到的,总而言之就是不可思议地造成那只手好了以后都不可能和原先一样正常健康……拿筷子吃饭倒是可以的。
摆在眼前令人惊恐的事实和推想让医生吓得冒出一身冷汗,在汇报的时候捏着万分的紧张心情小心措辞。他一丝不漏地看见董事长那张阴沉的脸越发寒彻骨。
夏彦华一声不吭地转身就走。王婷珊没有生命危险,已经送到特别加护的个人病房。他怒气冲冲、咬牙切齿地对贴身保镖命令道:“接通那边的电话,我要见兰斯·利莱。马上!”
“是。”保镖一刻不敢怠慢地领命下去。
这栋医楼顶层专为特殊人物开设,从过道转弯的另一边设有办公室。现在在办公室外面站着大批保镖,夏彦华一进去里面马上接过由保镖拨通的父亲夏光的电话。
他要先和父亲谈谈。
数分钟后,合上大门的办公室里面传出一声巨响,似乎是什么东西砸到重物上的声响。门外的保镖惊一跳。他们是具备职业水准的保镖,能够依据情况判断是否危险。从门里传出的声响显然是在生气这类的情绪之下做出的举动。人高马大的男人们面面相觑,谁都没动。
夏颖刚走到过道的转弯,远远就听见这么一声巨响。身形一滞,她加快脚步。
“二小姐。”门外的保镖面不改色地向她鞠躬致敬。夏颖推门进去。
“爹地,发生什么事了吗?”夏彦华满脸怒容,台上的电话机被他摔到墙上的电脑显示屏,摔到地上砸个稀巴烂。保镖赶紧示意助手上去清理,低头向夏颖致敬之后退开几步立在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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