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爱和夏颖被送往等候在菲乌米奇诺机场的专机,直接回国。重见回唐伟烙时,肖大美人人生第一次像个没用的傻瓜啪嗒啪嗒地掉泪水,扑到他怀里把这次呛人历险的所有的委屈、焦虑、愤慨和后怕通通哭出来。
唐伟烙还真没见识过自家女人居然也有龙王水冲庙的哭功,搞得原本原本耐心安抚开慰她的最后也变成哭笑不得。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糟糕样子诉说着她的遭遇,弄得他一身全身全是她的鼻涕口水不止,还对于他这个大男人没有被捉偏偏是她们女孩子这事大为不满。
唐同学很冤枉很郁闷:谁被捉又不是我能决定的好不好……再说你这个福大命大的女人不是活着回来了么……
话音未落就被肖大美人喷了一面:活着回来了!——你这个死没良心的!知不知道老娘差点被吓得挂了。细胞不知死了几千亿万呢。那兰斯公爵就是个……
唐同学有理吃闷亏地默默闭上嘴,决定不和她一般见识。
这边,兰斯才从车子下来,便有人匆匆上前报告布莱克夫人来了……他神色纹丝不动地踏上门廊,穿过敞开的厚重门扉。柏希在玄关处为他脱下外面沾上雪天湿冷寒气的大衣,搭在右手臂上,恭敬地行了一礼,下去了。
会客厅里,布莱克夫人坐在那张红木沙发,线条倨傲严厉的脸庞没什么表情,但实际上她心情有点复杂。
兰斯进来后,不失礼仪却又只是公式化地向布莱克夫人问候一句,然后落座在她对面。
确实有很大的不一样。布莱克凝视着兰斯看不出情绪的俊脸,却能感受得到从不会出现在他身上一些消极情绪。她无法具体确定那到底是什么。轻易暴露情绪是能够成为敌人打败自己的一项弱点,而兰斯从来都有足够强大的冷静。不过,总而言之,这个时候的兰斯是不开心的。
真不可思议!她以前知道开心和不开心这样的词甚至不可能用在兰斯身上。现在却能感受得到他不开心,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叹气。
“兰斯,你要弄得整个****世界一片大乱吗?”轻呷了一口热咖啡,布莱克缓缓地开口。她声音里透着一些无奈。
“她就是我的世界。”
开门见山的对话,她知道他懂她在说什么,他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姑侄俩的对谈从来都这么简洁明了。
“你又何必?已经足够了,那些看过猎杀令的人谁还敢动她,他们自求多福还来不及。你只是不想将她公开在世人面前,有更好的办法的。”
“和这个无关。看过的人都要死!”
沉默……半响,传来布莱克低低的长叹。
网络科技的迅猛使得一则信息传播全球只是几分钟的事。就算兰斯在第一时间动用了整个帝国的力量去封杀,在一秒钟内点击看到了那则在黑市电子布告栏的猎杀令的人也不知有多少。而随之的口头相传又会有多少呢。
一亿六千万美元的高额悬赏猎杀令,让整个黑市炸开了锅,简直等同于把这帮地狱的恶徒的兽性全释放出来。而兰斯在封了那条猎杀令的同一时间就展开的大清理才叫真正的杀戮盛宴。
世界排行前十的五名杀手同时行动,外加利莱家族的间谍、地下特种部队,在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上有多少人离奇死亡……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莫名其妙的惹上了不得了的大人物,自顾逃命不暇,谁还敢想什么猎杀。夏实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简直代表着死神。
“你知道看过那则猎杀令的人有多少吗?现在整个黑市弄得风声鹤唳,人心惶惶。弄出这么大动静,警方那边也惊动了。”布莱克语重心长,“兰斯,再过分也要有个限度!”
“丽莎姑妈,你是在教导我要有正义的仁慈吗?”
布莱克一愣,为兰斯的讽刺之意顿觉尴尬。
“放心,”兰斯突然露出一抹有点自嘲的笑意,“光明与黑暗相随,人类与罪恶并存,怎么清理都不会消失的。”
布莱克骇然心惊,口瞪目呆地僵白了脸,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罪恶永存,而警方那边,有人代他们解决了那么多头疼角色,他们正巴不得。
她这个无比睿智却又偏偏必须生存在两个世界的侄儿,看着他比天使貌美又比撒旦可怕的容姿,一刹那,她竟为他那一番话感到痛心。他是在嘲笑由世人划分的正义一方还是在嘲笑罪恶一方?还是仅仅在嘲笑自己?
布莱克脑子一片浑噩昏沉,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睁睁看着兰斯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兰斯走出那幢临时的别墅时,鹅毛白雪在冷夜飞洒。他抬眼望向遥远处灯火辉煌却挡不住寒意的城市夜空。寒风冷冷地打在他脸上,身上,风起的发丝凌乱了他的视线。
她是他的灵魂,而他却弄丢了她。他站在寒冷的夜风里,不无凄凉地想。
她身子那么弱,那么怕生,她会吃不好睡不好……兰斯能够想象得出她惊慌失措、惶然无助地哭泣着寻找他的样子。她会以为他不见了,她找不到他,她迷失在无依无靠的陌生地方,会觉得自己以前那个可怕的噩梦再次成真……
乔·韦尔斯不会伤害她,可兰斯痛恨自己想象不出那个变态到底会如何对她……
一次平常的信用卡使用,一次普通的通讯对话……哪怕只露出丁点蛛丝马迹也会在先进的科学技术面前无所遁形,可弊端也正在这里,只要不使用现代科技的东西,不行动,要在茫茫世界找一个人便真犹如大海捞针……
乔·韦尔斯劫走夏实的那架专机一起飞就断开和地面的一切联系,根本无从追踪。他们能做的就是无限地扩大范围搜索。拥有着世界上最先进高端的情报技术和最出色优秀的情报人员又如何?如果对方与世隔绝那样毫不暴露踪迹,再顶尖的科技在这面前也要束手就擒。
乔·韦尔斯从不按常理出牌,而且还是一个匪夷所思的变态。他的心理,甚至无法运用人类的知识去思考。兰斯以往也应付过韦尔斯手下的黑手党家族,可彼此都明白这次是两人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的正面交锋。
柏希匆匆地赶来,看到兰斯神情肃杀地眺望远方,他微微低头,彬彬有礼地汇报:“公爵大人,人带来了。”
兰斯收回视线,蒙上忧郁色彩的瞳孔刹那间闪着比黑夜更黑的光芒。他以舒缓的步调踏下台阶,朝草坪外面的直升机走去。
敞开的舱门前,六个身穿黑色西服、戴耳麦的保镖在两边隔出了人墙。待兰斯一上去,舱门外的人迅速上机,直升机立即起飞。
机舱门依旧打开着,在地面气温低达零下二十摄氏度的雪夜高空,寒风凛冽,呼啸刮进来的巨大声音让人觉得凄厉可怕。
机舱内有两位特殊的客人。兰斯端庄地架腿坐在舒适的皮椅上,距离两位客人三步之远。
奥娜·海蒂·唐尼,米兰·哈丽·伊亚德,异常狼狈地以摔倒的姿势跌坐在机舱内铺设的地毯上。灯亮的光线清楚地映照出她们的苍白容颜。虽然穿着足够保暖的皮草大衣,可刺骨的寒风还是将她们冻得冰冷发抖。
看见兰斯走进机舱的那一刻,奥娜的目光是惊喜的,可很快她就不满地略皱眉。眼下,她奥娜·海蒂·唐尼,唐尼家族的第一继承人,红遍全球的超级巨星,居然如此狼狈地在这里被冻得浑身上下都在打战。
“兰斯,你这是什么意思?”她表情僵硬地不满发问。
“我认为你们应该很清楚了的。”
听到兰斯透着讥讽的反问,奥娜顿时恼羞成怒:“哼,就为了那个贱biao子!”
——就为那个贱biao子,他居然如此对待她奥娜·海蒂·唐尼!
奥娜的一边脸立即遭到边上那个粗壮男人的一重拳招呼,她就像个坏掉的人偶,毫无缓冲力,整个上半身连同半张脸以剧烈的力道重重地摔在地毯上,口中和鼻中流出血来。但仍未完全失去意识——真算坚强。
奥娜痛苦地扭曲着,痛得连叫都叫不出来。男人随之一把扯起她后领子将她从地上提起来面对着兰斯。她眼泪横流,恐惧不已。米兰吓得脸色煞白,只剩下恐惧的发抖瞪大双眼看着一切。
“唐尼家族连起码的礼仪都没有教过你吗?”兰斯静静地说。“那是我兰斯·利莱的公爵夫人。”
奥娜半边脸立即高高地肿起,她本被吓傻了,什么都感觉不到。可骤然间,她胸中立即充满愤怒,这种愤怒一下子压倒她的恐惧,她锐利的目光充满着对另一个女人的痛恨和憎恶。
勉强发出低低却刺耳的笑声,她讥讽着说:“你宁愿要一个白痴娃娃!怎么,你该不会还得在晚上给她读几篇睡前故事吧?真可笑,你兰斯·利莱的品味就不过如此?!”
她看到兰斯平静的表情浮现出一种极为舒畅的轻柔美,她听到他曼斯条理地说:“我确实会在睡前给她读上那么一两篇童话故事。至于我品味如何,我想这不关任何人事。”
兰斯的话音刚落,奥娜就感到自己整个人被提起来——那个大汉拎着她的腰带就那么将她悬空在开着机舱门外面。只要一松手,她马上就会从一万多米的高空上摔下去——她会被摔得粉身碎骨。
奥娜在一刹那间惊声尖叫出来,恐惧而绝望!猛烈的巨风几乎要把她的身体撕扯碎。
“兰斯,你不能这样对我——”她几乎是狂吼,脸上的肿痛也在撕心裂肺的恐惧面前荡然无存。“我是唐尼家族的第一继承人,你敢伤害我,我们唐尼家族绝不会善罢甘休!”
“那又如何?”
面对兰斯与生俱来的贵族尊贵和傲慢,奥娜又惊又怒又怕,发不出半点声音。
直到这一刻,她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她才相信自己惹怒了一个恶魔。
而若真要算账,不管是道义上还是规矩上,先理亏的都是她。她动的是公爵夫人,也等同于是对兰斯得侮辱。唐尼家族根本没有理由为她而和兰斯作对。
“你、你——要为了那个贱女人杀我?我可没有杀她,你竟然为那个区区的亚洲下贱女人就如此对待我?!你不能这么做,她现在没有死你就这样对我,她若死,你是不是要全世界陪葬!?——我可是唐尼家族的千金!我爸爸是意大利终身参议员,叔叔是罗马主教,你敢动我!”
“奥娜,为什么你就是学不乖呢?”兰斯突然轻轻打断她的大嚷大叫,“中国有个成语叫自知之明,你真该学学的,可惜你也没时间了……我呢,那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让全世界陪葬我也许做不到,但要你们区区一个唐尼家族包括所有为你们家族服务的势力灰飞烟灭还是很轻易的。”
兰斯的口吻更轻:“顺便告诉你,这里是地中海上空,就这样掉下去的话,你会在冰冷的海水里感受粉身碎骨的剧痛,然后在那一瞬间命丧当场。被巨大的海水高压撕扯得支离破碎,惨不忍睹的肢体大概连海里的生物都不会愿意吃吧。”
奥娜血色全无,那一声“不——”的悲鸣声完全未来得及喊出来,她的视觉、意识、生命就一起抛飞在上万米的海上高空里了。
米兰整个人的知觉已经全部失去。她呆滞地流着泪,模糊的视线一动不动地对着奥娜被扔下去之前的那个位置。
兰斯极有耐心地等候着,一直等到她近乎崩溃的神经终于恢复一点知觉。然后,他才淡淡地问:“怕?”
米兰呆滞地将泪眼朦胧的视线缓缓转回来,双肩不停地抽搐起伏着。
“米兰,我就是这样的心情与感觉,无论如何都阻挡不了的寒冷,恐惧,担忧,心惊胆战……每一分每一秒!就像你们害怕死亡那样,我是如此害怕着失去她……”
“……你要怎么对付我?像奥娜一样,杀了我吗?”半响,米兰口齿哆嗦着问,她几乎无法咬准字音。
“米兰,从我确认我爱她那一刻,这世上,无论谁,哪怕只动了要伤她的心思,我也一定让他付出相等的代价。你该庆幸你没有参与奥娜的行为,更加没有动过要她死的那份心思。”
泪水无法抑制地流淌着。好半天,米兰才能说出话:“……是吗?那么我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那天肖天爱的一顿怒斥犹如当头一棒,让米兰顿时醍醐灌顶。她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悲哀,她输了,输得那么彻彻底底。她已经打算回国了,却得知奥娜的打算。她劝阻过奥娜,可奥娜不听,还骂她鬼迷窍了心,怎么反倒帮起情敌来了。
“你动手打过她。”兰斯静静地宣告她的罪行。
“……兰斯,你、你真是恶魔!——”瞪大眼对着兰斯半天,即便眼看着奥娜被扔下高空,即便对自己要迎接的处境有心理准备,米兰依然不由自主地呐喊出声。
兰斯优雅地微微一笑:“你明白就好。”他的口吻,就像西方礼仪里得到别人的夸赞而回答一句客气的谢谢。
“断一只手而已,世上多的是身残志不残的人,你可以好好学学,人生会有不一样的美好的。”
米兰惊骇至极的恐惧突然间在他浮现着邪恶的貌美里安静下来。
她呆呆地问:“为什么是她?”
兰斯瞥了她一眼,说:“真实地在我怀里的是她。”
这一刻,他们居然才像一对真正的朋友,在和谐平静地交谈。
米兰有点悲哀地笑了:“就那样的一个女孩子……”她低泣。
“我要她那么坚强能干做什么,米兰?我要的不是一个贤内助,不是一个管家婆,也不是一个事业助手。我要的只是一个在我抱着她,想着她的时候能让我感到温暖,感到有归依的爱人。”
“是吗?”米兰低头痴痴地笑着,泪啪嗒啪嗒地掉个不停,冰冷地打在自己的手背上,“你不怕伤她的心吗?不怕玷污她纯洁的灵魂吗?她很干净,恐怕从不受世间的丑恶污染吧。你要把她一起拉下地狱吗?”
“真正高洁的灵魂是无法玷污的,而下地狱的那个只会是我。”
“……是啊,上天堂的那个却会是她……”米兰突然抬起头,望着兰斯,“你是无法救赎的恶魔,你们终会分开的。”
兰斯自嘲一笑,却不以为然:“这样告诉你好了,米兰。地狱只在现世,也就是说在这个活人的世界里,我已经是身处地狱的恶魔,而她是天堂的天使——而我和她,已经在一起了。所以,如果死后的世界也存在地狱与天堂,那么我依然能在地狱与天堂之间创造另外一个世界,我们依然会在一起。没有!-任何!-能够分开!我-和-她!”
米兰双眼的泪水是那么悲痛欲绝地倾涌而出,她掩面痛哭。
是为她的悲哀?!还是为他的情?!还是为那个女孩子的幸?!还是……她已经分不清了,也不想去分清了。她悲泣着,那么哀伤地,那么难过地,那么莫名的心惊和感动地……
爱,这就是真爱吗?他如此的爱着那个女孩子——并以自己的方式忠于她!
当她的一条手臂断落,飞溅的血雨染红了她迷茫的视线,她感觉不到怕和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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