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术前的一周,夏实的情绪很稳定。每天按时用餐,吃药,睡觉。起居作息简单有序,平静得让肖天爱惊叹。
唐伟烙没有留在别墅,这是某位大人物作为宇宙第一醋坛子导致的结果。他来看望过夏实三次,白天在花店开门营业,晚上和肖天爱电话联系。
如果不是夏实是个病人,肖天爱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她住在那个世界第一大财团的当家主人、尊贵无比的贵族公爵的府邸里。睡超豪华房间,吃山珍海味,随时有佣人伺候,而且还有求必应。
夏实的活动范围并不大,除了会到花园散散步,她几乎不会在别墅其他地方走动。不用柏希事事点明,肖天爱也明白不能让夏实过多的触景生情。这栋大房子处处承载着回忆,每每见到夏实低头失神之时,她便知是夏实想到了过去。
心伤难医,虽然无法抹去过去的痛苦,好在夏实不再****夜夜为那人当初的残酷而哀莫如死。爱情的神圣与伟大!一句柔情蜜意的我爱你,足以填补她过去所有的空虚。
一周之后,夏实进入无菌仓正式开始接受手术治疗。在干细胞移植之前,她同样需要进行一周时间的大剂量化疗。
治疗这个病非常麻烦,不说其他,单是这一项就让肖天爱一颗心揪拧得痛。夏实破破烂烂的身子还怎么承受得起那样的痛苦?
夏实却平静地对她说,没关系的,天爱不要担心。弄得肖天爱良心不安。不是应该她安慰病人的吗,怎么病人安慰起她来了?
有四名医生和十名护士全天二十四小时轮班负责夏实的护理工作。从她进去到出来需要一个月左右时间。期间大部分时间需要独处,加上各项治疗过程,身体和心理都需要承受很大的痛苦和压力煎熬。
可夏实自始至终没表现出一点畏怯,再痛也不过拧紧眉心。全程负责她的护理的医生和护士都心生惊叹。
六天的化疗结束后,夏实的头发脱得更厉害了。她时常抚着稀疏的发丝静静地出神。这是她唯一表现出心情低落的地方。
明明都已经没和那个人在一起了,却还那么在意以前的他总喜欢抚着她头发的事。
肖天爱每天可以进来探视她两次,唐伟烙也来过好几次。干细胞植入和普通输液一样,为了不让她看到鲜血,护士在床边拉上帘子,输液的架子放在帘子外面,连管子她都看不到。
夏实心里很平静,在与外界隔绝的无菌仓里面,她虽时常神思恍惚,却不觉得多大的治疗痛苦。至于孤独……似乎也不像以前那么悲苦难以承受。
也许,是那个人一直在她身边的原因吧。她想。
夏实总会在夜晚的梦里朦胧感到有个人陪在自己床边,握着她的手,一直对她说:我爱你……然后,在那股气息离开之前,她会感到那个人的脸就在她上方,几乎要贴到她额头的地方。她感到他想吻她,可他从没有那么做。他只是凝视着她,久久地停留。
在每一个曙光初露的清晨,她缓缓睁开眼的时候,总能在那个只是她一个人的空间里闻到最怀念熟悉的那股气息。那时,她会低低地轻唤那个人的名字……
伯恩·大卫站在门廊前,他穿着较随意的休闲衣裤。
柏希亲自送他出门,这让他有点复杂的心情更加不知该怎么形容。
他可以走了。
半个月前,兰斯·利莱公爵从欧洲军火商德尔·莫拉鲁的手中把他救了下来。只因为公爵需要他的血救人。
从公爵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他大为吃惊。谁人不知那个世界的黑色公爵以冷血闻名。其后从公爵口中得知需要他的血的人是公爵的妻子时,伯恩更是难以置信。
据他所知,兰斯公爵应该还没有成婚。在上流社会传闻,这位貌美却冷漠的公爵身边从没有出现过女伴。虽然各界人士大多认同拉吉特王国的米兰·哈丽·伊亚德公主是兰斯公爵夫人的最佳人选,可至今并没有任何消息宣称两人已经成婚。
也许真正不可思议的不是公爵已经秘密成婚的这件事,而是从这位令人闻名丧胆的公爵脸上流露出的那种真情——伯恩感觉他看到的是另外一个人。
一个生活在血腥杀戮中的人像普通人谈情说爱那样沉浸在深情甜蜜里面,对比鲜明简直杀伤人眼。
伯恩被接到中国后,入住兰斯公爵的其中一处私人别墅。他本以为自己的行动应该会受到严密的限制。却不想兰斯以待客之道礼遇他。只要在允许离开之前安分,那么他可以在别墅客人活动的范围随意。
那天,当他在二楼外的走廊远远地看到兰斯公爵抱着一个女子回来时,他震惊了。
恐怕所有对兰斯公爵在那个世界的身份稍微有点理解的人都无法相信这是同一个人。他抱着那个女子,就像那是世界上最宝贵的,唯一的珍宝。他倾尽他所有的爱与情去呵护。
伯恩没看到那女子的模样。她被黑色的外套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头很长很美丽的黑发,白色裙裾随着移动轻轻晃动着。
虽然看不清容貌,但从外形特征判断应该是中国女子。
那一瞬间,伯恩不可思议地猜想那应该是一个很美好的女子。
兰斯公爵的妻子是一位中国女子。这让伯恩再次吃惊。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竟然让黑色公爵如此钟情?
那之后,伯恩就再没见过那个女子了。他被告知很快就要进行手术。
在抽干细胞之前,伯恩打了一礼拜的针做术前准备。然后开始采血,回输。
和普通抽血无分别,作为供者的他并没有痛苦。他从数次抽血的过程以及其他细节猜出那位公爵夫人得的是什么病。不知为何,伯恩想到那个患病的女子,忽地有点感叹。
她一定很痛苦。
这种病其实比较麻烦,虽然现代先进的医学使得它较好治疗。但恢复期相当长,并且危险,期间需要定期复检,稍有不注意随时可因感染而致死。
那么年轻,怎么就得了那种病呢?他每日无事可做,总会不自主地想这些事。
伯恩生性耿直,沉默不语甚至有点古板,其实是个对女性相当尊重和关心的绅士。他认为对女性和孩童应该受到保护。
正因为这样,他对兰斯公爵的看法再次发生不小的改变,不管在其他方面对兰斯公爵有再大的成见,他都为自己的血液能够救到那个女子而感到心安。
“伯恩先生,这是你的东西。”伯恩对着庭院里的喷泉出神时,眼前突然递过来一个纸袋。
伯恩收回心神,伸手接过纸袋。里面是他的衣物、护照和今晚起飞到美国洛杉矶的机票。
“谢谢。”他说。
“我代公爵大人再次感谢你。”柏希很诚恳,伸出手。
伯恩顿了顿,握上柏希的手,突兀地说了句:“希望公爵夫人尽快康复。”
“谢谢你的祝福!”
伯恩松开手,拿着纸袋走到庭院里等候的轿车,弯腰跨进去。
直到轿车消失在视线,柏希转身回去,到会议室里用卫星视频电话向兰斯做报告。
兰斯现在并不在别墅这里。他遵守诺言,在夏实手术期间,一次都没有让她看见过他。
一次都没有被少夫人看见并不代表他真的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每到午夜时分,一辆黑色的林肯轿车便会从缓缓打开的铁铸大门驶进来停靠在主楼前的平台上。后半夜时又会静静地离开。
兰斯总会在夜深人静之时前来看望夏实,陪着她。对于夏实每日的情况,何时醒来,何时用餐,吃了多少,身体有什么反应,情绪是否稳定……所有的事,不管再细小,他每天都要听到汇报,得知她情况安稳他才安心。
他从别墅的监控摄像中剪辑出夏实所有的生活图照,保存为影像、和电子照片,让自己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看到她。
对公爵大人的用情至深,柏希感到遗憾,也有点为主人感到难过,但也说不出什么劝慰的话。
夏实曾经受到的伤害也同样至深。事到如今,“我爱你,请你回到我身边”这种话又怎能厚颜无耻地说出口?
两年,任其痛不欲生,沉沦在绝望的深渊里。事实上,兰斯已经连去见夏实的资格都没有。
尽管渴望陪在她身边的心情难以抑制,但那种悔恨让兰斯无法承受会因此给她再次带去伤害而不敢冒然。
柏希在看到兰斯遭受痛苦煎熬的同时也看到兰斯埋伏着的隐隐不安。那种隐耐的不安令柏希也为之心惊。
夏实进去接受连续的化疗期间,柏希第一次看到兰斯微微颤抖惊慌失措的模样。
在干细胞移植之前必须经过大剂量化疗,这个过程非常痛苦。而以夏实的身体,实在不敢想象是否能够撑得下去。可是兰斯无法忍受让她的病情再拖下去。
她的生命随时会消失!这样的现实兰斯甚至不愿意承认。
心痛和恐惧同样深沉!兰斯无法承受失去夏实!
当柏希从兰斯的焦虑担忧中隐隐看到崩溃痛楚神色的那一刹那,他骇然大惊地笃定一件事:如果失去少夫人,公爵大人一定不会独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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