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三章 我要和你一起回家。

从船舱里走出来，那个被他踹下水的才子已经被夏老头救起。正瑟瑟发抖的看着粗鲁的高荀。片刻时间，那才子立刻从身上抓出一块圆润的玉璧，交到高荀手里，惊恐道：“高。。高公子大仁大义，这是在下身上最值钱的东西，还请公子一定收下。”

这些人典型的眼高于顶，目空一切，以为自己就是上等人。威逼他们，高荀没有觉得丝毫愧疚。高荀也不客气，收了那才子的玉璧。恶声道：“好了，你进去吧！早这样多好呢。”

听他说话，那才子如释重负的跑进了船舱。一边心有余悸道：“谢谢高公子。。谢谢。。”

将刚才从哪些才子身上搜刮到的所有东西，全一股脑儿塞进小雨荷手上。高荀脸上那股狰狞已经消失不见，转而温柔道：“小雨荷要乖了，不许还给大哥哥，不许退给哪些才子。这是你们因该得到的报酬，谁也不敢抢去。”说话间，高荀的手伸到小雨荷红彤彤的脸蛋上，认真道：“以后要是谁欺负了你，就来妙玉坊的胭脂店找大哥哥，大哥哥一定替你们教训恶人知道吗？”

小雨荷呆呆望着高荀颇有个性的脸，努力点了点头，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就像六月盛开的荷花。水灵的眼睛一眨一眨，然后小声问道：“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呢？小雨荷记住了，以后就站船头念一千遍一万遍，保佑大哥哥一生平安，因为大哥哥是好人。”

看着小雨荷天真的表情，高荀从未有此刻感动。他站在船头，没有人看见他眼中那抹失落。秦淮河上的风、烟突然变的更加浓厚，容了很久，高荀才淡淡道：“我其实都不知道我究竟叫什么名字，甚至都不知道我究竟是谁。如果小雨荷喜欢，以后就叫我大哥哥吧，我喜欢这个称呼。至少可以让我觉得自己还年轻。”

说了一番耐人寻味的话，高荀又恢复了往日那个嬉皮笑脸的高荀摸样。小雨荷年级还小，体会不出他这翻话的含义，一边摇船的夏老儿却是感同身受道：“我不知道我是谁，我已忘记曾经我是谁。活着我是累赘，但老天让我活下来，就有他的安排。一切顺应天意吧，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要说高荀的话玄，夏老头的话无疑是玄上加玄。高荀好奇的望了一眼风烛残年的夏老头，这个摆渡的老者，或许用以他几十年的岁月在说教让人不得不认真思考。

与夏老头同把着船桨，感受水下传来那种划破波浪的力量。看身后的沉江的画舫，硝烟弥漫在江上四处飞散，高荀突然感慨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他由感而发，一首后世的传世经典之作，被他念的异常悲鸣。就连一旁的夏老儿听后顿时停住手里的船桨，久久不能动弹。

想不到这个比他还小几轮年龄的高荀，心里却是如此成熟，放佛已经历了千年岁月那般。夏老头仔细品味之后，似有同感，悲情道：“枉老朽多活了几十年时间，也没有公子这翻感慨，今日听公子所言顿时开朗。就凭先前那段话，公子就算做天下第一学士，都没人敢多说一句。”

看不出来这老头说话还有几分霸气在里面，天下第一学士高荀没有想过，他只想好好考取一个功名，一来对家中的娘亲有所交待，二来可以养家糊口，生存在这个社会。至于那些所谓的才子、学士的称谓，都是不切实际的空谈不能当饭吃。

就这样，也不嫌天冷，高荀光着膀子摇动船桨，将身后那群才从厄运中摆脱的才子摆渡到码头上。

从船头跳下来，远远看见赵浩然几人也赶了过来，后面陆陆续续还有一些船家跟上。那些停靠在岸边稍微豪华的渡船看见这些才子佳人就像落水狗一样，才知道刚才秦淮河上发生了大事，懊悔自己没有前去的同时，狠狠讥笑那些搭救才子回来的贫苦船家。

这些高荀都看在眼里，没有前去说教。等赵浩然几人到达岸边从船上下来，高荀才走上去和他们打了一个照面。

看见三弟无恙，映寒跟在他身边。一身湿漉漉只披了一张青布在身上的吕凝终于松了一口气，来到高荀身边，刚想开口说话。高荀挥手一挡，认真道：“吕小姐，想必刚才的厄运你也经历了。我想你和吕兄回去会和令尊大人详谈，现在只我想说一句，如果要整顿秦淮河，避免更加恶劣的事情发生，并且保障那些落水者能最快得到救援，就请你先将今天没有前去营救的那些渡船先好好整顿，最好是让他们终生禁航。”

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高荀就为江都河运方面的管理作出了参考方向。吕凝记在心里，淡淡看了他一眼。这人还真是铁打的，大冬天穿的那么少难道感觉不到冷吗。默默忍了很久，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吕凝才小声道：“小心自己的身体，不要感染风寒了。”她说了这句，都觉得有些暧昧，原本冻僵的脸，居然透出红晕。不敢正视高荀，吕凝低下脑袋轻轻走开了。

吕凝不说高荀还不觉得，经她一提醒，高荀立刻打了几个冷颤。从旁边好心的船家哪里抢了一张麻布裹在腰上，毛手毛脚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笑。看众人无一不全身湿透，今天还真是水上运动呀。高荀裹好自己的下半身，对着身边几人道：“大家都回去吧，到家好好泡个热水澡喝一碗姜汤去去寒气，免得染上风寒。”

算是和这些人告别，高荀齐步往自己的胭脂店走去，赵浩然要回省学，吕家兄妹回御史府，三人也不多作停留，一道向远处走了去。

看见高荀往前走去，映寒快步跟了上去，湿透的衣服贴在她身上，婀娜的身段就像一条瘦白鱼。凹凸若显的身姿，吸引了周围无数人的眼光。“高公子，今天谢谢你了。那彩礼的事。”

映寒话还在口中，高荀回过头来，目光游览在映寒身上，看完之后，淡淡道：“映寒姑娘回去吧，免得着凉了。那彩礼的事改天我会去你们万花楼领取的，你就不要担心没有人认领。”

知道映寒是妙玉坊中万花楼的清倌人，难道还怕彩礼飞了吗。高荀向她挥了挥手，已经转身走了。

看见高荀远走。映寒哀怨了一声，看着怀中一直紧紧抱着的高荀那件青衫。想到刚才众人慌乱的时候，她看见了高荀船板上的衣衫，跑过去替他收起来才和吕凝们走散。嘴上露出一丝微笑，映寒似语非语，独自小声道：“这人怎么连衣服都不要，早知道刚才就不替他拣来了。”甜甜的微笑挂在嘴角，映寒依旧抱着高荀的青衫回万楼去了。

刚才在河里没觉得冷，现在上了岸，被冷风一吹，就像一把把刀子割在身上。高荀光着膀子，下面只裹了一张兽皮般的麻布，心急火燎往胭脂店赶去。没走了几步，高荀突然顿住身子，回过头来，就看见那个白衣素体，丝巾遮面，手中握着一把通体雪白宝剑的仙子姐姐，一直在跟随自己。

不知道仙子姐姐想做什么，劫财他可没有，劫色还可以考虑考虑。容不得多想，高荀干脆来到仙子姐姐身边，神色迷离道：“仙子姐姐，小弟无钱、无房、无车、典型的三无人员。唯一优点就是帅的一塌糊涂，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高荀努力展现自己帅气的一面，希望能打动眼前白衣飘飘的仙子姐姐。结果他错了，自从遇见这个仙子姐姐，高荀无论说什么话，都感觉像一颗小石子投进湖水中，根本就掀不起多大的浪。看仙子姐姐的眼睛，高荀就知道，他刚才那般卖力的表演又白费了。

仙子姐姐扫了一眼高荀，闪亮的眼睛中，看不出有任何受世间影响的底色。就像一汪久藏在深山的泉眼，纯洁无暇没有丝毫尘埃。然后，仙子姐姐好像不觉得自己的话是多么让人吃惊。小巧的白丝巾被她吹起，依旧是那种千年不变如同空气般透明的眼神，盯着高荀的脸，平平道：“我要和你一起回家。”

看着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高荀差点晕了过去。就像是光棍汉在外面拣了一个貌美如仙的媳妇，喜极而泣道：“走。我们回家，回我们自己的家。”老天，我现在相信你是公正的。

看着后面的仙子姐姐，高荀心里就像吃了糖一样甜。这女人凭空出现，甚至连高荀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不知道就和他回家。

难道是最近自己变的迷人了，连仙女也会因为我而思恋凡尘？

不知道这个仙子姐姐傍上自己究竟为何，不过他先前在船上的时候没有了结自己性命，已经排除了她暗杀的可能。只要生命不会受到威胁，高荀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白捡一个仙子回家当丫鬟使唤也比在外面花银子买一个强。秉承不浪费资源的想法，高荀坦然接受了仙子姐姐入住自己的胭脂店。

“仙子姐姐，诉小弟冒昧，还未请教芳名？”高荀嘻嘻笑道。一双眼睛猥琐游走在仙子姐姐身上，奈何仙子姐姐的衣衫太过宽大，看不出具体情况如何。只让人觉得她身上有种高贵的气质，与世间女子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