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那个黄公子又来了。”
哭丧着脸,小悦一副有苦难言的表情,可怜巴巴地望着羽菲,希望她能明白,真的不是因为她不够沉稳,老喜欢大声嚷嚷,实在是因为门外那个黄公子,真的是太棘手了!
“来者虽是客,但不在我们做生意的时间里来,便也不是客了。”坐在树荫里,丝毫没打算起身接待小悦口里那个黄公子的羽菲,只见她不咸不淡地说道。
“既然不是客,那么小悦,你就让秋碌他们,不用客气地‘送’黄公子离开倚舞楼吧。”
这方羽菲的话落下还没一秒,就听到一个略显阴柔且中气不足的男音,语带惋惜、毫不客气地插言道:“苏姑娘,没想到你倚舞楼的待客之道,竟是如此啊。”
抬眼,瞟了眼不请自入,且身后还跟着秋碌等人的小悦口中的一身华丽服饰的黄公子,羽菲纹风不动地暗讽道:“看来黄公子是听不懂何谓送客了。”
对这个名为来红坊买乐子,却不知怀着什么心思,老是想与自己扯上关系,故而亲近的黄公子,羽菲心底的不耐,已明显地展露在脸上。
遇到过厚脸皮的,可羽菲真没见过像黄公子这样,软硬不吃,且无所顾忌的纨绔子弟。就连身为墨奇身边的秋碌他们,阻拦起来也似有颇多忌讳,看来这个黄公子的身份有点来头。
“苏姑娘,黄某只是听闻你琴技超凡,想见识一下,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对羽菲的毫不客气的暗讽,也不知是这个黄公子心理素质过硬,还是他根本就没听懂羽菲的话,只见他在侍卫们的簇拥下,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小悦的身边,最后还自诩潇洒地对小悦展露笑颜,看得小悦圆亮的双瞳都快瞪了出来。
这个黄公子,真的和小姐说得一样,不是普通的厚脸皮啊!
“黄公子,如果我愿意弹奏一曲,你是否就能还我倚舞楼安宁呢?”
就在羽菲终于正眼看黄公子,并打算一次性解决眼前这个麻烦时,只见甚少出现慌乱的音儿正步履不稳地急急从远处小跑而来,且神色更是惊疑不定。
“小姐。”已来到羽菲面前的音儿,一见黄公子也在此,想说的话便又咽了回去,但神色里的着急却是显而易见。
“音儿,有事直说无妨,我相信黄公子定是个可值得信任的人。”羽菲看一眼音儿,再瞅一眼脸上好奇不断的黄公子,似笑非笑地令音儿说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文尚书府里来人了。”音儿虽对这黄公子也没好感,但此时事情已是迫在眉睫,已容不得她在犹豫,只好一口气将倚舞楼前院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给说了出来。
文府派人来倚舞楼了?在文素素受伤半月后,却仍无什么好转的今天?这文尚书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听完音儿的话,羽菲微顿了片刻后,就朝着同样被这消息给震得没反应过来的黄公子道:“黄公子,你还要听我弹曲吗?”
黄公子在微愣后,随即一摆手,面露可惜之色地接下话,“看来今日黄某来得不是时候啊,苏姑娘,容我先告辞了。”
话落,黄公子用着与来时完全截然相反的干脆态度,带着自己的侍卫迅速地离开了倚舞楼。
而直盯着他迅速离开的羽菲,则是在众人不经意时眯了眯眼。看这黄公子的样子,倒不是惧怕于会和文府交恶,反而像是与之打照面。
“音儿,带来人去会客厅。”
直到黄公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内院里,羽菲才从容不迫地收起古琴,命人将文府里派来的人带来。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就去看看文府究竟是什么意图。
“苏姑娘,我是文老爷派来向伶雅姑娘提亲的。”
甫一进会客厅的羽菲,在听到对方的意图后,就连步伐都生生顿住了。
羽菲曾想过文尚书是要刁难于她,抑或是借着其他法子替文素素出口恶气,毕竟他所爱的独女之所以会受伤,和她确实脱不了干系。
只是羽菲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满眼精明之光的管家却会是来为文尚书向伶雅求亲的。
在她离开都城,远在浮云山时,伶雅和文尚书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回来这么久,她从来没听伶雅提过,而楼里的其他人也丝毫未提及?
而出现如今的局面,究竟是她的疏忽,伶雅的隐瞒,还是文尚书的手笔?
“文管家,此事事关伶雅姑娘的终身大事,还且容我去细细询问,明日定当给文尚书一个满意的答案。”
面对这个出乎意料的结果,羽菲在惊讶过后,却是露出笑颜,给了文管家一个模糊的回答,毕竟在不明事情原委的情况下,她还不能那么快下决定。
“五爷,不用问了,我愿意嫁去文府!”
就在羽菲自信能打发文管家时,不知从何处得来消息的伶雅,竟已无声无息地来到了会客厅的大门处,最后更是直接推翻了羽菲的推诿之说,给了文管家明确的答复。
“呵呵,苏姑娘既然伶雅姑娘已答应了,那十日后我们文府便派人来倚舞楼迎娶伶雅姑娘,还请苏姑娘放心,定不会委屈了伶雅姑娘的。”
人精似的文管家一见伶雅出现,并当场答应了下来,便立即顺着杆往上爬,将迎娶之日与其它琐碎之事皆说了通,快得令羽菲也没法拒绝。
于是乎,就在文管家达成目的,并喜笑颜开的离开后,会客厅内只留下了强压下怒气的羽菲,与目光坦率直视着她的伶雅两人。
“伶雅,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与伶雅视线相交的羽菲,不由怀疑着自己当日所做的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一年前她虽是想利用伶雅,借而攀附关系,但此时心境早已变化的她,对伶雅这样明显不理智的决定生出了怒意。
难道当日,她真的看错人了吗?
那个满眼对未来生活充满希望,且不愿屈服,仍想过上美好生活的心思纯净的女子,只在这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就真的能变成如今这样吗?
她虽与伶雅有着一年之约的承诺在,可羽菲却不以为伶雅在这正值妙龄的如花似玉的大好光阴里,会真心想下嫁于大她34岁,并只愿娶她为妾室的文尚书。
羽菲虽离开都城数月,对倚舞楼的真实情况没有亲眼目睹,但据小悦所述,都城里为数不少的年轻有为的官家子弟们,可都是对伶雅青睐有嘉,更有些才气书生对她亦是赞不绝口。
就算伶雅要嫁为他人的妾室,文尚书也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而且从来也没听楼里的人说过伶雅和文尚书有过接触,这究竟是为什么?
“五爷,我和文尚书是在临福寺相遇相识的,当日的我并不知他就是文小姐的爹爹,而他也不知我就是倚舞楼的伶雅。”
在羽菲炯然有神的目光下,伶雅展露笑颜,如梦幻般地说起了自己当日与文尚书的相交相知。
原来对羽菲前去浮云山,倚舞楼的姑娘们都很是担忧,于是便在伶雅的提议下,由她与碧姑前去临福寺为羽菲祈福。而就是在祈福时,伶雅遇上了同去的文尚书。
文尚书虽已上了年纪,并长得矮小,相貌也不出众,但为人却是和蔼有礼,学识更是高于那些年轻学子。
对从小缺少父爱,而孤身长大的伶雅而言,在文尚书的身上,她看到的不仅是良人的形象,更有父亲的意味在,为此最后伶雅透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文尚书在吃惊过后,也表明了自己的官职,两人至此以后,关系亲密更甚从前。
在听完伶雅的叙述后,羽菲的怒气减弱了,原来伶雅一直没变,她仍是如同之前,自己所看到的那般。原来伶雅会和文尚书相识,究其原因,竟是因为要为她祈福。
倚舞楼里的这些,当初她一心只想利用的姑娘们,原来她们也非薄情,只是苦于生活所迫,所以才会在她给予了点滴恩惠后,就这样心心念念着她的好吗?
或许,她能为倚舞楼再多做些什么——
这么想的同时,羽菲想到了眼下最为棘手的问题,伶雅嫁入文府,真的好吗?
“伶雅,文小姐受伤之事,我是怎么也脱不了干系的,而你又出身倚舞楼,与我更是过从甚密。这点,文尚书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吗?”
对羽菲显露的关心,伶雅贝齿一扬,继而道:“五爷,文尚书是明理知人,关于文小姐受伤之事他知道错不在您。”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文尚书才会想在这风口迎我入门,表明他真的没有芥蒂。”
在朝堂上与文尚书有过片面之缘的羽菲在听到伶雅这么说时,心底的忧虑有了丝松动,只是除了文尚书外,那个文素素呢?
“伶雅,那文家小姐呢?她不反对吗?”
本一脸笑意的伶雅在听羽菲提及文素素时,脸上的表情不由僵了僵,苦笑着道:“文小姐最近伤了手,心情不是很好,对我和文尚书的婚事,虽然没反对,可也。”
讲到最后,羽菲摆了摆手,示意伶雅不用再继续了。文素素会有这样的举动,实属正常。要是她能高兴的接纳伶雅,这才真的是有问题了,只是临了,羽菲仍是不放心地再问了一遍。
“伶雅,你真的不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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