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坊,是南雀国烟花之地的总称,位于南雀国的西方,光是此处就占了南雀国不下八分之一的面积,由此可见这烟花之地是有多受欢迎。
从古至今,这烟花之地随处可见,只是它的规模、它的形式并不完全一致,而这里,也是得到各种小道消息的好去处。
“这位公子,您来得可巧啦,今日是我们玉春院头牌的初夜,您可瞧仔细罗。”
羽菲甫一进红坊这条街,都还没看见后面其他青楼的样子,便被占据第一好地理位置玉春院的老鸨给拉了进来。面对老鸨都快吹上天的样子,羽菲却是淡着张脸在楼上选了个视野较好的位置便将老鸨打发了出去。
“苏姑娘,”
“嗯?”听闻同扮男装的音儿又喊错,羽菲脸色不变地略抬眼斜睨她一下,语气上调一个音打断了她。
虽然苏姑娘什么都没说,脸色也未变,就连眼神也无丝毫波动,但音儿却是倍感压力,只得在心里千提醒万警醒自己,别再忘记自己现在身处何处,是何身份。
“公子,您晚上都没用膳,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吧,等回府我再让厨房给您做些吃的。”
“嗯,你们也坐下来吃些。”经音儿这么一提,羽菲倒是真觉得有些饿了。自打满香楼出来后,她便没再吃过任何东西,反倒是在国都里四处闲逛,之后便直接来了红坊,而跟着她的音儿们更是打午膳后便没进过食。
“公子,奴,呃,属下不敢。”音儿虽然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但身为奴婢哪里有与主子同桌而食的呢。
羽菲见音儿不敢逾矩地为自己布菜,便也不再说什么,这里的阶级制度并不是靠自己一言就能改变的,而此时羽菲也不想引起其他客人的侧目,主仆同桌而食确实是太招摇了。
羽菲边吃着桌上的菜肴,边分神观看楼下看台上玉春院头牌的表演。单是从那女子的服饰装扮来看,就能发现这老鸨确实是对这头牌抱有极大的期望,看台上的女子与羽菲之前所见的确有不同,虽然晚上烛光影响了她的部分视力,但那女子淡雅的气韵却是由内而发,真真吸引了男客的注意力。
不过,就单单这样唱几曲,连舞都不用跳,就是头牌了?
羽菲瞧着台下不少为这所谓头牌迷得神魂颠倒的男子,不由感慨古时候人的思想真是肤浅,光是一粗浅的方面就能被迷得丢了三魂六魄。
最后,这玉春院头牌的初夜被一位白衣公子哥以八百两给标了下来,其他恩客则意兴阑珊地去找其他姑娘。看到此,羽菲吩咐音儿付好帐,在其他姑娘失望的眼神下大步跨出玉春院。
“公子,我们要回去了吗?”音儿跟在羽菲的右后方,矮了主人半个头的她此时只能悄悄移动一下步子,期望能知道下步应该怎么做,毕竟从他们出了玉春院开始至今已经半刻钟了,别说其他院里出来不少姑娘打量他们一行三人,就连同是进红坊的恩客也是不断瞧着他们,这被人当动物打量的眼神,音儿还真是习惯不了。
“今晚我要夜宿红坊。”只是还没想确定要去哪一家。
之前静静观察其他家青楼门面的羽菲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便举步朝着红坊的深处走,压根就不怕身后的音儿与侍从跟不上。凭她现在的身价,安全是绝对无虞的,对叶阳墨奇派来的人,在这点上羽菲还是挺信任的,为此今日才能如此毫无顾忌地四处走动,如入无人之境。
“公子!您说真的吗?”虽然身为奴婢是不能质疑主人命令的,但音儿却在听到羽菲说要夜宿红坊时,真是惊呆了。苏姑娘是个女子啊,可她却说要夜宿在红坊,她真的没听错吗?
音儿没听错,所以最后他们一行三人是真的留在了红坊。直到真正进了红翠院,并呆在厢房内,音儿才真正明白,她和苏姑娘,真的要夜宿红坊了!
“音儿,这里不用你侍候了。”摆摆手,羽菲随意地将头上藏青色的束发冠及发簪给拿了下来,而那头参差不齐的黑发也随之落了下来。看来扮男人比女人更适合她,而且也方便以后她行事。
虽然羽菲说了不用音儿侍候,但音儿又哪里会真的闲下来呢,在将热水与羽菲的衣物打理好后,她才慢慢退出屏风,来到刚才她特意吩咐老鸨收拾好的一个床榻上,就着离羽菲只离五米左右的距离躺下,可那双眼却是丝毫不敢马虎地盯着那夜明珠从屏风露出来的亮光。
屏风后,羽菲穿着里衣躺在还能嗅到浓郁香味的床榻上,手里拿着之前还装着两个夜明珠的香囊,下次换个大点的,起码得随身带四个才行。
侧侧身子,双手环胸,羽菲闭上眼,脑子里不断思考着今后的打算。伴君如伴虎,对南雀王,她不能完全信任。想到此,羽菲不由自嘲地牵扯唇瓣,脑海里浮现一双尽是仇怨的眼,就连胞妹都能推她入悬崖,又有什么人是值得她信任的呢?
她与南雀王只有五年之约,为此她不得不为五年以后的事尽早做打算。事无绝对,就算南雀王真能遵守约定,羽菲也必需想办法建立自己的情报与势力,在遭到至亲背叛后,她现在最相信的就只有真正抓在手里的权力了,毕竟只有强者才有话语权。
她不能一直处于被动的境况,真正变成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烟花之地,这是获取消息的最好地方,从以往苏氏集团经营的夜总会里,羽菲就多次得到获利上亿的生意。
只是苏氏的夜总会在当地白道有政府支持,**有帮会罩着。在这里,现阶段羽菲能依附的却只有南雀王,而现在她所做的却是为了以后摆脱南雀王的控制,看来她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一步险棋可走了。
一旦下定决心,羽菲便在脑子里地将现代夜总会的经营管理模式套入这里,并将不可行的方式以适当的形式转换或者舍弃。只约略过了一个时辰,羽菲便有了初步的实施方案,只待明日回叶阳府邸,她便可行动起来了。
竖日,羽菲卯时便已醒来,匆匆梳洗后便带着音儿与侍从离开了红翠院,而此时的红坊早已没了昨夜的繁华与热闹,各院门外几乎都只是开着个小门,只由一两个打手看着,街道上除了偶尔送物而来的小贩外,便再无其他人。对这与昨晚截然相反的冷清之境,羽菲冷眼将它收入眼底。
因为怕错过叶阳墨奇,羽菲连早餐也未食便和音儿回到了府邸,但却仍是未碰上。据音儿回报,叶阳墨奇很早便上朝了。
既已错过,羽菲只好作罢,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只是在回屋后突然想起昨日玉春院头牌的表演,不由心中一动叫住了音儿,“音儿,这里可有琴借我一用?”
半个时辰后,音儿便高效率地让秋碌捧着一把令爱琴之人双眼离不了的玉琴进了羽菲的屋子。
“苏姑娘,您看看这琴可否?”说完,秋碌便将手上的玉琴放在厅中的檀木圆桌上,恭敬地行了个礼退出了屋内。
“这是把好琴。”羽菲右手轻抚琴弦,左手抚上琴座。虽然不知此琴材质为何,但手下触感却是如此圆润,令人不由喜爱。
如果妈妈碰上这么一把好琴,她会弹奏什么样的曲子呢?
手由心动,想着羽菲便将双手抚上了眼前的琴上,闭眼回忆着母亲往日教自己弹奏曲子的画面。
曾经,睿雅的母亲在花房内轻抚着自己钟爱的琴弦,一曲一曲地为自己与胞妹弹奏出如清泉般沁人心肺的弦音。而那时,花房内总会飞舞着不知来自何处的彩蝶,响起清脆悦耳的鸟鸣。而那两个小小的身影,则总是追逐着花丛里的“舞伴”,乐此不彼。
明明当时的鸟鸣、彩蝶都在,可却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欢声与笑语,那清泉的弦音也不会再在任何地方响起,就连回忆里,那响起的弦音都带着一股无法自抑的感伤,慢慢入耳,缓缓流入心扉,伤心伤身,终不能忘……
自羽菲抚琴后,音儿就沉浸在了那欢悦清雅的琴音里,只是不料最后琴意却是急转直下,令闻者感伤。
音儿睁开闭上的双眼,却为眼前所见之景惊呆了。只见还兀自抚琴的羽菲身边环绕着为七八只彩蝶,此时正在她周围翩翩起舞,更有一两只环绕在苏姑娘那血迹斑斑却还在抚琴的双手上。
血迹斑斑?!
“苏姑娘!”
音儿震惊地看着羽菲还不断冒出鲜血的双手,终于惊恐地喊了出来。
“苏姑娘,您受伤了,快停下啊!”
“啊?受伤了啊。”
在音儿尖锐的喊声中,羽菲缓缓睁开闭上的眼,乌黑的双眸迷离地直视着出血的指尖,及指尖周围环绕着的彩蝶,“明明你们都在,”
“砰”
话未完,羽菲晕了过去,倒在了不知何时出现的紫色身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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