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不理她,心说有本事你就掐死我,反正生死关头会有护法神来救我。
没等我想完,只觉得脖子上一紧,脑袋嗡的一声,头大了。杜小雨的手像冰一样冷,像钳子一般有力,我似乎听到了自己颈椎和喉管断裂的声音,双手无意识的乱划着。
“护法神……靠……”我心里绝望了,难道这次非得等我咽气了考验才结束么?其实呢,不能怪护法神,神灵护人,护的都是无心之人,如果觉得有神灵护着自己,就觉得心有所恃了,那事情往往就有变化了。
冷静的时候我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被掐着的时候,换谁也很难保持冷静。就在我即将被掐晕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刚才爷爷在梦里说的话,“东西在那丫头的背上……”
想起这个话,我意识顿时清醒了些,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了天罡九灵符,用尽全力,双臂一合,抱住了杜小雨。啪的一声,手心里的符拍到了杜小雨的后心上,她一声惨叫,哆嗦了几下,趴到我身上晕了过去,掐着我脖子的手也松开了。
我挣扎着拉开她的手,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窒息之后的呼吸,会让人心底生出一份虔诚的感恩。因为只有差点被掐死人才会懂得,能呼吸,实在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喘息了很久,体力慢慢的恢复了些,我低头看了看胸口的杜小雨,她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只是气息非常微弱。被魇灵附体会损失大量的真元,这姑娘看来免不了要病一场了。我怜惜的保护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傻丫头,你何苦来?差点掐死我不说,你自己还得受这份罪,定数,定数啊……”
天亮之后,杜小雨醒了,发现自己正睡在我胸口,她惊了一下,赶紧坐起来,“你……你干什么?”
我胸口已经被压的有些麻木了,陡然间一松,还有点不习惯。我慢慢坐起来,一边揉胸口一边看着她,“我干什么?你昨天差点掐死我,后来晕了在我胸口睡着了,你还问我。”
杜小雨一愣,“我?掐你?怎么可能啊!”这时她突然发现了我脖子上的青淤,“这……真是我做的?可我真的不知道啊!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被……鬼附身了”,我想了想,如果提魇灵,她肯定不知道是什么,说是鬼她更容易接受些。
“鬼上身?”她惊得站了起来,“我被鬼上身了?”
“在传媒圈你也算混过半年多了,这种事觉得稀奇么?”我看她一眼,“别说你接受不了,我说的可是事实。”
“我……我能接受”,她叹了口气,“林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给我说说吗?”
我一笑,“行,你坐下我跟你说,这事是这么回事……”
她认真的听着,不时的点点头,直到我讲完也没插一句话。
“大概就是这样了,你是不是觉得身上特别累?”我看着她。
“嗯,是累,累的一点心气都没了”,她苦笑,“林哥,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要是知道那女鬼可以用我来害你,我说什么也不会留在这里的。这幸亏是没事,万一昨天你没反应过来,我真把你给……那你让我怎么面对自己啊。”
“提前说了,那女鬼就会用另一种方式来害我”,我轻轻叹了口气,“不是李小宁就是你,如果你也走了,说不定还会有别人。这都是我应该经历的磨难,没事,过去了就好了。倒是你,得罪了李小宁,又被女鬼上了身,我看你至少需要休息个十天半个月的,真怕你这工作……”
她笑了,“林哥,不是因为你,我实习结束之后就走了。我刚毕业不久,换工作没什么稀奇的,不用担心我。只是那女鬼会不会还来找你,万一再出事可怎么办?要不然,咱们去庙里找个师傅看看?或者我去找找策划部的冯老师,他不是皈依那个西藏法王了么?”
我摇头,“他那皈依也就那么回事,你要是去找他,他一定让我去皈依。可是我碰上的这个事,不是皈依那法王能解决的。你放心吧,我自有办法,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嗯”,她迟疑的看着我,“那好吧。”
“关于你的工作”,我想了想,“听哥一句,能不走就别走了,咱们公司不错,适合你这样的新人发展。我可能在公司干不久了,到时候我的位置就是你的,你明白么?”
“林哥我……”
我摆摆手,“什么也别说了,我今天脚没那么疼了,咱们下去吃点早点,然后你就回去休息。记住,从明天开始不要见太阳,最好找个人去照顾你,一星期之后,如果突然见血,你这事就算过去了。但是见血之后,不能去上班,再休息些日子才能去,明白么?”
她点点头,“好,我记住了,谢谢林哥。”
跟她说的这些不是我胡说八道,是爷爷曾经教过我的。被魇灵附体之后,身上会留下魇灵的气息,但不会及时发作。因为真元大泄,所以第一天要见阳光,补充体内的阳气。从当夜子时开始,魇灵之气开始抬头,若再见阳光,那这气息就会迅速增强,不过几天功夫这个人也就成魇灵的傀儡了。所以我叮嘱她一周之内不要见阳光,这样一来,六七天以后,那股魇灵之气会化作血气而出。若是男人,会有点小小的血光之灾,若是女人,估计就是例假会提前几天而已。
我们来到楼下粥铺,吃了一段丰盛的早点。我已经三天没吃正经饭了,昨晚李小宁的一番心意,没等动筷子就被杜小雨给掀了。如今见到油条,卤蛋,小笼包,我感觉自己眼睛都会冒出红光来。
但是凡事得克制,为大局考虑,我没敢吃太多,只吃了三分饱。这两天的离奇经历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办事的时候绝对不能太放心。离亥时还有几个时辰,我必须小心谨慎,吃太饱了会伤气,所以只能忍着了。
送走杜小雨,我去超市买了点吃的,回到家里把门一锁,躺到床上闭目养神。大前天晚上,我想起了爸爸笔记本上的那句话,但忘了后面半句;昨天晚上,我想起了爷爷关于魇灵附体的论述,也是忘了后面的半句话。为什么曾经的那些记忆,如今大多只剩下了一半?是因时间太久我淡忘了,还是因为我现在太俗了?
反过来想想,为什么老三开始不怕天罡九灵符,而当它附到杜小雨身上之后,天罡九灵符却能制服它了?到底是叶欢法力不行,还是从一开始她就藏着什么秘密没告诉我?另外她说护法灵符到今天亥时才会失效,可昨天晚上我差点被掐死,护法神为什么不管我?难道真的是因为我心有所恃么?
种种疑问,没有答案,只能等叶欢来了问她了。
叶欢是晚上九点多来的,真是早一点也不行,必须等到亥时。
见到我之后,她笑了,“两天不见,脱胎换骨呀,怎么样,那道符好用么?”
“别提你那符了”,我没好气的说,“真是符如其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叶欢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哎,口下留德啊,你说我可以,不可以说我的符!我不过是没告诉你,天罡九灵符碰上附体的时候,必须接触到对方的身体才管用而已。”
我愣住了,“那你干嘛不告诉我?”
“我告诉你了,那个老三也就知道了,到时候她就会用别的办法来害你”,叶欢解释,“所谓生死事大,不可不密,这个道理你该理解吧?”
“好吧我理解了”,我要的只是个说法,也没想真跟她掰扯,“那今晚怎么办?”
叶欢一笑,“这三天的煎熬不是白受的,虽然你两次差点丧命,但最终都闯了过来,而且你现在的心态和气场都已经不同与之前了。俗气嘛虽然还有些,灵气却也增强了不少,现在,可以为你作法驱邪了。”
“那赶紧的吧”,我说,“需要怎么做,我该怎么配合?”
叶欢看着我,“你脖子上的伤,还疼么?”
“还行吧,不碰不疼。”
她点点头,“好,你去脱衣服吧。”
“脱……”我一怔,“你什么意思,作法还用脱衣服?”
她看我一眼,“我要在你身上画符,你不脱衣服,难道画到你衣服上?”
“可是我……男女不是授受不亲么”,我脸上阵阵发热。
叶欢笑了,“你可真有意思,放心吧,我们道门弟子,只有乾坤之分而无男女之别。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你可以穿一条亵裤,符是画在你的前胸,后背,四肢,还有额头上,只要把这些地方露出来就够了。”
这些都漏出来,我也只剩一条亵裤了。
既然她这么说了,我不能再坚持什么,人家这是救我的命,再多说就显得矫情了。我回到卧室,脱光衣服,翻出一条夏天穿的大裤衩穿上。对着卧室里的穿衣镜照了照,自己颇满意,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我转身回到客厅里。
“这样行吗?”我问。
她漠然的看了我一眼,“行……看起来还挺男人的。”
“你看什么呢?”我脸一红。
“看你的裤子呢,你以为看什么?”她随手一指,“坐那去,莲花双盘,五心朝天,静心凝神,不许睁眼。”
我走到沙发上坐下,按她说的以莲花座盘好,小时候常这么坐,多年不练,明显费劲了很多,但勉强还能做到。
闭目凝神之后,叶欢走了过来,“林卓,经过这三天的磨练,你的心性觉醒了不少。接下来我给你画符驱邪,你要记住,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绝对不可以出声,绝对不可以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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