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重的钢根和铁条之间,站着四个沉默不语的人影。这里是铁塔,里面的四个人分别是洛宸、秦殇、帝璇和蓝川早。四人都向着同一个方向,四人的身前2米处有一张简单的小木台,在这全是由铁造成的铁塔里面,这张小木台确实很特别,很惹人注意。
更让人注意的是木台上面有一小块竖着的木牌,木牌上面粘着一张黄纸,似乎上面有字。只是铁塔内没什么照明器材,所以看不太清楚。
只是从木牌前的三支香来看,这是某人的……
“想不到阁主大人也会来祭奠小人物。”洛宸寒着脸吐出了一句冰话,她眼看着前方,但是全副精神却在旁边的帝璇身上——正是她们俩站在四人中间。
本来洛宸放出这么敌意的话,秦殇应该有所动作来唱和的。只是这次秦殇没有反应,他隔着中间的两个女人在偷偷观察远处的蓝川早,那个束马尾的少女。秦殇很好奇帝璇的贴身小跟班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从表面上看来似乎有点人畜无害,不过秦殇从来不相信表面,他知道在血狱很多人都把自己真实的一面收藏得很好,包括秦殇自己也是。
面对洛宸的挑衅,帝璇没有动容,她遥向木牌弯腰低头拜了三下。在心底帝璇却在数数,数着自己认识的人又少了一位。当初认识的朋友,现在还剩下几位存在?
在自己的地盘被人漠视了,洛宸的心头冒起了一小撮的怒火,连带第二个问题的声音也有火药味:“如果不是靠着盒子前辈留下的东西,你也未必能维持住粉阁。”
听到洛宸提到盒子,帝璇再也不能保持淡然了:“可是盒子前辈就留给我了。”帝璇的这句话不是回答,更多是在陈述,但落在洛宸的耳里,却品出了另一番味道:为什么只留给帝璇,不留给其他人?或者说为什么不留给洛宸?想到这洛宸不由得气一窒,接不上话来。
本来想借机观察下帝璇助手的秦殇听到两人的语言交流,洛宸瞬间就处于下风,不由得吐出了他那洪亮的声音:“匹夫无罪,帝璇姐还是小心点好。”说完他没有看帝璇,反而观察起蓝川早起来,看看这位少女会如何应对。
只是从表面上看过去,这位马尾少女似乎一脸的茫然,根本不像做作。
这时候铁塔的底层下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四人都把目光投到楼梯口处。不久一个胖子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是一位中年的胖子。
这位胖子一冲上来就连忙打招呼:“洛宸姐、帝璇姐,你们都在啊。”他的声音却像位青少年似点。
来的人洛宸、帝璇和秦殇都认识,中年身材少年声音这在血狱也只有一个人,那就是1702-天行。天行天生书呆子的脸容,只是他现在的脸上虽然还残留有见到熟人的开心,但是占大多数的还是那挥之不去的哀愁。
如果是平时见到洛宸和帝璇其中一位,天行肯定欢喜地拉着对方聊个不停,今天却是例外;他绕开四人,来到了那张木台前,看着木牌好一会儿,然后天行用力地擦擦眼,再看,再擦眼。直到擦眼时眼角边有湿润的液体流了出来,天行右手臂枕眼,左手微抬想指向木台但最后还是放了下来,天行从嘴间吐出一个字:“见……”
帝璇微叹息,向天行靠前一步玉手轻搭他肩膀:“天行你还是老样子。进了血狱,谁也逃不掉这么一天。”
被帝璇这么一劝,天行眼角的湿意更浓了。只是这时候洛宸一声冷喝:“天行!”
很奇怪,天行听到这一声冷喝后,反而从情绪中清醒过来。他自然的望向洛宸,但是洛宸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向木牌。
气氛沉默了起来,天行觉得这是源于自己,于是他想办法找了个话题:“对了,弓骑呢。那可是她的老搭档,弓骑怎么可能不出现。”越说到后面,天行的声调开始升高了,这表示他生气了。
只是天行刚生气没多久,便熄火了。因为洛宸又接了句:“弓骑参加血示去了。”
“或者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吧。”帝璇幽幽地补了一句。
被众人所谈论着的弓骑,现在正身于某个学校的教学楼内,在某个课室的睡袋里面。
表面上看去弓骑已经闭上眼睡着了,实际弓骑的脑海中正翻腾着一位活泼的少女身影。
邻接着旁边的雅轩虽然已经躺下,一样也没有睡着,虽然隔着睡袋,他依然能感受到地板的一丝冰冷。怎么说这次也是他第一次参加血示,心里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而且这次的血示还要历时两周这么久。
雅轩转了下身,他原来是面向着弓骑后,转过来后是戏子那平静的脸孔,戏子的双眼已经闭上了。进入了睡眠状态,雅轩心底不由得感慨果然是老住客,这么快就入睡了。不知道为什么雅轩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家人,他的父母,突然发现能在家中舒服地睡眠也是一种幸福,原来幸福就是平淡的生活,可惜发现的太迟了。
这时候在另一排的睡袋传来了小声的交谈声,那是筱丹在与星月面对面的交谈。
“星月姐,一路来我都想说好久了,谢谢你。”这是筱丹的声音:“我一直以为能为我冒生命危险的是白马王子。”
星月听到这番话,心底觉得有趣,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的心态。
“筱丹,你不是想百合吧。”雨雾的声音从另星月的另一边悄悄的传了过来,他们三人,星月睡中间,雨雾和筱丹一左一右每人一个睡袋。
雨雾本来是想打趣一下,好拉近跟大家的关系,但是谁知道她这一句话说出来,筱丹立即对她怒目而视,星月也默言不语。
雨雾知道话语的分寸没拿好,但是少女的自尊却让她不肯低头认错。于是只能用另一个话题来掩饰之前的尴尬:“你们是怎么进入血狱的?我是学校举行运动会时,在宿舍偷懒睡觉卷进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前面的问题原因,筱丹没好气地回了句:“你那是活该,懒死你。”却没有说自己如何进入血狱的。
星月则是被雨雾的这句话勾起了思绪,回到了那天的情景,少年抱着少女尸体的场面再次在她的脑海中清晰起来,一阵莫名的悲伤再度席卷了星月,使她也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筱丹的赌气,星月的沉默;使雨雾觉得自己更加失败了,她都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才对。
还好这时候唐炎的不满传了过来:“你们要是不睡不休息,就来值夜。让我睡睡……”
听到这话,筱丹悄悄吐了下舌头:“星月姐,那我先睡了。”然后往睡袋里面一钻。
星月点头以示明白,然后也合上了眼。雨雾见此,也赶紧正身跟着合眼。
一时间,课室内安静了下来。除了守在前门的唐炎外,其他六人都在睡袋里面躺着,合上了眼睛。看上去似乎都准备或者已经进入睡眠状态,但是实际上又有谁知道呢。
或者有人在听着心跳想着心事,又有人默言回首前尘旧忆,也有人感叹生命,更有人在推测计算;这就是同“床”异梦吧。
望着大门外面的黑漆漆一片,唐炎即使没有看也知道时间在慢慢溜走,这时候的他正坐在课室讲台的水泥平面阶上面,手电筒已经关闭了被他随意的放在脚边。
想起第一次参加血示时,也是在这种场景,当时的唐炎真的非常害怕,现在他已经慢慢的习以为常了,或者说是麻木了。在血狱这几年,经历了这么多。看着以前一个个熟悉和认识人的慢慢离开,唐炎也慢慢地沉沦了,回想以前还曾和一班人豪言大家要团结离开这空间的束缚,现实是残酷的,结果豪言早消散了,说那些话的人也跟着去了。
或者某一天也会轮到自己,唐炎这样想着。他扭头望了下不远处在弓骑,弓骑的脸上很平静。但是唐炎知道弓骑的内心肯定不平静,因为今天是某个人的头七,某个与弓骑关系很近的人。
你选择带队参加这次血示,是在逃避吧,你不想承认吧。唐炎望着弓骑的脸孔心里面不自觉的猜想对方的心理。
唐炎将目光移远,后面过去的是这次参加血示的其他人员。唐炎的目光中透露着一种叹息,是为别人而叹息。像雨雾和筱丹这些正处于人生的灿烂期,却卷进了这个鬼空间,真的很可惜了。
唐炎的目光最后停留在星月所处的睡袋,从这个角度虽然看不到星月的表情,但是唐炎从开始也打心底佩服这位女子。用自己的生命去履行义务,这些人非常的可敬,就像自己的老熟人帝璇一样。在血狱这样的地方,会使人类的丑恶和罪行最大化,在生死面前,许多人抛弃了道德;但是也有那么一点人,依然坚持着心中的那份美好,为之而努力。想到这里,唐炎不由得问了自己一句:我到底是属于什么?中立派?
时间就在众人的沉默和唐炎的胡思乱想中,慢慢地渡过了。门开慢慢不再是一片漆黑,开始有灰白,接着有晨曦的光丝,天开始亮了。
唐炎掏出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时间显示此时正是06:00。血示终于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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