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是你吗?”心绪的紊乱使东辰丧失了一贯的冷静,居然呼喊起来,也许在面对第二次抉择的时候他选择了前进,就已经做好了不惜一切的准备了。
尤其是刚才的抽泣声忽然顿止了,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强行遏止了声音,犹如被扼杀的爱情,让人惊悸、让人彷徨、让人心如刀绞。
空荡的走廊中,只有自己的回音,而光线越来越暗,渐渐在视线里洒下许多盲点,而那些黑影幢幢的四周,隐约潜伏着什么。
东辰冷峻地扫过一眼,墙上的影像是谁刻意雕琢过一般,看起来像是谁的脸,熟悉却又陌生,但定睛细看之下,又只是呆滞的影绰,一切仿若是精神病患者的疑神疑鬼,可是却像是一种恐怖的种子在滋生,细粒般地繁衍着,然后从四面八方渐渐完成密密麻麻地包围。
忽然一条绳索从漆黑的天花板上垂下,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绳子就像一条灵动的毒蛇迅捷熟练地绕上了东辰的脖子,所有的动作完成在一秒之间,绳索向上一拉,东辰双脚离地,顿时被吊在了半空。
死亡立即排山倒海地袭来,一种对死亡的惊惧,本能地膨胀起来,犹如野蔓藤一般迅速蔓延全身,东辰咬着牙,立即打开手中原本以握好的瑞士军刀,准确的手法干净利落地一刀斩断绳索,整个人重重摔回了地面。
四周忽然陷入死寂,只有东辰浓烈的喘息声格外清晰,像是无端被放大了数十倍,周围的光线像沉落的夕阳般一点点耗尽,整个走道上异常的黑暗,而那些未知的虚无里充满了凛冽的肃杀之气。
忽然又是麻绳,重重抽打了一下东辰的背部,整个后背像是涂满了辣椒一样,火辣得疼,可是还未及回头,一条绳索迅捷地缠上他握着军刀的右手,顺着地面急速后拖!
整个身体根本站不起来,就顺着地板被猛然地拖行,身体能清晰地感觉到摩擦产生的热量,就在东辰以为衣物即将被磨破的时候,一股力道拉着他猛然往墙面上一甩,整个身体重重撞击在墙面上!
可是他没有料到的是,原本以为即将又重重摔回地面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想错了,绳索像是忽然被抽掉了临时赋予的灵魂,忽然变回了死物,一切的行动都顿止了,以至于东辰整个人因右手的悬挂而被高高吊起,自己被悬吊在了走廊拐角的墙壁上,而正前方的走道里忽然吊起一个人形的物体,东辰心下一沉,难道是……
顾不得许多了,左手迅速打开手电筒,那悬吊的人影立刻清晰起来,果然是叶子,只见叶子脸色已经由白转紫,双脚用力蹬着,挣扎中充满了求生的欲望,但是却是那样的无助,仿佛能看见眼角啜泣的泪光。
“不要怕,坚持一下,我马上来救你!”东辰的左手立即伸出,想从右手上拿过瑞士军刀,可是就在刀具刚刚交手的一瞬间,一条突如其来的绳索猛然抽击,军刀就这样被打飞了出去。
此刻军刀的丧失让东辰有些慌了,看着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叶子,心焚如火,东辰的脑子里不再多想,索性彻底使诨,左手紧抓着右手,努力升高身体的水平高度,此时已经没有任何有利的武器了,除了人类原始的资本,东辰用牙撕咬麻绳,企图挣脱绳索的悬吊。
可是这一切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那绳索忽然变得无比恶心,上面爬满了蠕动的蛆虫,东辰的胃里一阵翻腾,几欲作呕,但是叶子挣扎的身体眼看支撑不了多久了,东辰闭着眼睛咬下去,连连撕扯着,感觉有什么东西扑打到自己脸上了,微微睁开一点眼缝,发现每一口咬下去,都撕扯出许多灰色的飞蛾,仿佛那绳上布满了蛾卵,正等待着口水的滋养让其化茧,而每一口,唇上都带着一种浓厚的死灰,仿佛在啃噬二十年未曾打扫的腐朽之物,又像是在食吃着累年的骨灰。
终于,眼看绳索就要咬断,可这最后几口却让东辰彻底怔住了,那绳索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只血迹斑斑的玉颈,而那里悬吊着人头,正是叶子的脖子!
东辰转头看去,原本悬挂在那里的叶子此时像是一具风干了一个世纪的干尸,而眼前这个颈项上才是美丽的叶子的头颅。
“幻觉!全都是幻觉!”东辰完全不顾一切了,像只发狂的野兽向那柔软的玉颈咬去,其实他心里早已分不清究竟孰真孰幻了,只是忘我的发狂着,咬下口去那柔软的触感和迸溅的鲜血让他的心几乎要死了,可是却不能停下,他只能将自己当做失智的野兽。
最后那残破不堪的脖子剩下了最后一丝牵连的经脉被一口咬断,东辰整个人从墙面上滑落了,再看右腕,只有一条僵死的绳索,他立即捡起地上的军刀,一脚踹开一间房门,迅速抬出一把椅子,踩上去割断了叶子颈上的绳索。
叶子迅速跌回地面,可是对于跌落的痛楚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了,只见她两眼翻白,已经处在不省人事的边缘了,好在这时候大口的空气汹涌地灌入,仿佛是干枯的草木遇见了春风雨露,充满了生机,伴着咳喘地猛烈吸允才致使其恢复过来。
但眼下的局势显然不是休息的时候,一个瘦弱的男生忽然从空中掉下,可是并没有摔倒地面,而是被一条绳索吊住了脖子,一脸哀怨与死灰,俨然就是一具吊死的尸体。
东辰立即拉着叶子后退了几步,他已经感觉到危机在临近了,果然,原本紧闭的眼忽然睁开,那面如死灰的面庞立即怨毒起来,面部青筋纵横,像是一个爬满了青蛇的骷髅头,那男生嘶吼起来:“为什么你们都没死?只有我被吊死,不可以,你们也必须死!”
绳索仿似早已蓄势待发,此时如离弦的箭一样急速射来,可是东辰全神贯注,要重新缠上他的脖子并不容易,两下躲闪,绳索并未得逞,但忽然叶子惊叫一声,绳索出现在脚下,并迅速缠结了叶子的脚踝,东辰手起刀落斩断绳索,可没有料到的是自己的脚踝几乎同一时间也被缠住。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绳索立马开始拖拽,东辰迅速把住窗舷,绳索立马绷直,宛如拔河,那巨大的力道下,东辰感觉自己根本撑不了多久,抬头望叶子看去,叶子惊恐无助之下居然冲过来徒手撕扯着绳索,这显然无济于事,再这样下去,无非是平添两具尸体罢了。
“你信我吗?”东辰来不及进一步掂量了,只能当机立断地问出一句,叶子鉴定点头:“信。”东辰立即露出一丝欣喜:“如果你愿意把命交给我就抱紧我,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开。”
换做平时,要这样紧紧拥抱一个男子,叶子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的,在男女的界限与礼俗之间,她从来都是选择羞怯,可是此刻不知道谁给她的勇气,仿佛这将是她生命中最后也最美的一次拥抱,她羞红了脸、闭上眼睛,用尽全身的力量紧抱着东辰,就像一种性命与终生的托付。
就在几乎同一时间,东辰集中全身力量,纵身往窗外一跃,从六楼径直跳了下来,叶子因为紧抱着东辰,而这力道也来得突然,整个人也被连带着拉出了窗外,两个人急速的下坠,以至于将东辰脚上的绳索也不断从黑暗里反抽出来,绳索的力道虽大,但是忽然要承受两个成年人的体重,还是不断的被拉动。
就在眼看着脑袋就要砸在地面了,绳索忽然停住了,好像绳长只到这个位置了,两个人被绳索从六楼垂下吊在了宿舍楼外,而离地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了,“跳下去!”东辰的声音略有点抖,因为刚才的赌命他自己也没有丝毫的把握,谁知道绳子会不会拉住他,也许这样下去就是粉身碎骨,他只能当做与死神的赌博,而事实上纵然是不能幸免,他也已经将叶子护在身下,就算他俩人一起坠楼,至少有他垫在下面,叶子也许会幸免于难,至少好过两人一起死在绳索之下。
因而此时的劫后余生中他还有些惊恐未能完全拂散,没想到抱着必死决心的自己居然还有命离开。
叶子这时才睁开眼睛,脑子已经完全忘记了思考,仿佛是被东辰直接操控了一般,想都没想就跳回了地面。
叶子的跳下,负重顿时轻了一部分,绳索又开始回升,但是东辰闪电般迅捷的弓起身子一刀割断绳索,身体摔到了地面上。
丧失了猎物的血绳犹如妖异舞动的巨蛇,在宿舍楼的窗外翻舞抽打,原本黑暗沉静的其他窗口,仿佛是被这巨蛇唤醒的蛇穴,千丝百缕冲无数个窗口冲出,瞬间像是风中扬起的黑发,在雷电交擦的忽明忽暗下翻飞,宛如邪兽,却始终不曾伸离楼宇范围。
两人这才咽下一口干涸的口水,看着眼前妖异的邪楼,生出一种强烈的后怕,叶子扑在东辰肩上放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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