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高煜所说,他们行程确实没有半点耽误,翌日一早,一行人便踏上了返京的行程。
“殿下不是说要整治张知府么?”这事儿高煜也就昨儿个露了个底,结果今儿天不见亮就赶车上路,穆锦萍着实纳闷儿的紧。
“我说了会整治,自然就不会任他逍遥了去。”高煜宠溺的弹了穆锦萍个脑瓜崩,“瞧你这精神恹恹的,是没睡醒吧?”
“嗯。”穆锦萍点点头,高煜没说错,她确实不怎么清醒,这才一会儿子功夫呢,就连打了不知道多少哈欠了。
“要不我这借肩膀给你靠着睡会儿?”高煜拍拍自己的肩膀,晱晱眼道。
“不用。”穆锦萍故意嫌弃的瞥了高煜肩膀一眼,二话不说,头一仰,靠着车壁就闭眼打盹儿了起来。
堂堂皇子何时被人这般嫌弃过,高煜看看某没良心的丫头,再看看自己的肩膀,瞬间郁闷了。不过郁闷归郁闷,他高煜可不是木头,现在不屑枕他肩膀,大不了一会儿等人睡熟了直接抱怀里便是。
高煜正这么想着,肩膀上就突兀一沉,扭头去看,当即便勾起唇角好心情的笑了。看来是真的没有睡醒呢,这么快就睡着了。
尽管人已经枕到了肩上,高煜却并没有立即动作,如果把人给惊醒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心里这么想着,高煜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去瞥肩上枕着睡得正酣的人,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伸手将人给捞到了怀里躺着。所幸的是,穆锦萍并没有因为他的动作醒来,倒是叫他松了口气,抱着人,心里也踏实了。
睡得太安稳,以至于马车停了好一会儿,穆锦萍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整个躺在高煜怀里时,惊得蓦地便坐起身来,动作过大,甚至还撞到了高煜的下巴。
“唔!”那一下可谓是猝不及防,高煜躲闪不及被撞个正着,疼得他直接闷哼出声。
“啊!”穆锦萍见把人给撞了,“对不起对不起,我……”被人哀怨的眼神瞪了头皮发麻,赶紧拉下他的手查看伤势,见只是撞红了并没有很严重,这才松了口气,“还好,没破皮。”
高煜气结,“敢情没破皮你还挺遗憾呢?”
“哪有?”穆锦萍心虚的翻了个白眼,明智的撩开窗帘子转移话题,“怎么突然停下了,这是到哪里了?”
穆锦萍话音刚落,马车外就传来了车壁被叩响的声音,正纳闷儿呢,就见高煜起身钻了出去。
穆锦萍这虽然没有动,不过还是撩着帘子往外瞧,刚瞅了一眼,就被来人那张坑洼丑陋的脸给惊得往后一缩,当然惊着她的不过是脸,还有眼睛,凌厉肃杀,如一把饮血成习的宝刀,令人望而生畏。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哑叔陈林。
哑叔手中捧着一沓纸,给高煜见了个礼,什么也不说,便将东西双手呈上了。
“有劳舅舅了。”高煜接过东西粗略翻阅了几下,便满意的点点头,“之前交代舅舅的事情不知进展如何?”
哑叔握拳捶了捶左胸,比划了个让高煜放心的手势。
“嗯。”高煜点点头,“如此我就放心了。”
见高煜没有去农庄的打算,哑叔行了个礼,便躬身退开几步,随即转身离开后。
哑叔一走,高煜这才回了马车。
“刚才那人谁啊?”问着话的功夫,穆锦萍还忍不住冲那人离开的方向多望了一眼,只见那人虽然颇显老态,背脊佝偻,可步伐却稳健得很,腰上虽然只是别着把篾刀,可那浑身的气场却让人不容忽视。
“我舅舅,陈林,前御林军统领。”对于哑叔的身份,高煜倒是没有对穆锦萍隐瞒,“毁了脸,又不能言,所以现在大家都称他哑叔。”
“哦。”穆锦萍点了点头,对于这陈林她并没有印象,但也没继续在那人身上深究,“对了,他给你的都是些什么啊?”
“证据。”高煜挑眉挥了挥手上那一沓纸。
“嗯?”穆锦萍愣了愣。
“你不是问我怎么整治那张知府么?”高煜屈指亲昵的刮了下穆锦萍的鼻尖儿,“这里全是我让哑叔整理的他在任这些里横行乡里贪赃枉法的证据,这里边甚至牵连的几桩人命,足够他掉脑袋的了,回去我便将罪状呈给父皇,那张知府的好日子,便也到头了。”
穆锦萍这才知道,原来高煜所谓的整治,居然是在这里等着呢,还真是……不费力。
“不过,我记得之前那钦差好像是那张知府的女婿……”
“能得父皇重用,那顾长卿就不是庸人。”高煜道,“真到了那时候,顾长卿自是明哲保身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为个草包岳父淌浑水?而且,不过区区一地方知府而已,那顾长卿未必真有把人放在眼里。”
既然高煜这么说,穆锦萍便点了点头。
他们这一行尽管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可这趟往返折腾还是耗掉了将近两月,而距离太后寿辰,也就剩下几天的时间。时间上是相对紧迫了点,所幸的是没有耽误。
太后寿辰,虽说口号是普天同庆,可于寻常百姓却没甚关系,生活仍旧有条不紊,该怎样还怎样,并没有因为太后寿辰就有什么变化。
穆锦萍自衢江回京便一心扑在了生意上,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就这离京的短短两月,碧雪轩对面一家简记胭脂行林立而起,规模与碧雪轩不相上下,且生意还不错,而东家竟是简素云。
“按理说,我们的配方独一无二,就算有竞争也应该不会有多大影响才是。”穆锦萍翻看着这两月的账目,眉头微微皱起,“可是事实却是,我们这两月的盈利,足足比之前下降了一半。”
沧月拢着衣袖,“那简记胭脂行沿用了我们当初开张的手段,免费试用,而且,号称他们的胭脂水粉亦是加入了养颜药材,可是价格却足足低了我们几倍。”
“是么?”穆锦萍虽然皱着眉,可神色却并不见得有多担忧。
“东家,我们这,要不要也把价格往下调调?”他这才接手胭脂行没多久呢,就出了这样的状况,沧月大感惭愧。
“不必。”穆锦萍摇头,随手合上账薄,“盈利最差,也不会低于现在,我们什么也不用做,静观其变就好。”
“可是……”
“沧掌柜只管照我说的去做便是。”不容分说的将账薄递还到沧月手上,穆锦萍转头自窗户眺望对面的简记胭脂行,“做生意不光要诚信为本,还得真材实料,靠嘘头和价格低廉,未必就是长久之计,咱们且看着好了。”转头见沧月还是一脸愁眉不展的样子,不禁好笑,“沧掌柜可有买过对面的胭脂水粉做以对比?”
沧月一愣,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穆锦萍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那么,你现在不妨到街上找个陌生人去对面的胭脂行给买一盒来。”
“这……”沧月一脸不赞同,“东家,咱们这么做,不是摆明着帮人拉生意么?”
“不用担心。”穆锦萍笑得笃定,“沧掌柜只管这么做便是。”
沧月尽管仍是不赞同,可既然东家坚持,他也无话可说,只能照办了。冲穆锦萍拱手行了一礼,便忧心忡忡的转身而去。
简记胭脂行也就隔着一条街道,所以沧月去得并不久,很快就拿着托人买好的胭脂水粉回来了。
看着沧月递上的胭脂水粉盒子,穆锦萍并没有伸手接,“沧掌柜自己拧开看看。”
沧月和穆锦萍对视一眼,这才依言做了。
“如何?”穆锦萍看着沧月皱眉的动作问道。
“有一股中药的涩味,混合着浓郁花香不甚明显,不过,很呛鼻。”沧月如是道,“而且,颜色也少了一股流动的绚丽感,与我们胭脂行的胭脂水粉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不光如此,他们这成本还高于我们。”穆锦萍勾着唇角,“所以,沧掌柜现在知道我为何要让你静观其变什么也不做了吧?”
沧月点点头,将手上的胭脂放到桌上,“不过,东家怎么知道他们成本比咱们高的?而且还好像早就知道他们的胭脂水粉是什么样子,莫非东家已经买来对比过了?”
“我不是说了么?”穆锦萍挑眉笑得自信且自负,“我的配方,第一无二。”中药再好,也好不过上古灵药。
从胭脂行出来,穆锦萍本来去糕点铺买些糕点回去,却不想刚出门就和简檀兄妹碰个正着。
看到两人,穆锦萍也只是微眯了下眼,并没有打招呼的意愿,转身就要走。可是显然,对方却并不满意这样的照面方式,刚走没几步,就被兄妹两拦住了去路。
“有事?”穆锦萍冷脸皱眉。
母亲这眼瞅着即将临盆,这几日更是馋嘴的紧,尤其廖记糕点铺云糕最是喜爱,可这云糕去得迟了未必能买到,穆锦萍这正急呢,突然被两人挡道,心情可谓是糟糕透顶。
“许久不见,萍儿表妹干嘛这么生分?”简檀的笑容一如既往的俊美,可看在穆锦萍的眼里,也一如既往的厌恶。
“本来也不见得亲厚到哪里。”对于厌恶至极的人,穆锦萍是半点面子也懒得留,“倒是简檀你让人刮目相看,一手课本一手账薄,还真是仕途经商两不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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