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昭公主此话一出,侍卫就再不犹豫,其中一人上前扭住穆锦萍胳膊,单手捏着她的下巴,颇是她抬头张嘴,而另一人则拿起火钳,自炉子里夹起一块烧得火红的炭块儿来。
饶是如此,穆锦萍目光冷冽,仍旧不见惧色。
“你倒是硬气,本宫倒要看看,这火炭搁你嘴里,是不是还能这么面不改色!”被她这样的眼神盯着,平昭公主心里没来由的一突,那眼神不光冷冽,还透着一股子死寂的幽沉,“还杵着做什么?赶紧让她把这火炭吞下去?!”
那负责夹火炭的侍卫闻言便不再磨蹭,当即朝穆锦萍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门外却突然响起一声管事公公的尖声通传。
“十四殿下道!”
话音刚落,密室的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高煜一脸阴沉的大步走进门来。
平昭公主和荣华郡主皆是被那砰的一声踹门声震得一愣,刚惊得站起身,高煜就见高煜赤手抓炭捂在了那侍卫的脸色,转身便将压制穆锦萍的那人也踢飞了出去。
那人飞出去就砰的砸到墙又砰的摔地上,还没起身,就噗的吐出一口血来。可最惨的,还是脸上被捂了火炭的那人,是尖叫一声后撤几大步,险些一屁墩跌坐火炉子上,半张脸算是毁了。
“滚出去!”
高煜一身厉喝,两人顾不上身上的伤,连滚带爬的就跌撞着跑了出去。
“煜,煜哥哥……”荣华郡主从来没见过高煜如此暴戾的样子,当即就被吓傻了,声音都抑制不住的颤抖,那火炭分明按在了侍卫脸上,她却觉得自己的脸疼得慌。
平昭公主还算淡定,可也是被高煜此举惊吓不轻,瞪着眼睛半晌没做声。
高煜却没搭理两人,只顾着将穆锦萍扶了起来,关切的打量道,“还好么,有没有受伤?”
穆锦萍摇了摇头,心里同样是震惊的。她之前说有让人给高煜通风报信不过是胡诌来唬那两人的,却是没想到紧要关头,高煜真的会来。
上下前后将人打量一番,确定穆锦萍真的完好无损没有受伤,高煜这才松了口气,阴沉的脸色却半点不见缓和。
“敢问姑姑,萍儿是犯了什么事,需要姑姑罔顾我朝律法,擅用私刑?”转身面对平昭公主,高煜冷厉的目光自荣华郡主脸上一掠而过。
荣华郡主被他这眼神看得明显一缩,被那样的目光看着,仿似冰凉的毒蛇爬上肌肤,瞬间炸起一层鸡皮疙瘩,不寒而栗,同样,更清楚的觉察出其中的危险。
“不过一介平民,本公主还动她不得了?”平昭公主尽管也被高煜的气势所慑,却缓了缓,很快沉淀了心神,“你今儿这擅闯公主府已是对长辈不敬,难道还要为了这丫头与本宫兴师问罪不成?”
“庶民凡事自有官府捉拿惩办,姑姑不问事由,草芥人命,如此恶劣行为,若是给父皇知道,您觉得,他会作何感想?”高煜微眯着眼,嘴角勾着浅弧,语气却森冷蚀骨,“身为皇室族人,却知法犯法,侄儿的确不能奈姑姑如何,不过,还是得奉劝你一句,好自为之!”
“高煜!”平昭公主怒声大喝,“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
“姑姑只配高煜这个态度。”高煜直视平昭公主的怒目,语声沉沉,半晌却忽地诡谲一笑,“姑姑纵容荣华,侄儿是知道,不过也想给姑姑一句忠告,一手不能遮天,有的有那本事纵容,有的却未必,还有……”顿了顿,方才冷冷接道,“高煜虽然与贺琴师素来交好,可姑姑若是触及到我底限,我也不介意让他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
“你敢!”一听这话,平昭公主整个一炸。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好了。”高煜挑着眉,“沙场杀敌,高煜这双手早已染满鲜血,不在乎多他一个,姑姑若是觉得侄儿危言耸听,大可以试试,反正一个琴师乐伶而已,死不足惜。”说完便不再看平昭公主的脸色,拉着穆锦萍转身就走,临出门之际,转头看向荣华郡主的眸色沉冷肃杀。
荣华郡主原本就被高煜吓得不轻,被他这样的目光一看,更是瞬间如坠冰窖。可惧怕的同时,心底充斥更多的,却是不甘,还有怨。
而这种怨气,则尽数转化成了对穆锦萍这个第三者的杀意,她喜欢煜哥哥,从小就喜欢,如果不是半路杀出个穆锦萍来,煜哥哥绝对不会这般对待自己,所以,穆锦萍必须得死!
从公主府出来,高煜直接便骑马把人带去了十四皇府。
“天色不早,我这要还不回家,我娘和大哥他们该担心了。”两人下了马,立即就有仆人出来把马给牵了下去,穆锦萍杵在门口,却有些犹豫。宫里宫外这么一折腾,一天差不多都这么过去了,再不回去,家人铁定会担心。
“放心吧,我已经让人去你家报信,说你在这里,他们不会担心的。”高煜早就料到她会这样,所以极有先见之明的做好了安排。
即是如此,穆锦萍便不再犹豫,跟着高煜走进门去。
“你这一整天都还没吃饭吧?”知道她宫里出来就被公主府的人带去,定然是饿了一整天,高煜就心疼得想杀人。
“早上吃了。”穆锦萍抬头看了看傍晚阴暗的天色,有气无力道。
高煜随即便吩咐左公公张罗晚膳。
左公公领命,也不继续在两人身边伺候着,转身就径自去准备了。
打发了左公公,高煜没有带人去前厅,而是直接回了自己所住的院子。
“殿下怎么知道我在公主府?”一进门,穆锦萍还没坐下,就迫不及待的问道。这个她已经好奇一路了。
“这有什么?”高煜拉着人在桌前坐下,又将一盘糕点推到她面前,“先吃点这个垫肚子。”
穆锦萍点点头,也不客气,拿了块绿豆糕就吃了起来,眼睛却望着高煜等着他回答。
高煜道,“绿依受伤,你身边却不能断人,所以我便让严箐暗中跟着你了。”顿了顿才接着道,“可严箐去的时候你人已经进宫,后来见你被公主府的人带走又不方便出手,便去了军营找我,一来一去,便耽搁了不少时间,让你受罪了。”
“受罪到不至于。”穆锦萍摇了摇头,眉目间却多了丝隐忍的狠戾,“只是公主和郡主如此厚爱,我这若是不热情回应,似乎颇不识好歹。”
高煜一听就知道她话中有话,问道,“你想怎么做?”
“我不想怎么做。”穆锦萍却露出一丝诡秘的冷笑,“不过是有些感慨而已。”
高煜闻言眯起了眼,“连我也不肯说实话?”
“殿下真的是想多了。”穆锦萍纵了纵肩。
高煜挑了挑眉便打住了这个话题,至于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却不置可否。
晚膳很快就被下人鱼贯送了进来,因为上次的经验,这次的晚膳虽然是在高煜房里用的,可丰盛程度比起上次却是毫不逊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直看得穆锦萍咂舌不已的同时,又满头黑线。
“怎么?饭菜不满意?”高煜给她夹了菜,抬眼却见她盯着满桌子的菜瞪眼发愣,不禁温声问道。
“不是不满意。”不想听到不满意重做的话,穆锦萍赶紧接话道,“是菜太多了,就咱们两吃,也未免太铺张浪费了,有这奢侈的度,还不如拿出去接济那些吃不饱饭的穷人。”她可不想每次来都搞得这么劳师动众,引人侧目。
高煜听罢点了点头,“嗯,下次改进。”
两人用过晚膳天色已经全黑了,可高煜却并没有送人回去的意思。
穆锦萍陪他闲扯了一阵儿,便主动站起身道,“天色不早,我就先回去了。”
“你不用回去,暂时就住在皇子府。”高煜放下手上的茶杯,一鸣惊人。
“这怎么行?”穆锦萍果然一惊,“殿下可不像这般没有分寸的人,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留宿不合礼数,也不合适。”
“那些人盯上了你,便不可能一直这么安分下去,绿依为此受伤暂时是没法时刻跟随你左右,也保护不了你。”高煜却是不慌不忙,直接道明缘由,“严箐毕竟一个大男人,白天保护尚可,晚上就多有不便,所以你留在皇子府是最安全也最合适的。”
穆锦萍当然知道高煜说的是什么,却很是不以为然,“我一无权无势的普通平民丫头,那些人能对我怎么样,跟着跟着发现一无所获,自然就失了兴趣离开了,如此小题大做实在没必要。”
“事关你安危,对我而言,就很是有必要。”高煜不容置喙,“所以,你必须留下。”
“你要不要这么霸道?”穆锦萍无语,“再说了,我在你这里留宿,我娘他们会怎么想?”
“这个你不必担心。”高煜道,“这个我已经让严箐去说明。”
“怎么说明?”穆锦萍眉头微皱。
“说你跻身京城商道,风头太盛招人嫉妒,有些个人想对你不利,绿依因此受伤,你的安危暂且由我亲自保护,出于对你的安全着想,他们就算对此觉得不妥,也断不会有异议。”高煜借口张嘴就来,说的是一本正经毫无违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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