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衙门,那所谓的钦差大人却并没有立即审案,而是将穆锦萍暂押大牢,容后再审。
对于这样的‘优待’,穆锦萍从始至终表现得很平静,也确实是预料之中。
大牢的采光不好,不说地面,就是墙面都带着一股子潮气。墙角一堆稻草也是乌黑潮软,连张破烂席子都没有,草堆里还尽是蟑螂蹦跶。
咔哒落上锁,狱卒撂了句,“老实呆着!”便转身坐到一边,该吃吃该喝喝去了。
待狱卒离开,穆锦萍这才收回打量的目光,直接默了声入府,便带着两小东西进了空间。
一进空间,俩小东西就从穆锦萍的袖中钻出,蹦到了地上。
“主人,您这次又被人关起来,是不是又要大家帮忙离开啊?”落地打了个滚,大灰天真的问道。
“这次不用。”穆锦萍摇头,见俩小东西皆露出懵懂不解的眼神,解释道,“我们人类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次的事情和之前的情况不一样,所以我只能老实呆着。”
“可要是他们对你不利怎么办?”小灰担忧的问道。
穆锦萍笑了笑,“不会的。”
说完穆锦萍也不在原地傻站着,而是径自朝对岸的小木屋走去。
穆锦萍这一走,整片乌金草田当即就炸开了锅了,七嘴八舌的都在询问大灰小灰主人再次被关的事情。
俩小东西被吵得不行,当即不奉陪了,扔下一句不知道,撒丫子就追着穆锦萍开溜了。
“主人既然不让咱们帮忙自然有她的考量,都安静会儿吧,吵得人不安生,一群没教养的小崽子们!”
乌金草们吵嚷了好一会儿,才在老乌金的震慑下安静下来。
空间里没有所谓的日夜更替,穆锦萍钻研药经,炼炼药,睡会儿小觉,过得倒是悠闲,可也不能不计算着时间出去。之前为了辨别时辰,她就有带沙漏进来,这会儿正好派上了用场,算着时间差不多,这才出了空间。
时间拿捏得很准时,穆锦萍刚寻了个勉强干净的墙角蹲着,牢门就咵哒一声,被狱卒开锁推了开来。
进门的是两名面生的官差。
“提审时间到了,走吧!”
穆锦萍淡淡看了两人一眼,这才站起身来,看到其中一人手上拿着的手镣,挑了挑眉,“怎么,案子尚未开审,我也尚未定罪,你们就要将我犯人对待不成?”
“这是衙门的规矩,你只需配合!”拿人拿着手镣走向穆锦萍,欲要拉她手拷上时,却被她必身闪开,不禁眉头一拧,“钦差大人办案,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一点的好,不然吃苦头的可是你自己!”
“是么?”穆锦萍眸色一冷,“就算是钦差大人,也不能罔顾我朝律法,在案子没个清楚前,我尚是无罪之身,你们没有权利这么拷着我,而且,你们别忘了,我可是都督大人的嫡出女儿,钦差大人再怎么,也不可能永远呆在这里,秋后算账什么的,可是再寻常不过!”
“威胁官差,我等上报钦差大人,你就等着罪加一等吧!”另一人站在门边面无表情的道。
穆锦萍纵肩,“总之,要嘛收起你的手镣,要嘛就站那等着吧。”
上报?
哼,那也的嗓子管用才行!
必要时候,她穆锦萍并不介意动用点手段,药经虽然仅学了点皮毛,可毒哑两个人,也就挥一挥帕子的事儿。
“你当真不走?”
俩人见她竟然蹲了回去,齐声问道。
“不是我不走,是你们拦着不让我走啊,误了提审时辰这可赖不上我。”穆锦萍一脸无奈的皱眉挤眼看着两人。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两人正想着要不要上前强行将人拖出去时,门外又跑进来一个官差。
“你们这是墨迹什么,赶紧的把人提出去啊,十四皇子上座陪审,这可怠慢不得,钦差大人让你们快点!”
听到十四皇子,穆锦萍和那俩官差齐齐心里一突。高煜此番不欲暴露行踪她是知道的,却没想他会为了自己一改初衷。
那人说我一瞅其中一人手里拿着的手镣,眉头一皱,当即喝道,“案子还没开审,人有罪没罪还没定论,你拿着这玩意儿做什么,这么藐视律法规矩,你是想十四皇子砍了你的脑袋不成?”随即转头朝蹲着的穆锦萍道,“穆二小姐,提审时间到了,请吧!”
这语气,穆锦萍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起身走出门的时候,还不禁扭头瞅了那官差好几眼,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一开始那官差还绷着面无表情,再穆锦萍第三次瞄向他的时候却对她快速的眨了眨眼。
穆锦萍,“……”
所以,这人果断有问题!
穆锦萍越想越觉得好奇,忍不住又扭头看了两眼,却还是没能瞅出个所以然来。
那人将穆锦萍的反应看在眼里,抿着嘴偷笑,趁着那俩官差走在前面没注意,这才飞快和穆锦萍贴了下耳朵,“我是绿依啦。”
穆锦萍愕然一惊。
绿依?!这,也差太远了吧?!
女扮男装的不是不知道,可能扮得这么成功,连块头身高,甚至脸都这么‘面目全非’,还是着实让人叹为观止!
进了公堂,果然就见高煜头束冠玉藏青华服慵懒斜坐在公案后。说是陪审,却愣是将俩正主给挤去了一边凉快,乍然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主审官呢。
再看那高挂的‘明镜高悬’字样匾额,就无端多了丝滑稽的味道。
随着穆锦萍到场,穆锦槐和穆锦瑶也相继被带进堂来。
伴随着堂鼓敲响,三班衙役高喊威武,震得人耳膜都跟着一阵嗡鸣。
穆锦萍强忍着捂耳朵的冲动,就见高煜毫不避讳的抬手挖耳朵,一脸的嫌弃。嘴角勾了勾,不禁有些好笑。
高煜不动声色的看了穆锦萍一眼,这才扭头看向葛兴,“葛大人,人既然到齐了,便开始吧。”话虽这么说着,惊堂木却摆在他自己手肘边。
葛兴瞥了远远摆在公案上的惊堂木一眼,果断舍了该有的流程,只管转头对几人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三人这才纷纷下跪。
“民女穆锦萍(穆锦瑶)参见十四皇子殿下,钦差大人,知府大人!”
“草民穆锦槐参见十四皇子殿下,钦差大人,知府大人!”
葛兴下意识的又瞥了一眼高煜,这才道,“穆锦瑶穆锦槐,你们状告穆锦萍毒杀莲心一事可有证据?”
穆锦瑶也偷摸的瞥了似笑非笑的高煜一眼,背心有点冒汗,却还是昂着下巴道,“回钦差大人,民女手上这只药瓶就是!”说着托着瓷瓶的手往前一伸。
侯立一侧的师爷赶紧下去将瓷瓶接过,转手呈给了葛兴。
这案子审得其实颇没有章法,一上来就直接问原告要证据,却是连半句申诉的机会也没留给被告,可却也拿捏到位,让人难以从中挑刺。对此,高煜笑容森冷,却也不做打断,而穆锦萍静静跪在一边同样不着急,那淡然自若,倒颇有种观看猴戏的闲适。
然而葛兴此举,当真高煜的面,却是相当没把人放在眼里。可人家表面功夫到位,连主审位都让出来给皇子坐着玩儿了,自然也不能扣他一个藐视皇家的帽子。
葛兴接过师爷呈上的瓷瓶只是拔开瓶塞闻了闻就放下了,看向穆锦萍道,“穆锦萍,你可有什么话说?”
“那个根本就不是我的。”穆锦萍咬死不承认,“穆锦瑶随便找只瓶子装了毒药,就拿来做证物,我要是认了,也就太冤,民女冤枉,还请钦差大人明察!”
“这个明明就是你前天傍晚在我被咬伤脚后亲自交给我的,你还想抵赖不成?”穆锦瑶道。
“我之前遭人绑架,侥幸逃脱直到前天傍晚才回家,当时急着去见母亲,连你的面都不曾见过,又是几时给你的药?”穆锦萍语气不急不缓。
“哼,当时你我就是在熙宁院附近碰的面!”之前在家里穆锦萍就抵赖不认只瓷瓶过,不过穆锦瑶自认这是自己外公的地盘,所以底气十足。
“那你方才怎么不一并说是熙宁院了,得我说了你才补上?”穆锦萍挑眉,眸底却带着锋利冷锐,“凭空捏造个证物就想栽赃陷害自己的妹妹杀人,你们可真不愧是一对好兄姐!”
“穆锦瑶,你说这只瓷瓶是当时穆锦萍给你的,可以人证?”钦差大人见穆锦瑶明显处于下风,忙接话问道。
“有!”穆锦瑶道,“当时民女丫鬟巧儿就在身边,可是看得真真切切!”
“那我还有人证呢,当时李妈妈就带着我往熙宁院去,她也可以作证,我根本就没碰见过你!”穆锦萍直接拿话将她。
“除开这两人,你们可还有其他人证?”葛兴皱眉道。
穆锦瑶想了想,知道自己无论说出哪个身边人,穆锦萍也能同时搬出一个来,只得挫败的摇了摇头。
却听穆锦萍接道,“我有。”
葛兴看向穆锦萍,直觉今儿这案子审得忒拉低智商。
穆锦萍接着道,“当时在熙宁院附近,我们确实有碰上个人,但不是穆锦瑶,而是徐妈妈,徐妈妈是祖母身边伺候的人,自然能站得公正公道。”
“你……”穆锦瑶很是吃惊,没想到穆锦萍居然还能捏造出这样的虚假来,她们熙宁院碰上可是实实在在的,有没有徐妈妈她自己难道还不知道?
穆锦槐这时却突然抱拳道,“钦差大人,草民有话要说!”
葛兴看向穆锦槐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草民指认穆锦萍毒杀莲心绝非空穴来风,因为我们三人之前就有过龃龉!”穆锦槐说着还故意愤然仇恨的扭头怒瞪了穆锦萍一眼,“穆锦萍杀害莲心,完全是事迹败露,杀人灭口!”
“哦?”穆锦萍嗤笑一声,“我倒不知什么样的事情值得我杀人灭口?再说,仵作断定,莲心是遭人毒杀,事后才悬上房梁做出自尽的迹象来的,你觉得就我这岁数这身板儿,有那个能耐?”
“哼,你是没有,可你身边的人有!”穆锦槐说罢便转向葛兴,“至于杀人灭口,却是因为莲心知道穆锦萍买凶黑打知府大人一事,殴打朝廷命官可是大罪,所以为了让莲心闭口,她才下此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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