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外边的动静不小,很快惊动了里边的人,高煜率先走出门来,看到拽着穆锦萍一脸蛮横的穆锦瑶,眸色沉了沉。
“萍儿。”高煜冷冷看了穆锦瑶一眼,一把将穆锦萍给拉了过来,“我正等你呢,既然来了干嘛不进来?”
穆锦萍嘲讽的瞥了穆锦瑶一眼,这才纵了纵肩对高煜道,“我为什么没进门,殿下不都已经听到了么?”
高煜宠溺的抬手捏了捏穆锦萍肉嘟嘟的腮帮子。
“你捏我干嘛?”条件反射的,穆锦萍啪嗒打掉高煜的爪子,竟然有点小羞涩。
“呵呵……”高煜禁不住轻笑出声,声音清冽性感。
穆锦萍翻了个白眼,知道高煜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所以道,“要去我的馨竹苑坐坐么?”
“好。”高煜点点头。
两人谁也没有再搭理穆之笐和穆锦瑶,全然将那父女两当成了透明的空气,招呼都没打,转身就走。
“萍儿怎么能随便带男子去自己的闺阁,爹你也不管管,要是传出去,她一个人坏名誉不要紧,还得连累穆家也跟着遭殃,人家肯定不说,是咱们穆家没有教养,养的女儿才这么随便不知廉耻!”穆锦瑶瞪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手里的绢帕几乎揪拧成了麻花状,眼底都是赤果果的愤恨嫉妒不甘,还有,看着高煜时,那股子春心悸动后的痴迷。
穆之笐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完全是因为被穆锦萍漠视给气的。穆锦瑶刚看着高煜那痴迷心动的样子他当然看在眼里,再听她这么说,心里也不禁开始琢磨起小九九来。
“听绿依姐说,殿下这几天就要回京了?”待走出前厅,周遭也没什么人,穆锦萍这才装着闲聊的口吻问道。
高煜不着痕迹的斜瞥了穆锦萍的脸一眼,“嗯,不过,绿依会留下。”
“嗯?”穆锦萍闻言一愣。
高煜道,“有她在你身边,我放心。”
两人闲聊着正往馨竹苑的方向走,却见李妈妈朝这边急匆匆的赶了来。
“哎哟小姐,可算是找到您了,夫人今个儿亲自下厨,让奴婢叫你去熙宁院用中饭呢。”
穆锦萍没好气,“看你这么着急忙慌的,吓我一跳,还以为娘她出什么事了呢!”
“可不是急么,找了一圈不见人,奴婢还以为小姐出门了呢,听到您是来这边就急忙赶过来了!”李妈妈不好意思的笑笑,眼睛一转才看到旁边的高煜,赶忙福身行礼,“奴婢拜见十四皇子殿下。”
“不必拘礼。”高煜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两人打算去馨竹苑小坐一会儿的打算便是泡汤了,脚步一转,跟着李妈妈就去了馨竹苑。
到熙宁院的时候,穆锦逸老早就在了,看到高煜眸底略微划过一抹惊异,反应却很淡然,朝对方拱了拱手,“殿下。”
“嗯。”高煜含笑望了穆锦逸一眼,眉眼柔和。
苏映红并不知道高煜会一起来,不过所幸她准备的丰盛,多一个人倒也不觉得尴尬。倒是穆锦萍很纳闷儿,不明白母亲这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需要这么大肆庆祝。
看着母亲在小厨房里忙进忙出,穆锦萍凑到自家大哥身边,“娘她这是咋了,这么兴奋?”
穆锦逸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穆锦萍又将目光投向李妈妈,却看她似乎也是一脸要懂不懂的样子,一时不禁更加纳闷儿了。
“不管是什么,只要娘她开心就好。”穆锦逸望着厨房的方向,勾了勾唇道,尽管也好奇,却是不怎么在意理由的。
穆锦萍神色一顿,颇有同感的点点头,“大哥说得对,不过……”拉了拉穆锦逸的衣袖,压低声音道,“我就担心,娘她是刺激过度才这么反常的。”
李妈妈将兄妹俩的疑惑看在眼里,想了想,语气不甚确定的道,“今儿孟小姐和苏二小姐来府里探望过夫人,那孟小姐好像还特地给夫人带了一匹成色上品的暗绣雪缎,比小姐之前买给夫人的那件还好,三人好像聊了许多以前的事情,虽然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奴才猜想,应该和这事儿有关吧。”
“你说姨母和表姑母来过了?”穆锦萍和穆锦逸对视一眼,一下就抓住了李妈妈话里的重点。
李妈妈点点头。
“还特地给娘带了极品暗绣雪缎?”穆锦萍继续问道。
李妈妈又点点头。
穆锦萍闭了嘴,眸底瞬闪一抹暗光,蹙眉陷入了沉思。
正想得入神,手却突兀被高煜握住。
被他宽厚温暖的手掌一握,穆锦萍这才惊觉回过神来,想到这人没两天就该走了,本来是特地来找自己聚聚的,这般把人忽略一边不管,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穆锦萍想了想问,“殿下此番回京……”话问道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妥,又赶紧闭嘴把后半截咽了回去。
“我还会再来的。”高煜眉目含笑,眼眸却深邃潋滟,仿似有种洞穿人心的魔力,让人一丁点的小心思都无所遁形。
看着高煜专注含笑的眼眸,穆锦萍忽然心头一跳,有些仓促的别开了视线。
一桌子饭菜,很快就准备好了,几人围坐一桌,少有的温馨气氛一时熏得人眼睛酸涩,尤其是苏映红,人是笑着,眼底却凝着水光。但穆锦萍兄妹看着却很欣慰,因为他们都看得出来,母亲是真的高兴。
苏映红尽管鲜有下厨,厨艺却还是不错的,虽是家常菜,却一道道色香味俱全,大家也吃得开心,就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高煜,都直觉胃口大开。
穆锦萍给苏映红夹了一个鱼头,“娘,您最喜欢的。”
“好。”苏映红笑着接了,可还没等吃,胃里却突兀一阵翻腾,当即脸色一变啪的扔下碗筷就冲了出去。
刚冲出门,苏映红就再也没忍住,张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几人都被她这突然的动静惊得不轻,面面相觑,均是扔下碗筷跟了出去。
一眼看到母亲蹲在地上大吐特吐的样子,兄妹俩都吓了大跳,当即跑到苏映红身边,一边给她拍背一边顺气道,“娘,你这是怎么了?还好吧?”
高煜个局外人相对就冷静多了,朝同样着急的李妈妈道,“赶紧把大夫请来。”
“哦哦,我这就去!”李妈妈这才如梦初醒,竟是连奴婢的自称都忘了,着急忙慌的就跑出了门,甚至还被绊了两下。
李妈妈去请大夫,高煜折身回屋倒了碗水出来,递给穆锦逸道,“让你娘漱漱口,喝点水缓缓吧。”
穆锦逸感激的望了高煜一眼,伸手接过了水,等苏映红吐得差不多了,才将碗递到她嘴边,“娘,先漱漱口,再喝点水缓缓。”
这么一通大吐后,苏映红整个靠在儿子怀里有些脱力,脸上更是泛着不自然的红,也不伸手接,就着儿子手,喝了水漱了口。
“你们扶夫人到床上躺会儿吧。”高煜见苏映红缓得差不多了,道。
兄妹俩这才连忙将母亲给搀扶了起来,也顾不上招呼高煜了,径自把人给扶去了厢房。
李妈妈去的很快,没多久就带着大夫急忙忙的赶了回来,气都不上喘匀就拉着大夫去了苏映红的房间,高煜不放心,也跟了进去,却是隔着屏风站在外面。
大夫一坐到床边给苏映红把脉,几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是苏映红身体有个什么闪失。
然而,大夫的诊断却大大出乎了大家的预料,也砸得人有些晕头转向。
“夫人这是喜脉,害喜是正常的,过段时间自然就好了。”
“喜脉?!”
最震惊的无疑是苏映红本人,更新被这个结果砸的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忽然觉得人的命运有时候真的很讽刺,每当你终于鼓足勇气做下什么决定,或是放弃一些东西,追求一些东西的时候,它却会突然跳出来,毫无预兆的给你致命一击,将所有的希望都打击得支离破碎。
李妈妈送走大夫的时候,眉宇间都是愁。
对于这个消息,穆锦逸震惊却不失镇定,穆锦萍也觉得震惊,却又在预料之中。她是知道母亲怀孕的事,且前世还是死在这怀孕上,如今轨迹重合,她只觉得沉沉的恐慌压上心头,令人几乎绝望得要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为什么父母明明关系恶劣,那穆之笐甚至几个月半年不见来一次熙宁院,母亲还是难逃再孕的命运?
前世母亲去世时的枯槁模样再次跃入脑海,想着这一世母亲也难逃命运,她就禁不住浑身发凉,连垂在身侧的手都隐隐发抖。
穆锦萍张了张嘴,一句话差点就要冲口而出,却听苏映红抢先道,“大夫,我想打掉这个孩子。”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人,包括穆锦萍都是一惊。尽管母亲说出了她的心声,但她却真没想到,母亲会做出这样决绝的决定。
大夫为难的皱起了眉头,“夫人身子本来就有亏损,趁着怀孕期间好好补补,兴许还能将身体调养过来,若贸然打胎,怕是会因此伤了根本,那可是会折寿的,夫人可要想好了。”
一听打胎居然还得伤身折寿,不待兄妹俩反应,李妈妈已经扑到了苏映红床前,“夫人,孩子有了就有了,少爷出息,小姐能干,就算是多个弟弟妹妹也不会养不起,您这样自损身子又是何必?再说,纵使那人千般不好,孩子也是无辜的啊!”
苏映红没有接李妈妈的话,眼泪却顺着眼角滚落而出,绝望而凄楚。
苏映红的眼泪让兄妹俩当即回过神来,穆锦逸也跪到床边,握着母亲的手,“是啊娘,李妈妈说得对,就算咱们离开了穆家,多个弟弟或者妹妹还可以养的起的,儿女绕膝,母亲更能享受天伦之乐,有些不痛快,不在乎也罢。”
穆锦萍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心里却堵得慌。
倒是高煜上前问了大夫一句,“若是留下孩子,夫人的身体可有大碍?”
大夫道,“只要好好调养还能去病根儿呢,自然不会有碍,只不过,好坏走向,关键不在外在调养,夫人自身的情绪也是很重要的。”
高煜点点头,示意李妈妈送大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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