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详谈

转入相持以后，我曾派了一些小股骑兵前去骚扰高风军，但效果不是很大，后来也就放弃了。而在这个时候，朝廷派来的特使户部尚书洪天顺却来到了高宁。在天全觐见陛下的时候，洪天顺就说过要亲来北关前线的，现在终于来了。我现在正为疏散高宁附近的百姓而烦心呢，洪天顺正好可以帮着我做这些事。

为了表示我对洪天顺的尊敬，更确切的是对他身后的天佑帝的尊敬，我亲自带诸将到高宁城外十几里处迎接洪天顺。一见到洪天顺的车队，我赶忙下马步行到了他的车前。数月不见，洪天顺还是老样子，只是上次见他时脸上的那种就像是专门做给天佑帝看的神情已经不见了，皱纹明显少了很多，显得轻松愉悦。

“慕君！好好！”洪天顺一下子就把准备行礼的我给拉住了，神态十分亲昵，“田将军在前线英勇杀敌，不用拘泥于礼节。这次为我大云建立功勋，将来定当前途无量，以后我们还要同殿称臣呢！”

洪天顺主动向我示好，这让我内心大喜，向他这种陛下身边的重臣，如果能够在天佑帝面前美言几句的话，肯定会对我的前途大有裨益，赶忙谦虚道：“洪大人缪赞了，如果没有大人您为我们征发兵卒、运送粮草，没有将士们的浴血奋战，我一个人能有什么用！以后还要请大人多多关照，在陛下面前多为我美言几句呢。”

“哈哈！”洪天顺听后大笑，拍着我的肩膀说道：“田大人倒是蛮会做官的吗！来日方长，以后谁关照谁还不一定呢！”

招待洪天顺的事是由钱书阁负责的，那家伙脑袋比较灵光，又读过几年书，处理这种事情比较在行，尽量给洪天顺衣食住行安排的好一些。

一个简单的接风宴完毕后，洪天顺屏退了闲杂人等，开始向我传达起朝廷的旨意来，“慕君你在北关打得不错，基本上已经扭转了被动的局面，假以时日定能消灭不自量力的高风军，但目前的形势却迫切的希望你能在短期内结束北关战事。”

“为什么？难道南边的事情又有什么新情况？”我不解得问道，这段时间来我一直忙于北关之事，几乎把南方将要爆发的战事给忘了。

“大概是由于我们在北关的战事太顺利吧，南方四国突然决定把攻打我们云国的日期提前了，就定在十天以后，这已经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了。我们在南方的兵力可能不太够，这迫切需要我国结束北关镇的战事，调动这几万的部队投入到南方去。朝廷希望你能够在一个月内组织一次大的战役，最好能一下子消灭高风数万人的那种，借着得胜的余势，我们也好和高风议和。”

一个月吗！我沉吟了一下，估计了一下形势，一个月的时间还是太仓促，高风军的战力恐怕还没到达我所期望的最低值。“一个月恐怕还是太仓促，这一仗如果必须要打的话，也不是不能打，但是恐怕要付出很大的没有必要的代价。我真的不希望流太多无谓的血，那些士兵的亲人还在等着他们回去呢，我希望云军能够用最小的损失换来最大的胜利。但如果这一仗是对我们云国来说是必须的，我会全力以赴的。”

洪天顺微微一笑，“慕君能做到为普通的士兵负责，真的难能可贵，不过这仗真的需要打。就像慕君事前所分析的那样，我们要拉拢大若退出联军，这一仗就是我们向大若显示实力的，我们已经派出使节去大若了，那名使节熟读诗书、博学多才，辩才更是了得，相信应该把目前的局势分析给大若国君听。这时候就需要慕君打一场打仗，显示我军强大的军力，逼迫高风议和。大若看到了我大云的战力以后，恐怕会为自己的策略做出调整地。如果能够逼迫大若退出联盟，一向与大若交好的君兰恐怕也会调整自己的策略，如果李鸿儒能够不辱使命，说服大若国君罢兵，和大若一起主攻白虎关的君兰就不会出全力了，君兰会观望一下宏泰和正华的进展才进一步做出自己的决定。这样子，南三关恐怕一下子就会减轻将近一半的负担，这仗必须要打，而且要打大。陛下已经又从天阳镇抽调了两万本要奔赴四大雄关的步骑劲旅前来支援，数天后将会到达高宁附近，到时候就要看你的了。陛下真的很信任你，把这关系到我国生死兴亡的重担都交到了你的手上，你可要好好表现啊，不要令陛下失望，倘若能够为我云国立下此盖世功勋，慕君将来定能前途无量。”

当听到李鸿儒的名字时，我心里就是一动，这家伙原来被派到大若去做说客了，难怪天佑帝在召见我的当天晚上召见他了呢。我当然希望他能够说服大若国君了，但却更希望他永远也回不到云国，最好是大若的国君爱惜他的人才，非要留下他做驸马，这样我就再也不用担心在云君身边看到他了。在这种谈论国家大事的时候，我还在想这种事，真愧对陛下的信任和重托。但听到洪天顺说到要向北关镇增兵的时候，我再也不敢走神了，我意识到了我身上的担子又重了起来，如果北关大败，派到南方的援军数量就更少了。“多谢陛下厚爱，我田慕君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了战事的顺利，我也希望洪大人能够帮下官一个忙，帮助我疏散一下高宁附近的百姓，不给高风人留下一粒粮食，我总觉得这是您户部的事情。”

洪天顺似乎是个爱笑的人，听后又是一阵微笑，“为大云做事我定当尽力，你倒蛮会推卸责任的，让我帮你疏散百姓。我也够累的，现在北关又添了两万张嘴，还有南方战线的部队，粮草的运送又变得困难了许多。为了应付这次的大战，我们户部征调了大量的农民服徭役，农业生产陷入了重大的停滞中了。这么大的一仗下去，我国这休养生息二十年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国库可能一下子就打光了，与四个国家旷日持久的战争，我们根本打不起，云国的兴衰存亡就全看你了。”

我终究还只是个单纯的军人，对与军事所配套的政治、经济不太熟悉，国库的钱粮对战争的影响就考虑不周，“国库的东西就这么少吗？还不能支撑起我打一场大战吗？毕竟是二十年的休养生息啊！大战时我们有四大雄关做屏障，天阳镇的广大地区并没有遭到战火的毁坏，生产的基础设施应该都没有太大的损失吧？”我还是有些不相信国库的空虚情况，我一直以为存了不少东西呢。

“你才多大啊！又没经历过当时的情况，知道些什么？”听了我的话后，洪天顺一下子变了副脸色，额头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双手也抖了起来，看样子是对我的话十分生气，“南方四国的确没有攻进关内，但高风大军曾数次南下，最近的一次都打到了离天全只有几百里，他们造成的破坏可是不小。南方四国都是由叛军组建的，与我们云国正统的皇室有一种天然的仇恨，大混乱时期，只要有机会他们往往先打我们云国，我们云国就像公敌一样一直战事不断，关内的确没染到战火，但无休止的征集农民，这才是对我国经济的最大摧残，而更多的成年劳力则从军后死在了南四关的战事里。战争中的没一丝细小的东西都关系着后方，为了修补城墙，我们不得不烧制大量的方砖，要烧制粘性好的砖就要用最肥沃的土地上的泥土去烧，很多田地就这样荒废了，这还只是一个很小的事。在二十年前大战结束时，我国的人口只有现在的十分之一，基本上可以说是十室九空了，人口大量死于战争、饥荒和瘟疫，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当时的情景你可能都想象不出来，真是“无村不戴孝，处处闻哭声”，当时陛下的马车都找不到同一种毛色的马匹，而将相们只能做牛车将就一下，你能想象出那时候的景象了吗？刚停战的那几年，户部往往入不敷出，因为有很大的一部分收入用来奖励生育、恢复人口了，十年前国库开始有结余，现在国库中的钱粮可都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攒起来的，连圣上都在带头节约，削减宫中的开支。”洪天顺真的很激动，双手不住的在我眼前挥动着。

我乖乖闭嘴了，碰到这种情绪激动的辩论者，我一般都会缄默的，这时候争论是没有多少用的。我内心还是把洪天顺当作一名长者来尊敬的，就像对周正业周大人一样。“慕君受教了，原先自己真的太幼稚了，考虑问题不全面，以后一定会注意的。那就请洪大人多多为我们谋划了，为坚清壁野的战术创造条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