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济州生活

迎面吹来的这阵风小的不能再小了，是平时很常见的那种，吹到我脸上很舒服。但这风中却夹杂着一股浓郁的香味，似乎是女人用的胭脂水粉。我脑子一转，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那女刺客根本没有逃走，还是借着黑暗呆在天苍阁里，只等确定我的位置以后再做最后一次刺杀。而在她向我扑过来的时候，那阵风向我提示了她的位置，我赶忙闪身躲开。与此同时，一把剑贴着我的脖子刺了过去，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剑上冰冷的寒气了，剑锋离我的脖子大概只有一寸。对一个出色的刺客来说，轻功是很重要的，那美女刺客便是这样的一个人，我的轻功已经非常出色了，但她居然能够在我毫无觉察的情况下掩到我身边，实在太可怕了。

躲过这一下后，我也迅速掩饰住了自己的气息，同时开始感知对手的气息，企图同样暗袭一下对手。但传到耳边的又是破窗而出的声音，我知道那女刺客已经逃走了。

灯很快又点起来了，我的眼睛被晃了一下后，混乱不堪的会场映入了它们中间。屋子的桌子歪歪斜斜的，被踢得到处都是，还有近二十多具尸体散落在附近，活着的人也大都受了伤，狼狈不堪，包括发髻被打掉的我。我有些疏忽了，黑暗中居然说话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以后一定要注意一下。我又环视了一下四周，刚才被我踢过去的那张桌子就横在曹乾斯前面，上面钉满了暗器，都刺入近两寸的深度，我吐了一下舌头，“那美女应该能够跑的了，只是这大冷的天，她的舞服又不是很厚，不要冻着才好！”

和那名武艺高强的女刺客苦斗了一番，我累得筋疲力尽，现在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抹起脸上的汗水来。旁边的程振嘉虽然没有坐下，但也用剑驻地而立。“田大哥，那女刺客真的很恐怖，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厉害的女人！”我懒得回答，只是拼命点了几下头。

这次暗杀行动共有九名武功极高的刺客参加了，他们中的三个人死在了天苍阁，而己方则死了一文一武两名官员，这名武官在五牛岭之战的时候便已经是千人将了，这半年间他对我这个后来居上的年轻人还是很支持的，听到他的死讯时我默然了很久。同时还有十七名护卫也献出了他们的性命，这其中居然有郑群。在混战中，一名刺客把他的左胸刺穿了，他倒在了地上挣扎了一会儿，但混乱中无人顾及到他，他就这样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救助而静静的死去了。当我看到那些收尸人搬出郑群尸体的时候，我呆了，猛地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看到郑群冰冷的面孔，我哭了，死人的事我见多了，但都不如这次带来的震撼强大，死亡是如此的可怕！我跪在郑群的尸体旁边，摸索着他冰冷的尸体，盼望着别人弄错了什么情况，郑群只是因为受伤太重而昏迷了过去，但我得到的信息都不支持我最后的希望。郑群死掉了，真的死掉了，同时死去的还有他与一个叫做田靖华的人的交情。郑群是唯一一个知道我过去的人，他的死使这成了一个秘密，将我的过去完全掩盖住了。我哭了很久，然后模模糊糊中跟着程振嘉他们回到了军营里。那天晚上，我没有睡着，几次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总是看到郑群在我面前走动，一用力想要拉住他便从梦中惊醒。一夜无眠，我又想起了文新县的那些捕快兄弟。在哀伤的同时，我想到死后的感觉，想得浑身发抖，那种毫无知觉毫无思想的状态让我吓的要死，我只能用拳头打自己的脑袋来避免自己去想到死亡两个字。

案件是发生在天苍阁的，这酒店的老板很识趣的拿出了一大笔钱为死者的家属抚恤，又上下打点了一下才脱了干系。在行刺发生后的第二天，为死亡人士举行的葬礼进行了，我自然是去了，死掉的人中有我的手下，还有我的朋友。曹乾斯也去了，这次的事把他吓得不轻，这次是硬着头皮才出来的，带了很多护卫。一见到我，曹乾斯便向我絮絮叨叨解释了起来，原来那伙刺客所藏身的演艺团是曹乾斯请来的，他生怕我误会他与这次的暗杀有关系。我本来心情就不好，被他乱的更加心烦，一向温文尔雅的我终于爆发了一次，对着曹乾斯狠狠吼了几嗓子。由于曹乾斯原先做过我上司，所以我一直对他很恭敬，我的失态让他也是一愣，讪讪的闭嘴了。至于他原先提过的想招我为婿的事，也就这样结束了。曹乾斯可能对我很失望，故意把那件事给彻底忘掉了。此后我也很少见到曹乾斯，即使见了我也懒得提起这件事。如果没发生这事的话，我有可能会答应下来，但这事让我意兴索然，说到底我内心并不甘心，还是渴望着能够娶到云君。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一直躲在军营里，以怕遇到刺客为理由，拒绝了所有的社交应酬，专心致志的练武功，那名女刺客让我感到了压迫感，这世上高手太多了。军营的生活实在很单调，每天都像是一样的，除了嘴馋一些外，我也没什么特殊的爱好，现在为了笼络军心，我一直与普通士兵同吃同住，俸禄奖励等也都悉数分发了下去，自己过的很简朴。有时候，我也会后悔没一下子答应下那门婚事，有去向曹文漪提亲的冲动，但过一会儿后那种急切的心情就没了。我经常感到有些落寞，碰到这种情况我就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呆一会儿，然后就没事了。我的性格早在清风山的时候就形成了，有些内秀（师父的评价）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内心。

我那几个兄弟倒是过的蛮快乐的。钱书阁那家伙虽然读过书，但却一点儿不像个读书人，自从在济州驻扎下以后，这小子整天出去搞女人。说起来终究是读过书的，这家伙看准的目标，即使是已婚的妇人也能在几天搞定。钱书阁真的很忙，经常到外面过夜，我警告了他几次后也没有多少效果，索性也不管了。偶尔聚在一起的时候，钱书阁也会炫耀自己在情场上的战绩，惹得高富贵羡慕不已，而遇到这种情况，我则躲得远远的。我对钱书阁这种行为相当的厌恶与反感，尽管自己内心深处还是有些羡慕他的。高富贵则不像钱书阁那么幸运了，这个孔武有力的汉子外形并不俊朗，又没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还没有得到一个女性的青睐，只能到妓院里去排解自己的****。我有一次差一点儿就要随着高富贵出去花天酒地一番了，但还是忍住了。在大家眼中，我是个正派的快到道德楷模的人物，我终究没有勇气改变别人对我的这个看法，或许这也是我生活的一种惯性吧。周金戈是个以事业为重的人，在未当上总兵以前是不会考虑自己婚姻问题的。看着他整天混迹在部队中，努力思考着战术战略问题，似乎忘掉了一切，我也很是羡慕，如果我也能够专心于事业该多好啊！我由衷的盼着再有一次大战，不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而是为了周金戈，以他的能力、资历和后台，只要再立一次功，他就可以考虑为周正业周大人找一个侄媳妇了。大概与自己不幸的经历有关，罗英即使在我们几个与他称兄道弟的人面前也很小心，更不用说在其他人面前了。不过他的谨慎随和也为他赢得了良好的人际关系，这一段时间他所立的战功已经为他减轻了罪责，一个光明的前途已经摆在了罗英的面前。倘若不是犯了罪被发配到朱雀镇，罗英早就成婚了。他的未婚妻是他家乡的一名大家闺秀，与他早就相识，彼此也算情投意合。罗英对自己温柔可爱的未婚妻很是想念，只等完全洗刷掉自己的罪责后便去迎娶自己的心上人。程振嘉很少和别人说起自己感情方面的事，我一直以为他也是个光棍，考虑到他那糟糕的人际关系，这完全是合理的。我有一次心情低落的找他喝酒，含含糊糊的提到了自己感情上的痛苦，希望他能够安慰我一下。但他却完全无视我的痛苦，对我开起了玩笑，又说了一些话后，我这才知道他也是有意中人的，而且都已经交换了定情信物了。我指天笑骂道：“连你块生铁都有人要，真没天理了！”程振嘉听完我的话后，按下了我的胳膊，讪道：“对女人我可不像对男人那样冷漠，学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