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遗训

小妹远在叙州，她是怎么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的？

“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在破庙里将凌君如手里的那朵花散成了粉末？”小妹问道。

“当然记得。”二黑答道。

“原本，我想用它来护住刘叔的神志，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什么？”二黑问道。

“当时我和凌君如离开，破庙里面就只剩下了你和刘叔两个，而夜晚没有生人打扰，又是亡者的思维活动最为频繁的时候。所以，他的神志和你产生共鸣，你被他影响了，再加上你的脑子里一直反复地强调他已经死了，心里产生强烈的恐惧感，以至于……”

以至于？二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你的意思是，昨天晚上我看到的那些，全都是幻觉？”二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隐约之间，他又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小妹轻叹一声，说道：“没错，我想，这就是你们所说的——鬼迷心窍。”

“鬼迷心窍？？？”二黑大惊失色。

“那刘叔现在怎么样了？”

“他很安静。”小妹说道：“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很安静，没有动过一下。”

二黑连连咂舌，这听起来简直是太过匪夷所思了。如果不是和小妹一起经历过那么多怪异的事情，他一定会以为她已经疯了！

不过，在此之前，二黑的生活就像一滩死水一样风平浪静，似乎所有的诡异之事都是从遇到小妹开始的……

“对了！”二黑忽然惊呼一声，他终于想到了什么地方不对劲了！他连忙对小妹说道：“我从破庙里面出来的时候还遇到过一个……一个下巴烂掉，喉咙里还插着一只断手的陌生人，不过，看他那样子，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人……难道那也是我的幻觉吗？”

“你说什么？”小妹忽然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二黑将自己自破庙里出来之后如何遇到那个诡异的陌生人以及之后莫名其妙地到了这宝瓶山下并且遇到灰狼和凌老二等等事情都说了一遍。

小妹安静地听着，一直没有说话，表情却异常地严肃。

从小妹的表情看来，二黑心中多少也有些数了。他抹一把冷汗，说道：“那不是幻觉对吧？至少，不是因为刘叔而产生的幻觉。”

他不安地看小妹一眼，问道：“那他，是什么？”

是鬼？还是人？

“现在还难说，不过，如果只是碰巧遇到的倒也罢了，只是……只怕是事情没这么简单。”

二黑被小妹说得浑身发毛。

和他比起来，小妹却显得镇定很多了。她对二黑说道：“既然想不通，就先不要想了。若它真的不是偶然，那就一定会再出现的。”说完便不再理会二黑，而是低下头去看着那两匹灰狼。

“奇怪了，它们怎么会还在这个地方？”小妹喃喃自语地说道。

“是不是鬼打墙了？”二黑不经意地问道。

“鬼你个头，要真的鬼打墙了，这么多年都出不去，不早就饿死了！那摆在那边的那堆骨头就变成它们了！”

二黑闻言，连忙问道：“你是说，它们，真的是上次我们在宝瓶山上看到过的那些狼群里的……”

“没错。”小妹伸出食指，轻轻地点着下巴，说道：“真是稀奇了，这么多年了，它们怎么还在这里？”

两匹灰狼闻言，忽然一转身跑到了骨头堆上，奋力地刨着山壁。

小妹忽然“哦”了一声，好似明白了什么。

二黑问道：“怎么了？”

小妹说道：“你看，它们将吃剩的骨头堆在了什么位置？它们站在骨头堆上，又是在做什么？”

“做什么……”二黑皱着两条眉毛思考着。

“它们是在找那幅画。”小妹说道。

二黑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多年了，它们还在找？”

小妹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它们，好像很在意那幅画。”

两匹狼刨了一阵子，见没什么效果，便又回到小妹面前，呜呜呜地叫着。

“它们这是，怎么了？”二黑问道。

“它们说，自那幅画消失过后的这些年里，它们一直都守在这里，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她看二黑一眼，说道：“它们每天都会有一两个伙伴在这附近守着，也正是因为如此，你出现在这山下的时候才会那么快地被它们发现。”

“它们为什么要守在这里？”二黑十分好奇地问道。

“据说是它们的祖辈留下的遗训，至于是什么遗训它们却不肯说，但据我估计，它们很有可能是想等待那幅画再次出现，伺机毁了那幅画。而且，它们不攻击我们，似乎也和那个遗训有关。”

二黑忽然失笑：“它们的祖辈？还有遗训？”

狼也会有临终遗言的么？二黑以为，就算狼有遗言，最多也不过是说说什么地方藏了多少骨头之类的话罢了。

小妹看了看那两匹狼，忽然正色说道：“狗不就是从狼驯化而来的动物么？但人们仍旧愿意把家交给它们看管。有的时候，动物反而比人更加靠得住。”

二黑忽然愣愣地看着她。

“怎么了？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小妹问道。

“有时候，你不像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但有时候，你又比我们更像这个世界里的人。”二黑的话听起来有些绕，但小妹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小妹莞尔一笑道：“我并不是一直都呆在里面不出来的，况且，我毕竟也是一个活了百余岁的老妖婆了，看到过不少的事情。”

二黑看着她吹弹可破的肌肤，好奇地问道：“你，真的活了一百多岁了？你真的有那么老了？”

小妹笑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二黑问道。

“‘知君仙骨无寒暑，千载相逢犹旦暮’。”小妹悠悠地说道：“说不定，我的实际年龄比你想象中的更老。”

二黑沉默片刻，问道：“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小妹看他一眼，说道：“如果你是想问我长生不老的秘方的话，抱歉，我无可奉告。”

二黑连忙说道：“我不是想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