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眼。
赵大眼眼睛很大,却是个瞎子,睁眼瞎。
在燕秋离离开侯家集的三个月后,赵大眼来了,在余家大院挂上了“大眼风水”的招牌。
有人说赵大眼卦算得很准,准到谁家丢了一根针一丝线都能找到,也有人说赵大眼精通的是看墓地风水,谁谁家的老人刚埋进地里,孩子就中了状元。
“都是假的,”沈方鹤微笑道,“算命看相都是骗人的,只是江湖术士谋生的一种本领。”
张广兴道:“真假咱且不管,说来赵大眼在侯家集口碑还是不错的,可惜惹上了赌场那帮人,夫妻俩都年过半百了,却落个横死。”
“没人管吗?”
“官府的人来了几次,唉!龙知县换成牛知县,只知道搜刮民财,谁管老百姓死活。这里面还有人在里面干预,谁敢多问。”
沈方鹤突然用一种很奇怪的口气问张广兴:“张老哥怕是到侯家集十几年了吧?”
“哈哈哈……”张广兴仰天大笑了起来,“哪里只有十几年,五十多年了,我生在侯家集长在侯家集,沈郎中你给我算算多少年了?”
“是吗?”
张广兴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沈方鹤道:“你呀,别打听太多,你的心思我明白,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这么多年我也忘得差不多了,人生最大的乐事就是遗忘,忘掉不该想的,忘掉不开心的,就是件很快乐的事,好了,告辞,我该回去睡觉了。”
张广兴起身披上衣服出了小门,沈兰舟跟着把他送出了大门。
燕秋离问沈方鹤:“神医在怀疑张伯吗?”
沈方鹤摇摇头道:“不管他是谁,至少他没把我们当敌人,哪怕他不把我们当朋友,不把我们当敌人就是我们的福气。燕公子,张老儿说得对,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我看这件很不简单。”
沈兰舟推门进来,冷风袭了进来,丁苗打了个寒颤,未来的命运会怎样?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在等着他们?没人知道。
……
门轻轻敲了几下,“谁?”屋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
“你男人,”张广兴有点不高兴了,“深更半夜还有谁会来找你!”
进了屋,张广兴一屁股坐在侯寡妇的床上,问侯寡妇:“侯四还没回来?又出去赌钱了?”
侯寡妇冷着一张姜黄的脸没好气地回道:“我哪知道,你自己的孩子自己也不管管。”
说着一个翻身,面向墙壁躺在床上再不吭声。
张广兴有点不安,推了一把侯寡妇道:“听我跟你说看紧点侯四,上次他偷拿出去的东西已经暴露出来了,有人怀疑是赌场上来的。这样的话我看那件事藏不了多久了。”
侯寡妇叹了口气幽幽地道:“该来的还是会来,康哥,也许是我们错了,报应来了。”
“别瞎说,有我在就不会有事的,我走了,记住,看好那兔崽子。”
一弯冷月,照得沈家医馆的牌匾闪闪发光。张广兴呆呆地看着余家大院,这已是第七块了,还要有第八块第九块吗?
十年来发生的事情一件件在眼前闪过,那些人……余念生、丁神医、蔡云达、朱裁缝、江柳儿,还有罗供元。
罗供元是谁?
风引茶楼掌柜的,人很富态,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说话也细声细气,一开口就笑。生意人和气生财,逢人就笑也是做生意的一种手段。
张广兴曾问过罗掌柜干嘛要把茶楼开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小集镇上,怕有钱亏不出去吗?罗掌柜当时笑成了一个眯着眼睛的肉球儿。说自己就爱做与众不同的事情,只要心愿实现了,亏与赚都是小事。
当时张广兴在心里把他家十八辈祖宗骂了个遍,天下哪有这样做生意的,真他娘的是个败家子,老子看你的茶楼什么时候关门。
不管怎么说凤引茶楼的茶还是挺好的,张广兴常拉着老侯老李去茶楼喝茶,一坐就是半天。有时候罗掌柜也把小伙计叫出来给客人唱上几出。张广兴最爱听戏,每逢唱戏时都要在茶楼呆上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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