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8点,刚到上班时间,齐局和董政委就迎来四位特殊的客人。
卢学芹的母亲出院了,非要来长航分局,非要见分局领导。
人家的女儿死了,心里有多难受可想而知,齐局和董政委不能不见,让办公室民警把卢学芹的父母和姐姐姐夫请进会议室。
“卢国柱同志,杨桂花同志,我也是做父母的人,我跟你们一样有女儿,我能理解你们此时此刻的心情,我很清楚现在不管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没任何意义,我们公安机关唯一能做的就尽快破案,把杀害你们女儿的凶手绳之以法!”
“谢谢齐局长,拜托齐局长了,我们给你磕头……”
女儿出国回来没几个月就被人杀害了,卢国柱心如刀绞,今天就是来找公安要说法的,听齐局这一说,立马起身拉开椅子,拉着老伴儿就要下跪。
“你们这是做什么?”齐局吓一跳,急忙起身避让。
董政委连忙道:“小顾,愣着做什么?徐老师,小卢,劝劝你岳父!”
卢国柱是女婿徐老师也觉得下跪不合适,赶紧跟妻子卢学梅一起拉住岳父岳母。
老两口不怎么会说话,甚至不会说普通话,回到位置上,眼巴巴的看着女儿女婿。
徐老师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问:“齐局长、董政委,学芹出事已经好几天了,你们查的怎么样,到底是谁干的?”
“我们正在全力破案,我们分局专门成立了专案组,专案组的办案民警有一个算一个,几天几夜都没好好睡过觉。滨江市公安局领导对这个案子很重视,陈副市长一天一个电话问进展,还专门来我们分局听汇报。”
齐局一边掏烟一边继续说道:“我们长航公安局对这个案子更重视,刑侦总队的牛总队长专程从汉武赶到滨江来指导我们侦办。经过几天几夜的侦查,已经取得了不少进展,请你们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
全是场面上的话,没一点实质性的东西。
徐老师欲言又止,想追问又不敢。
董政委意识到不给个说法,被害人亲属不会走,不动声色接过话茬:“徐老师,你们一家来的正好,你们就算不来我们也要找你们。”
“找我们做什么?”
“了解情况。”
“柳队长找我们了解过。”
“柳贵祥同志是找你和你爱人了解过情况,但这远远不够,我们也要找你岳父岳母了解。由于你岳父岳母昨天的精神状态不好,他想了解却没了解成。”
“董政委,您问吧。”徐老师回头看看悲痛欲绝的岳父岳母,想想又低声道:“他们不会说普通话,我帮你们翻译。”
“好,”董政委打开笔记本,问道:“第一个问题,卢学芹回国之后在家住了多长时间?”
老两口能听懂普通话,只是不会说。
他们盘算了下,说道:“21天。”
董政委等徐老师翻译完,追问道:“她在家期间都在忙什么,有没有找过谁,或者有没有人找过她?”
“没有,”老卢绞尽脑汁想了想,用听着跟思岗话差不多的老家方言说道:“她出国三年,好不容易回来,亲戚都请她吃饭。不是他家请,就是你家请,光吃饭就吃了好几天。”
出远门之前,亲朋好友请吃饭,相当于送行。
回家之后,亲朋好友请吃饭,相当于接风。
这是滨江的风俗。
董政委点点头,趁热打铁地问:“除了走亲戚呢?”
“在家里收拾,她喜欢干净,嫌我们邋遢,她还去小梅店里玩了几天。”
“小卢,你妹妹去过你店里?”
“去过,她在家闷的慌,我喊她去的。”
“再想想,有没有干别的?”
“相亲。”徐老师意识到公安想知道什么,急忙道:“小芹二十二了,再不谈对象就成老姑娘。我岳父岳母托人帮她介绍了个几个,我也请我们学校同事帮着介绍了一个。”
“跟男的见面了没有?”
“见过几次,还吃过几次饭,都没谈成。这也不能怪小芹眼光高,主要是那几个小伙子各方面的条件不太好,跟他们谈是有点不合适。”
“然后呢?”
“董政委,农村相亲跟城市不一样,一起吃顿饭,看着行就先处处看,不行就跟人家直说,没有然后。”
“见过那几个小伙子,叫什么名字,什么地方人,在哪儿工作,应该记得吧?”
“记得。”
“徐老师,麻烦你把这些情况写下来。”
“好的,我写。”……
董政委事无巨细地问,卢家人绞尽脑汁的回忆。
正聊着,卢学芹的父亲突然想起件事:“上上个月,有个人打电话找过小芹,说有急事。是个女的,我就把小芹厂里的电话号码告诉她了。”
“11月份打的?”
“不是11月,是10月份。”
“10月几号?”
“我想想,那天下午我做什么的……想起来了,那个女的打电话时,陈二正好跟我要盖房子的工钱,10月7号,7号下午我去信用社取钱的。”
“老卢,你再想想,你能不能确定是10月7号?”
“就是10月7号,我记得清清楚楚。”
“老卢,你提供的这个情况很重要。齐局,我出去打个电话。”
卢学芹第一次去中行皋如支行营业厅取钱是10月8号,天底下没那么巧的事,可以肯定她是接到电话那个女人的电话才去取的。
齐局反应过来,连忙道:“赶紧去。”
……
调查了一夜,收获不小。
常林服饰的驾驶员颜卫兵很可疑,从侧面调查到的情况上看,他曾追求过卢学芹,并且是在车间主任介绍下追求的,但被卢学芹婉拒了。
正因为追求过,那次送祁绍平去滨江接人时,在路上才一眼就认出了准备搭乘中巴车去滨江的卢学芹。
再就是他的工资并不高,每个月到手的钱甚至没车间里那些熟练的缝纫工多,可他穿的都是名牌,抽的都是好烟,消费与收入不匹配。
更重要的是,元旦那天厂里放假,他却主动加班,声称把车开去保养。
虽然有汽修厂更换机油三滤的发票,但柳贵祥刚从开具发票的汽修厂了解到发票是虚开的,他那天根本没去保养车。而且据厂里的保安回忆,车是他第二天早上开回来的。
滨江长途汽车客运站和滨沙汽渡附近的主要道路上有好几个交通监控,分局政治处主任丁曙光正在请交警调看监控视频。
厂里那辆本田轿车有可能出现在几个相关区域的时间段很明确,只要能在监控视频中看到那辆车,就可以让在长江派出所待命的小鱼等人抓捕。
但李光荣昨晚推测的敲诈勒索在逻辑上却有些说不通,要知道那可是三十万,不是三万,更不是三千。
那三十万是卢学芹出国打工赚的血汗钱,姓颜的真要是以发现她与祁绍平有私情相要挟,她就算惹不起也躲得起。比如离开常林服饰,余美珍就算知道了也拿祁绍平没任何办法。
再说这种事只有抓现行,你没抓到奸,凭什么说人家有奸情?
况且,他真要是敢威胁卢学芹,卢学芹完全可能告诉祁绍平。一个员工凭什么跟公司副总斗?就算这次能斗赢那下次呢,以后想不想再干了?
再就是五个关键时间点,只有一个有可能对上。卢学芹去皋如取过四次钱,那四次姓颜的都没跟着一起去皋如的时间。
韩渝正坐在长江派出所办公室里苦思冥想,政委突然打来电话:“咸鱼,卢学芹的父亲提供了一个重要情况……”
“好好好,”韩渝搞清楚来龙去脉,急忙道:“我这就给彭局打电话,请彭局安排民警帮我们去电信公司查卢学芹家电话的通话记录。”
“卢学芹去常林服饰上班之后,给家打过电话,给她爸留了厂里的电话,厂里电话的通话记录也要查。”
“我知道。”
这是一个新情况,并且很可能是与那三十万相关!
韩渝赶紧给老领导打电话,请老领导帮忙,没想到刚结束通话,滨江出入境边防检查站参谋长李军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老李,是不是有消息?”
“你是早上6点半给我打电话的,现在是8点半,哪有这么快?”李军反问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我无意中发现一个情况,你肯定感兴趣。”
“什么情况?”韩渝急切地问。
“你让我查那个‘阿生’有没有被遣返回国,我首先要搞清楚‘阿生’的基本情况,至少要搞清楚他究竟姓什么叫什么。可你给我的线索又不多,我只能请市局出入境科的朋友帮忙,找三年前给卢学芹办出国的那家中介。他们跟塞班的雇主肯定有业务往来,我本来想通过他们请雇主帮着打听‘阿生’到底是何方神圣,结果中介公司经理对卢学芹印象深刻。”
“怎么个印象深刻?”
“中介公司经理说卢学芹前不久去他们那儿报了名,交了六万五千块钱费用,要再次出国打工!”
这个情况比政委了解到的情况更让人震撼。
韩渝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追问道:“前不久是几月几号?”
“11月12号。”
“11月12号,那是她第三次去皋如取钱,那天取走的正好是六万五!”
“案子是你们分局的,我不了解情况,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消息。市局出入境科的张科跟中介公司经理很熟,我跟张科又是朋友,这个面子他必须给,他正在帮我联系塞班那边的雇主,应该很快能搞清楚‘阿生’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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