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跟打仗似的,忙得焦头烂额,忘了问很正常。
韩渝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陆书记笑道:“刚才忘了请示,回头可以请冯局帮着请示。首长如果确实没时间,那这个成立仪式就不用搞了,今天就相当于正式成立。”
秦副市长愣了愣,深以为然地说:“还真是,刚才又不是没大合影,有合影就行!”
海军首长很满意,陆书记很高兴。
他一边往车边走,一边笑道:“咸鱼,大队的主要干部选拔任用的好,尤其航运学院的那两位老师。一个是雪龙号科考船的二副,一个曾做过海军出访舰艇编队的‘护航船长’,论去过的地方比大多海军的舰长艇长多,论航行经验肯定比海军的舰长艇长丰富。”
提到这事,秦副市长苦笑道:“陆书记,说了你可能不信,要不是咸鱼请他的两位老师出山,我不知道我们滨江居然有这样的人物!”
滨江航运学院是省属院校,不归滨江管。
夏建波老师和王红兵老师,陆书记之前一样不认识,一样不知道人家很厉害,扶着车门道:“要宣传,要大力宣传,他们都是我们滨江的骄傲。”
如果不是筹建防救船大队,谁又会知道夏老师和王老师?
说到底还是母校的名称多了“职业技术”四个字,搞得跟技校似的没地位,市领导已经有好几年没去过了。
想到这些,韩渝禁不住嘀咕道:“夏老师和王老师是很厉害,可厉害又有什么用,他们的学生现在连考公务员的资格都没有。”
对于哪些高校的毕业生能报考公务员,上级有明确规定。
陆书记能理解韩渝的感受,可这不是他能说了算的,只能拍拍韩渝的胳膊:“咸鱼,以前你以母校为荣,今后母校要以你为傲。好好干,我相信你只要干出一番事业,为母校增光,上级肯定会考虑你们母校毕业生的就业渠道的。”
“其实我们学校的就业率一直很高,只要愿意吃苦、只要耐得住寂寞,都能找到工作,而且工资水平远超当干部。我只是有点……有点……”
“有点不服气?
“以前包分配,一毕业就是干部身份。现在倒好,不包分配也就罢了,居然连报考公务员的资格都没有,真不知道上级是怎么想的。论学生管理,论思想政治教育,论学风,我们学校比大多院校好。”
“国家现在提倡职业技术教育,你现在是正团级的大队长,要有大局观。”
“我知道。”
“知道就好,我们先走了,给你拜个早年,祝你新年快乐。”
“谢谢陆书记,也祝陆书记新年快乐。”
目送走市领导,回营区宣布解散。
许明远换上便服,提着装有军装的旅行包,低声问:“咸鱼,首长怎么突然想起问别墅的事?”
韩渝不假思索地说:“中央严禁部队经商,我们的营区又在风景区里,首长估计是担心干休所用营房做生意。”
“吓了我一跳,我以为不让葛叔和师娘住呢。”
“葛叔是专家,专家住有什么问题?说到底就是不能用来开宾馆、开饭店。”
“这我就踏实了,昨晚没怎么睡,我要赶紧回去补个觉。”
“我也有点困,一起走吧。”
正说着,徐浩然把车开过来了,兄弟三人就这么驱车返回市区。
没曾想刚到气象局家属区门口,韦支竟打来电话。
“咸鱼,我一直忙到这会儿才松下口气,夜里的事我都没顾上感谢你。”
“韦叔,你感谢我,你这不是在打我们的脸吗?”
“你们三兄弟帮了我们大忙,我当然要感谢,春节你们是怎么安排的,你们初几有时间,好久没聚了,过年时聚聚。”
“韦叔,我们现在都在市区工作,有的是聚的机会,要不等过完年吧。”
“也行,过年个个都忙。”
韩渝好奇地问:“韦叔,早上听周局说还有一个漏网之鱼,有没有逮着?”
韦支轻叹口气,无奈地说:“没逮着,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好在主犯都抓捕归案了,跑掉的是个从犯。”
“不搜捕了?”
“夜里出动了那么多警力,同志们很累很困,搜捕工作只能告一段落。至于跑掉的小混蛋,他跑掉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掌握了他的基本情况,已经安排抓捕组去他老家了。就算他不回老家我们也可以发布通缉令,他落网是早晚的事!”
别人都在忙着准备过年,追逃民警要远赴建福。
韩渝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至少能过个安生年。
……
与此同时,长航分局滨江派出所民警老杨正在盘问江申号客轮乘警队移交过来的一个二十来岁男子。
“你在汉武是怎么上的船?”
“我有一个同学在码头上班。”
“你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
“张晓俊。”
“他送你上船的?”
“他没送我上船,我是混上船的。”
乘坐客轮逃票的人老杨见多了,但像眼前这个戴着眼镜、穿着西装,看上去很斯文的真是头一次见。
老杨点上烟,追问道:“既然在汉武客运码头有同学,为什么不跟同学借钱买票?”
“我……我不好意思开口借。”
“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这三天三夜你是怎么熬过来的,你在船上吃什么喝什么?”
“没吃。”
“三天没吃饭!”
年轻人低下头,用蚊子般地声音说:“嗯。”
老杨愣了愣,又问道:“来滨江做什么?”
“找同学。”
“找同学做什么?”
“找工作。”
“你哪个学校毕业的?”
“滨江航运学校。”
滨江航运学院的毕业生怎么可能混成这样!
老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将信将疑地问:“你是哪一届的,学的什么专业?”
年轻人低声道:“85届的,学的轮机专业。”
咸鱼好像就是85届的,他是咸鱼的同班同学,有没有搞错!
老杨紧盯着他问:“你来滨江找哪个同学,那个同学叫什么名字?”
“唐文涛。”
“你知道唐文涛在哪儿吗?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他……他好像在陵海开发区工作,我没他的联系方式。”
唐文涛以前是跑码头的船代,后来调到陵海开发区管委会,老杨认识唐文涛,不禁笑问道:“你在滨江还有哪些同学?”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嘀咕道:“还有一个。”
“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韩渝,他好像分在滨江,具体分到哪个单位我不知道。”
他真是认识咸鱼,真是咸鱼的同学……
老杨乐了,让同事先盯着他,起身走进隔壁办公室给韩渝打电话。
韩渝刚躺下,爬起来用家里的固定电话回拨,呵欠连天地问:“杨叔,他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叫徐晨晖,可又没带身份证,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说是饿了三天三夜。”
“徐晨晖!”
韩渝突然不困了,紧握着电话一脸惊愕。
老杨不明所以,接着道:“我检查了下他的包,包里只有几件换洗衣裳和一堆练气功的书。差点忘了,他说是来找唐文涛的。咸鱼,你认不认识他,他是不是你的同班同学?”
“认识,他是我同学,但他没毕业就退学了。”
“他没毕业!”
“他上学时相信uFo,相信外星人和什么外星飞碟,还加入了什么uFo协会,旷课去东海参加uFo研讨会。”
“他脑子有问题?”
“他脑子没问题,精神也没问题,就是……就是有点不靠谱。”
“他好像改练气功了,练的什么法L功。”
“这么多年了,他怎么还这么不靠谱!”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当务之急是接下来怎么办?我可以放他走,可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难道让他走到陵海去找唐文涛?”
不管怎么说也做了两年同学。
大过年的,老同学到了滨江,至少要管顿饭,不能让他再饿着。
韩渝强打起精神,苦笑道:“杨叔,我这就去接他。”
“这样最好,你搞快点,我等着换班呢。”
“杨叔放心,我马上到。”
那小子是来找唐文涛的,韩渝想了想先给唐文涛打了个电话,然后又给学姐打电话,这才开着小轻骑赶到客运码头。
韩渝停好车,走进客运码头警务室,一眼就认出学校当年的“风云人物”,笑道:“晨晖,走吧,我带你去找文涛。”
“请问你是……”
“我是韩渝啊,你不认识我了?”
“咸鱼!”
“嗯,我们以前一个宿舍,你不记得了?”
韩渝上学时很矮很瘦,整个一小不点,这些年变化很大,徐晨晖真没认出来,将信将疑地问:“你真是咸鱼?”
“有一次你订杂志,跟我借了五块钱,直到退学你都没还。”
都说打人不打脸,可现在要证明自己的身份,韩渝只能憋着笑道:“还有一次你去东海,把生活费都花光了,跟这次一样是逃票坐船回来的。回来之后没饭票打饭,跟我借了两块七毛钱的饭票,直到现在也没还。”
十几年前的事,居然记得清清楚楚。
老杨忍不住笑了,心想咸鱼抠门名不虚传,谁要是借他的钱不还,他真能记一辈子。
徐晨晖意识到眼前这位真是咸鱼,尴尬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走吧,我给老唐打电话了,他正好在市区,我们先去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我可以走吗?”
“可以,快点。”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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