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来市区时石胜勇很高兴很激动,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跟两个分局的局领导以及港监局领导一起吃饭的。
并且长航分局的何局和港监局的汤局不是一般的局长,人家都是正处级,是真正的大领导!
陆宾祥从酒桌上被市局刑侦支队和港区分局的领导抓走时,石胜勇很后悔来吃这顿饭。后来跟着江政委去水上分局等咸鱼的消息,搞清楚陆宾祥究竟犯了什么事,那就更后悔了。
毕竟你一个派出所长居然跟一个杀人犯推杯换盏、称兄道弟,如果传出去影响会有多恶劣,甚至会连累陵海公安局。
确认市局领导不会揪着不放,刑侦支队的领导和港区分局也会帮着“打掩护”,他终于松下口气。
没想到在回家的路上,咸鱼这边居然有行动。
虽然这顿酒喝得胆战心惊,但今夜堪称一波三折,峰回路转!
所里上个月超额完成了任务,这个月的任务还不知道怎么完成呢。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石胜勇禁不住笑道:“鱼支,算我一个,不就是抓现行么,我服从命令听指挥!”
“你不只是所长,也是我的老领导,我哪能指挥你。”
“警情就是命令,你最熟悉情况,当然要听你指挥。江政委,你说是不是?”
这个案子从来没想过要带上四厂派出所,可看架势这是被他给赖上了,并且深更半夜的,总不能把他扔半路上吧。
江政委没办法,只能笑道:“咸鱼,既然石所愿意帮忙,我们就算上四厂派出所。”
他就一个人,之前什么都没干,只是遇上了就要跟他分成绩,这算什么事啊!
韩渝一边看着后视镜倒车,一边说道:“石所,如果我们能赶上,就算上四厂派出所。如果我们赶不上那就没办法了,毕竟同志们之前做了大量工作,就这么算上你们,同志们心里肯定有想法。”
石胜勇下意识问:“赶不上?”
“王小山他们这会儿在皋如和兴泰交界处,江边的路况不好,我们赶过去最快也要一个半小时。”
韩渝紧握着方向盘,又无奈地说:“而且卸油不是卸煤,从贾大通报的情况上看,准备卸油的不法分子是有备而去。他们的小船上肯定有泵,如果泵的功率够大,抽起来很快的。”
“那怎么办?”
“政委,我要开车,腾不出手,你赶紧给皋如港派出所打电话,请如皋港派出所的值班民警协警赶紧过去跟王小山他们汇合。油轮在江上,我们十有八九赶不上,就算能赶上想抓现行也很难,只能退而求其次抓岸上的人和车!”
“行,你一心一意开车,我打电话安排。”
……
深夜十二点十七分,长江皋如与兴泰交界水域万籁俱寂。
王小山坐在锚泊在江边的小货船上,举着望远镜清楚地看到一条三四十吨的货船,借助微弱的星光顺流而下,悄无声息地靠上一条油轮。
刚才甚至能清楚地看到,油轮上有人用强光手电为其指示位置。
紧接着,依稀可见两条黑影从油轮的船楼窜至甲板,熟练地打开油仓盖,麻利地将油管一头插入油仓、一头接到小货船的船舱内。
带动油泵的柴油机噪声隐约传来,能想象到油轮上的油轮正源源不断被抽到小货船上。
“老黄老黄,你那边什么情况?”
“又来了一辆油罐车,两辆油罐车的司机和面包车司机正在码头上说话。我不敢靠太近,现在怎么办。”
“彭局和江政委刚给我打过电话,水警一中队和皋如港派出所的援兵正在往这儿赶,他们快到时会呼叫你,你注意接应。”
天天在这荒无人烟的江边蹲守,没想到果然有收获。
黄玉华既激动又担心,低声问:“一中队和皋如港派出所的人什么时候能赶过来?”
“最多四十五分钟。”
“来得及吗?”
“应该来得及。”
王小山放下望远镜,回头看着小码头方向,胸有成竹地说:“看样子他们打算过驳,先把由从油轮上抽到小船上,再把小船开到码头,把油抽到油罐车上拉走。”
黄玉华反应过来,不禁笑道:“那两辆油罐车加起来少说也能装四五十吨油,他们没两三个小时干不完。”
“所以说肯定赶得上,你先盯着车,千万别惊动他们。”
“你呢。”
“我这边看不清油轮的船名,可现在又不能轻举妄动,只能就这么先盯着。”
……
时间在一分钟一分钟的悄悄流逝。
王小山和负责开船的柳师傅不知不觉已在江上监视了一个半小时,只见吸饱了油料的货船解开缆绳,顺江漂流而下,启动引擎驶,调头驶向岸边那个空旷的小码头。
油轮传来主机辅机启动的轰鸣声,之前抛下的船锚被缓缓收起,随即打开探照灯开足马力启航。
与此同时,等候已久面包车开到小码头边,司机接过货船船员甩上来的油管,接到安装在面包车里的油泵上,再将另一根长长的油管递给油罐车司机,插入油罐车内。
紧接着,面包车里油泵的轰鸣声,黄澄澄的汽油被源源不断从货船上抽进油罐车。
水上分局水警一大队一中队指导员江昊和长航分局皋如港派出所副所长李晓亮早就到了,埋伏在距小码头约三十米的草丛中,一边观察着码头上的动静,一边举着的对讲机等命令。
“李所李所,我韩渝,我们快到了,刚看到你们停在小路上的车,你们现在什么情况?”
“油轮走了,岸上的人正在码头从货船上往岸上抽油。”
“他们一共几个人?”
“船上两个,岸上三个,一共五个人。”
“好,让他们先抽会儿。”
韩渝关掉汽车大灯,趴在方向盘上继续呼叫:“小山小山,你那边什么情况?”
终于听到了咸鱼的声音,王小山松下口气,举着对讲机道:“油轮刚从我眼前驶过,它在主航道,我在江边,离得太远,看不清船名。”
“看不清没关系,它航行的再快也没汽车快。”
“鱼支,你打算开车追?”
韩渝回头看看正呵欠连天的江政委和精神奕奕的石胜勇,笑道:“何局早在一个半小时前就帮我们跟震江分局兴泰港派出所沟通协调好了,兴泰港派出所有一条小汽艇,我和江政委这就过去。”
王小山急切地问:“你们走了,这边怎么办?”
韩渝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喊道:“李所李所,我和政委去兴泰港水域拦截油轮,这边就麻烦你了。”
涉嫌收赃的不法分子只有六个人,而这边来自两个分局的民警协警有九个。
李晓亮刚才不只是监视,也悄悄观察过地形,甚至研究过如何抓捕,不假思索地说:“没问题!”
“那我们走了?”
“走吧,江边路况不好,注意安全。”
“你们抓捕时也要注意安全。”
“放心,我心里有数。”
时间紧急,韩渝一刻不敢耽误。
交代好这一边的一切,立即发动引擎,马不停蹄地驱车赶往兴泰。
皋如港派出所副所长李晓亮确认韩渝走了,当即跟水警一中队指导员江昊商量了下,留下一个协警继续监视,剩下的人全部悄悄返回停车的地方,开着车直奔小码头。
江边风大,驱动油泵的柴油机噪声也大。
几个司机和船上的人忙着卸油,谁也没注意到来了三辆车。
当长航分局皋如港派出所和水上分局水警一中队的警车快开到码头时,李晓亮命令打开大灯和警灯,拉响警笛!
几个司机傻眼了。
船上的人愣住了。
“不许动,我们是公安!”
“说你呢,往哪儿跑,你跑得掉吗?”
与此同时,王小山的货船也拉足马力开了过来,货船上的探照灯强光让“小油船”上的人睁不开眼。
长航公安和水上公安的民警协警一拥而上,李晓亮和江昊更是举着枪,参与卸油的三个司机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一个接着一个被摁住铐上了。
“小油船”上的两个人见公安有船靠了过来,意识到想跑也跑不掉,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公安跳上船……
江政委和咸鱼正在等消息,说不定连局长都在等消息。
李晓亮一刻不敢耽误,揪住被铐住的面包车司机,厉声问:“谁是老板,谁是负责人?”
“公安同志,不关我事,我……我就是个打工的。”
“给谁打工的?”
面包车司机欲言又止。
两个油罐车司机耷拉着脑袋不敢吱声。
这时候,刚被押上岸的一个四十来岁男子,忐忑地说:“我。”
“你是老板,叫什么名字?”
“任富强。”
“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们吗?”
“不知道。”
“不知道!”李晓亮一把将他揪到警车大灯前,指着油罐车问:“老实交代,从船上往油罐车里抽的是什么?”
任富强之前说不知道只是强作镇定,事实上腿都吓得瑟瑟发抖,想到被公安抓了个正着,想抵赖也抵赖不过去,战战兢兢地说:“油。”
李晓亮追问道:“什么油?”
“汽油。”
“汽油从哪儿来的?”
“买的。”
“从哪儿买的?”
“从……从东海的一个石油公司买的。”
这家伙都被抓了现行还心存侥幸。
李晓亮气不打一处来,抡起胳膊啪一声抽了他个耳光,随即把他揪到码头边,指着刚靠上“小油船”的货船,声色俱厉地说:“看清楚了,我们在江上蹲守了那么多天,等的就是你们!油明明是从油轮上抽的,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
任富强不敢再心存侥幸,魂不守舍地说:“我交代,我错了,油是跟油轮上的人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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