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不欢而散

娆用一只纤细的手划过纠的下颌线，然后轻轻地把胳膊搭在纠的肩膀上。

他们两个随音乐踏着小碎步，以相同的频率轻摇着身体。

我看着他们亲昵地低声耳语了一阵，之后两人又仰着脑袋笑得很酣畅。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纠这样畅快地笑，这让我觉得很吃惊，就在想这场音乐恰交会真的办得很好，居然能暴露很多人的另一面，就像德师舞可以跳得很疯狂，忍还会很娘腔地哭；纠还能和平时不怎么打交道的娆腻在一起，而且他居然还能笑得那么开心。

不过看着纠和娆那样畅快的笑，我的心里不自觉的会有点小生气，气他既然能和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笑那么开心，那又为什么总对身边的人摆个冰窟窿脸呢?

对我摆冰窟窿脸也就罢了，因为貌似我跟他也不算太熟，我们好像总保持着距离。就像他说的，我对他很好奇，不过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他对我也很好奇。哎呀，好像扯远了，我想说什来着呢，哦对了，是要说他对结平时也很少放开了去笑，对结关心倒是挺关心的，可总是摆个冰窟窿脸，明明是个关心的举动，配上个温暖点的笑容岂不让这份关心锦上添花？可他就是要摆个冰窟窿脸与关心的举动形成反差，真搞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哎呦，我的天呀！这可有点过火了，喂，你！还有你！赶紧停下来……”胖女人突然又出现了，她指手画脚地吆喝着，还把几个已经疯的得意忘形的幼年面具师扯在一边让他们立正站好。

胖女人这么一搅和，大家兴致全无，都默默地从场地中央散开，各归各位。

力师摆摆手叫乐器们停止演奏，他走到胖女人面前说：“是引师呀，还以为你回去歇息了。”

“我能歇着么，你看看供给品都拿来让你们霍霍了。唉，第三长廊上的工作今天的都已经被耽误了，说的今天是属于你们的活动时间，可耽误了第三长廊上的工作最后担责任的却又是我。”胖女人满腹牢骚地抱怨。

“还有你们，以为霍霍是白霍霍的么，这羊毛出在羊身上，导向港的开支、供给哪一样还不都是你们的父和母供着的。看见那些传送带了没？知道那是什么吗？你们的父和母每天都要通过那些传送带给你们供应饮食，除此之外还要交上相当数额的灵力币供应导向港的每一笔开支。你们亲爱的力师有给你们说过这些吗？一个个的在这还大肆的花天酒地起来了，把这儿当什么了？记住了，这是导向港！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学会怎样成为一个合格的面具师。导向港的学习是你们迈向面具师生涯的第一步，能不能迈过这第一步还要看你们的造化，我看你们就这个样子真是难呀。不要对不起你们父和母的付出。等你们走出导向港成为一个面具师你们就会知道赚到灵力币是多么难得一件事情。你们现在都没有概念，按规定在这第一层的学习是不能给你们提及灵力币的，我之所以违反规定告诉你们这些，就是因为我气不过，看着你们这霍霍的样子为你们的父和母感到悲哀和心疼，懂吗？你们懂我的良苦用心么?不要以为谁纵着你们就是对你们好。”胖女人说到这儿斜瞟了眼儿力师和德师。

她之后说的话很是危言耸听：“哼，不知好歹的东西们，为你们的父和母想想吧，也为你们自己想想，没听天主事说不希望你们去焚化祀持那里报到，你们以为到焚化祀持那里报到是什么结果？哼，都自己慢慢体会去吧。”

胖女人的一番话让气氛变得沉重了起来，力师和德师没有回驳一句，他们都像在沉思着什么。

大家都沉默不语，就这样过了好一阵儿，力师突然挥挥手严肃地冲我们说：“走了，都散了。”

他的宝贝乐器们一个个垂头丧气静静地回到了箱子里。力师合上箱子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保持着沉默，我一直在想胖女人说的那番话：我们每天的餐原来都是通过第三长廊的传送带由父和母供给的。那灵力币呢？我记起在家的时候梧喝醉酒了会提起这个词，他会说：“有意思么，真没意思，面具师一辈子都在制面具，到底为什么呢？制面具到底为什么呢？今儿个我算是想明白了，就是为些冷冰冰的灵力币，生不能带来死不能带去，可生死之间又不能没有，王八蛋，它就是王八蛋，真是悲催，悲催至极了。”每每梧醉醺醺地晃悠在婉面前，情绪激动，音调忽高忽低，口齿含糊地说这番话的时候，婉都会淡淡地责备道：“不能喝就别喝，喝醉了就不把门了。”婉就从来没提过灵力币这个词，梧清醒的时候也不会说起。对这个词我真的一点概念都没有，听了胖女人刚才说的那些话，现在回忆起梧的酒后之言，就在想灵力币真的每天都在和我们息息相关么？它是怎么一个东西面具师怎么就会和它挂上钩了？梧说它是王八蛋，它怎么就王八蛋了呢？唉……”

走完光梯的最后一级台阶时，我也正在想最后一个不明白的问题：“到焚化祀持那里报到，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我们从最初胖女人用钥匙划出的那扇面具门走出来，回到平时上课那条长廊的地界上，我无意间低头从那扇面具门朝下看，看见我们走过的那架光梯的台阶在一级级的消失，一个领师站在另一架光梯上提着一个大桃木桶，用一把刷子沾着桶里面七彩的粘稠液体在消失台阶的位置凭空涂了一笔一级台阶就又出现了。

“看，好神奇，那些台阶居然是凭空涂出来的。”结也看到了这一幕，她惊讶地告诉身边的巧。越来越多的人围在面具门前往下看领师涂出台阶。

胖女人突然走过来猛的一下拉上门没好气的说：“看什么看，第三长廊上的工作是该你们关心的么？都快回去用心思想明白我说的那些话。”胖女人拉上面具门的那一刻，面具门就又恢复成了一个椭圆形的圈，十字箭头形的钥匙顶出来后，椭圆形的圈消失了，胖女人收回了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