荌晟还是清风朗月的男子模样,想必那时还未被伤了心魄,他温尔笑意,眉眼里的爱意也是毋庸置疑。
微风清荡,梓苑的发丝间灌满了绚落的桃花,美得如同天外仙子,而拥着她的荌晟笑着道,“等你及笄之年,我便向你家里提亲可好?”
梓苑的嗔笑,大胆地搂住了男子的脖子,眼角挑起一丝媚态,“白闽国数你的庄宅最大,财力最多,我倒是好奇你会在我身上下多少彩礼。”
“虽比不上蒼缘国妃十里红妆之聘,但我定让你成为白闽国最幸福的女子。”荌晟揉了揉女子的发丝,将吻落在她的额心,像是放下了一个极为珍贵的承诺。
梓苑的嘴角带着很浅的笑意,拥进男子的怀抱,盘桓在眼眶里的泪水却迟迟没有落下,“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那种柔情似水的模样全然不似一个杀手该有的决然以及冷漠,大概真的,在荌晟面前,她只是一个女子而已。
转瞬之间,黎念周身的花瓣在急遽褪去,眨了眨眼便又看到了她身旁的梓邺,泛着清冷模样。
“你妹妹和荌晟确实很相爱,不过,这眼泪里的记忆并非痛苦难过,而是幸福。”
黎念认真的诉说让梓邺怔然,他拽紧拳头,似有动容,却吐出了一句,“……怎么,可能……”
“我想不明白,一边,你是梓苑最亲的哥哥,她怎么说也该告诉你她的死因啊,另一边,你又是荌晟最信任的人,难道一点也套不出关于他跟梓苑的事情么?或是你将他引去梓苑的坟头真情流露啊”
梓邺摇摇头,拂了拂肩头的花瓣,“我何曾没有尝试过,可梓苑却不肯相告。而荌晟那头,我曾故意在纸上写下梓苑的名字又派画师作了她的丹青暗中送至他的面前,他都无动于衷,连丝毫过度的情绪都没有,我甚至强行用了催眠之术,却也未果……”
“那会不会是因为荌晟是孩童的模样,所以心智也……”
梓邺立马便打断了“不可能,他伤了半颗心魄,身体虽被封印,但丝毫不影响言行还有情绪和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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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正午回到庄宅,头顶之上晃着毒辣辣的太阳,黎念提着裙子便奔向大厅,猛地拿起茶杯灌了一大口水才觉舒适。
“没素养,真是嫁不出去的丑女人。”眼前慢悠悠地晃过一个矮矮又胖乎乎的身影,左手拿着糕点盘,右手还不忘往嘴里塞,却是荌晟。
黎念倒是习惯了这样玩笑的讽刺,但脑海里总是想起那个拥着梓苑的俊朗男子,眉目傲气,哪是眼前喜欢犯脾气的小屁孩啊。真是,好大的差距……她甚至都要怀疑心智是否真的没有影响勒?
这时,梓邺正好过来,凝着黎念和荌晟道,“吃过饭我让下人一齐去后院采摘些果子,你们要一起么?”
“梓邺,你不用管她,带我去玩就好了!”
黎念愣愣地看向眉目深沉的男子,恍然大悟,觉得自己的领悟能力虽未发挥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但好歹也能勉强赶上这个凡事都喜欢拐着弯子安排又如此锻炼她脑子的男人的思维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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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日光明媚,庄宅里热热闹闹如同亲朋访客,绝大部分的下人都随着梓邺去了后院采摘果子,而那些偏院里的人却离这做东的大厅相隔甚远,根本不用妨碍她做所谓的侦察。据梓邺说,荌晟的房中有很多机关,那里面藏着一些秘密,但他却未曾探究过。这个狡诈的男子虽拜托她帮忙,但态度委实恶劣,自己不做小人偏要她这个站不稳脚跟的小女子在这摸不着方向的大宅里寻得秘密,想必原因是取得了荌晟的信任不愿因为一次冒险的窥探而让从前的努力功亏一篑,他这心眼算计地还是妥妥的,呵呵。
拐了七荤八素,黎念才摸着荌晟的房间。只是,推门而入却叫人无比吃惊,室内一片漆黑,那窗柩的材质不知用什么制成,上面还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黑色布料。这样的习居方式让黎念觉得暗黑还有诡异,像是这里真的存在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点燃了一旁的蜡烛这才让黎念将室内的摆设看得清楚些。砚台毛笔摆于案几之前,铺成而开的宣纸上还俨然跳跃着娟秀张力的什么字(呵呵,原谅她不识字),画卷收于卷筒之中,上下不规则的架子上满是书籍。自然的白色帷帐也不过平常模样,倒是那床头后方的摇铃玉木挂坠吸引了她的注意,精致的工艺,雕花纹络里似乎刻着一个隐约的字,黎念睁大眸子想要看清楚,又倾斜了蜡烛,不慎却将烛火点燃在了玉木坠上,一下子急的便是团团转,脑海一贯想象丰富地便是构出了火灾,庄宅烧成灰渣,被赶出去等等之类的情节。
可黎念正欲去找水源的时候,却听得一阵轻响,那玉木坠竟发出一阵红光,而床榻的里缘猛的垂下一幅挂画。散着悠白色的淡淡光芒,如同女子茭白色的肌肤,而上面描绘的竟是个女子,端坐奏琴,起弦风雅,眉目里生动桀骜,竟活脱脱地带出了梓苑的模样。黎念欲上前细看出些端倪,手臂却在一阵疾风中骤然被人扯住,将她整个身体都拖下了床榻。
“荌晟!……”他不是跟着梓邺去后院采果子了么,怎么会突然回来……
“你虽是陌倾的徒弟,而我该好好照顾你,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随性而为!”
黎念想要生气却没了脾气,她听奴婢说过,荌晟门衰祚薄,自小失去双亲,虽孤苦无依却独立坚忍又睿智果断,承袭父母家业后推行了一系列的政策,走南闯北,奔赴商会,算账看簿,一个人将荌家的产业延伸扩展至白闽各地,繁盛昌吉,流传一方佳话,令旁人煞是称羡。成为首富后,偏远的亲戚才纷纷投靠,笑脸相迎,而当年欺压质疑他的也同样是那些亲戚。他用了很多年去证明自己的才智和能力,在外人的眼里看起来如此轻松,但一脉偌大的家业,必然是施加了相同重量的压力的,荌晟所受的疼痛,大抵在那些质疑他的人眼里是个微不足道的玩笑。
黎念怔然,是因为荌晟突然的认真还有眸子里泛着的幽冷,那样的情绪让她突然意识到这个人还是荌晟,不是天真傲娇的小孩,他的心智丝毫没有减去。但也是这种模样,让黎念禁不住将此刻的荌晟和脑海里拥着梓苑时云淡风轻的男子重叠在一处,她想,荌晟或许,真的记得那个女子。
“她是你很重要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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