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序】伶仃九泉挂相思，寂寞百载谁曾知，三世回眸两相忘，几成追忆几成痴。若得白首不相离，倾覆天下又何妨。

·掬一抹月光以赏之，描一幅丹青以思之，描一场幻梦以念之，于我而言，只不过凡尘里的零星过往，世界之大，有很多我害怕的东西，却又似乎并不存在我害怕的东西。想要往前走，想要触碰你的衣阙，想要到达心底最深的记忆，可是一步步却陷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轮回，我明明猜到会是那样的一个后果，可是却依旧选择麻痹自己，直到后来才明白，凡尘浮萍，三千过往，不过为了成全我凤凰涅槃的蜕变一场。

·以我心，换你心，始知相忆深。每次，每次只是，差了一小步，可我不怕花上多大的代价，这天下苍生，灵沧境地，不过了之尔尔。

·欠你尔后余生，唯用一颗真心相抵。

·我从前相信的人只有自己，可遇到你之后，便又多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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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蒼缘的前朝，盛传着这样一个故事，上达掖庭宫殿，下至街头小巷。

蒼缘国帝王夜冥的宠妃早些时候乃是礼部尚书和她偏房所生的女儿，蕙质兰心又丽质貌美，在一次国宴上弹了一曲《凤求凰》，歌声玄妙，宛若天籁，面对来往使节的无礼挑衅也能伸张有度，谈笑温雅，敬酒之举让人无一不拍手叫绝，帝王本对她有意却顾虑群臣异议，但因机缘巧合此女凭着多谋的足智替帝王解了衢州之困，她这才顺理成章地被封为蒼缘帝妃，名分地位仅次于皇后之下。迎娶之日，十里红妆，宾客纷至，铺成礼数奢侈夸张不亚于皇后之聘，长安街头万人空巷，都想要窥得那帝妃的一面容颜可皆未果。众人只道帝妃倾城绝代，宠冠后宫，可是却未料到十年之后突然而来的变故。那是蒼缘国四十八年，北荒蛮夷直捣边境，战事危及，烽火连天，百姓亦民不聊生，民间也是突然传出了谣言，说那帝妃的鲜血是红色的，是转世的妖妃，是阻断蒼缘国安平命定的劫数，若不除去，祸乱难平……

那日，骤雪纷飞，长安街头广场的高杆上被捆绑了一个女子，身着丝绸青墨的单薄衣料，钩花云纹却绣了凤凰的图案，生动地欲跳出着场景的画面。

能用凤凰图案的，该只有皇后，可被处于祭祀火刑的，却是那帝王盛宠的妃子。

世人皆知，凤凰的象征便是帝王对那妃子宠及一时最好的证明，当年帝王都不在乎，百姓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可今日，自然有些不同了。

人群簇拥，百姓的口中在嘀咕着什么，神情振奋，眉眼却堆积着点点的骇色。百姓将刑场围得水泄不通，嘴里也是不停高喊而起“诛妖女，定国邦！”

蒼缘大陆四国鼎立，除蒼缘外，亦有白闽、紫陌、兰垣三国，可大陆之上，每个存在于世的人都以红色之血为禁忌，高贵的血统都是蓝色为主，少数则是以紫色、青色为主。而只有荒山上拥有强大法力的妖怪的血液才是以红色为宗。所以，一旦有人的血液为红色，则视为不幸，不死也该处之极刑。转世妖妃的传说也不知道是哪个吃饱了撑着的闲人捏造而出的虚妄之谈，竟在这个泱泱大陆存在了数百年且一直被深信不疑，想来百姓面面相觑之余争做这言论之下的俘虏者，还是蛮可笑的。落入这样一个传说的圈套已经够悲催了，可是偏偏还赶在边境蛮夷作乱之时，或许只能说这个宠妃运气实在是差到家了。

转瞬点燃的火把，撕咬着高台之上寒骤的新雪，还有那个女子孱弱单薄的身体。那该是怎样一种冰冷还有炙热的痛苦交替，可是她却咬牙忍住了，神色从容，没有一丝的不干和畏惧，像是这刑罚担上了该有的罪名。

而叫嚣的火苗终是将她烧地魂飞魄散，可是人们都说，那个女子死的一刻荼蘼花盛放在整个长安的街头，一寸遍过一寸，直到开了七天七夜才瞬间凋零消失，而后边境的战乱竟是不战而胜。长安的百姓在欢呼雀跃之际愣是将这个死去的女子冠上了史载的骂名。

站在高处之时，人人称羡，可一旦从高处跌落，人人都巴不得踩在你上面，看着你悲惨凄凉，笑得欢畅，这样事态的炎凉不知这个帝妃在当时作何感想。

曾今盛极一时的宠妃落得如此下场，所有悲欢离合，也不过付与说书人，有人嗟叹之际却还提及了不算关键的一事。

帝妃处死的前一晚，帝王夜冥仅着中衣去地宫的牢室里看了她，据说，一夜未归，直到第二日的卯时才归，神色清朗未见疲倦，而眉眼里倒是一点悲伤也没有。

这不过是史官据守卫的描述记录而下的情况，真不真实，倒也不知，只是宠妃被处死，帝王夜冥却没有顾念往日的情分犹豫分毫，委蛇的朝中官员作揖称道“大王英明”也就草草了事，后来书中记载寥寥几笔，说那帝王夜冥以蒼缘国妃之名将她厚葬了，也算对得起当年救他一命，之后蒼缘便又新晋选了数批新妃，靡乱一时。

原来无情，最是帝王家。可惜了那宠妃死之前还在念着一个男子的名字，长得那样好看，还真是可惜了。

而后六十二过去，辗转世道，知晓其事的人都幻化烟云，但偏偏生出一则怪事来。

白闽出了一位技艺超群的画师，朝圣蒼缘新帝之时，看到了他手上的那枚黑曜扳指却吓得跌倒在地，愣是说那是前朝帝妃的物件。

而那新帝却是慵懒紊然地斜靠在雕龙椅榻上，摩挲着黑曜扳指，眼神幽深，笑着道，“画师，你大概是看错了。”

白闽的画师连替自己求饶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无端关入了牢室。

这位帝王全然不同于其父的优柔寡断，他狠绝又足智多谋，却总是偏生出一些邪肆还有慵懒，乍看之下以为是会在花脂粉里打滚的人，却不想蒼缘在他的治理之下愈入繁盛。

按理说，这世间，已经没有一人能唤出前朝死去妖妃的名字了，可是夜深人静之时，黑曜扳指却发出极为诡异的光芒，而那幽暗的宫室里隐隐约约缠绕了一股声音。

是个男子沉稳的音调，“夏昙么，他似乎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