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光景,遮掩了本就逐渐变小的雨势,但在嘈杂间隙的寂静时仔细聆听的话,还是能微微的听到屋外梭梭的细雨摩擦声的。
出言者的声音并未刻意提高,仅是保持了平常的声线水准,反而因为屋内紧张凝重的气氛,对方似乎还把声调微微下降了一点。
祁岩下意识的抽出目光,循着声源望去。发现站在身边的人果真如声音一般熟悉,面孔,也是熟悉的。
清秀带着一丝稚嫩的面孔,说话之时,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头发以及时尚的外套均是被外面的冷雨淋得湿漉漉的,狼狈吗?祁岩并未从那人身上感受到,对方更多的,反而是透露出是沉着稳重的气质
“今天在咖啡厅遇到的那个年轻人。”当时碍于礼貌收下对方的名片,祁岩随意的扫了一眼,时间并未久远,所以他还记得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名字,“张文远。”
“你是从哪个地方跑来的小屁孩,没看见大人在办事吗?快滚出去!”
骤然而至的张文远让在场的人均是一阵惊异,但待讨债三人组看清楚对方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时,也很快并不把其放在心上,作为小头子的陈哥第一个站出来斥责道。
作为弱势一方的祁岩虽然接到了张文远的问话,但并未作任何回答,表情除了起初的惊异,在之后就再未泛起任何波澜。
而张文远也不甚在意,只是和善的笑了笑,自顾自的开始帮祁岩捡起了散乱在地上的摄像机零件。
这时听到了陈哥的问话,张文远笑着回答道:“我算是这个人的朋友吧,听说他欠了你们的钱没有还,能否让我与他单独谈一谈,或许对你们要回债务会有一点帮助。”
“你个小屁孩…….”后面小弟想要积极表现。
陈哥骤然间伸出手阻止了小弟的行为,而是认真道:“没问题,给你们几分钟就是,反正最后他还不了钱的话,我们还是会砸房子的的。”
语气之中稍稍带了些威胁的味道。
说完话陈哥就带着小弟走向了门外,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好说话,自然不是被张文远的什么王八之气震慑到了,只是因为张文远穿了一身比较贵的衣服,算是在这个小地盘称王称霸的他,觉得面前这个小青年,或许可以给他带来一些经济利益吧。
毕竟他们是来求财的,能拿钱自然是最好的了。
等到讨债三人组出去,里面的环境稍稍安静了一会。
张文远与祁岩各自捡着东西,并无任何一句言语交谈。东西虽然散乱了一地,但两人又没有磨洋工,所以仅是不一会,两人就把东西捡完了。
张文远把捡起的破碎零件交给祁岩,双手递过东西的时候,忽然出声道:“不觉得可惜吗?”
“……….”祁岩并未言语。
“看的出来,这是你非常珍视的东西。”张文远用手指擦干净沾染上泥污的一部分零件,透露出来的常年小心保存的崭新外壳,上面有些缝补的痕迹。
“如果是想要激起我的愤怒的话,张老板你可能是走偏了,我说过,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已经不行了。”祁岩语气惨然的道。
东西已经递过去,听到了祁岩的话,张文远貌似无辜的耸了耸肩:“我只是单纯的好奇这个古董摄像机的由来故事。”
听到了张文远的问话,祁岩拿着碎品的手微微颤了颤,一直被他压在心底的记忆不受控制的翻了起来。
就像斑驳的相册一般,纵然泛黄褪色,但却依然能呈现出清晰的影像。
“岩岩,你长大后的梦想是什么啊。”
“嗯~~,我想当一个像周佐海一样伟大的导演。”
九岁的祁岩正直盯盯的望着电视机中直播周佐海的追悼会,参与的人里不仅有圣华帝国的皇帝还有丞相等一品大员,听到了父亲的问话,仅思考了一小会,小祁岩就快速的作了回答。
………….
“爸爸,这是什么啊。”十岁生日那天,祁岩好奇且兴奋的摸着这个黑漆漆的颇有金属质感的玩意。
“这是导演最好的伙伴——摄像机,帮助导演拍摄出想要展现的画面。”祁岩父亲慈祥的摸着小祁岩的头。
……………
大学毕业那年,医院病床边,父亲垂暮之际的那个夜晚。
寂静幽深的病房里,除了祁岩与父亲之外再无第三人,叛逆相对的父子两人,一个躺在病床上,一个静坐在床边,默然无语。
“多少年没见了。”终究,率先开口的是那个更加在乎时间的人,更加直观感受到时间迫近的人,祁岩父亲。
“高考之后,大学四年吧。”祁岩语气淡漠的说道,他并不知道这是与他父亲最后一次见面。刚离开校园的他正式意气风发的时候,一路忙碌,关心的更多的是他的前途。
来见父亲之时,他询问父亲的病情,被告知的是稍染小病,并无大碍。而几年来的隔阂,也促使他最后都远离在了真相之外。
“很久了。”父亲感慨
“嗯~~”祁岩应声。
………..
两人干瘪瘪的扯了几句,均是言之无物,比之陌生人在车站等车谈天气还无聊。
“上京电影学院毕业了,恭喜你。”
“谢谢。”
“你的梦想是什么?”祁岩父亲倏然道。
“当个能赚钱的大导演吧。”祁岩一惊,但很快回答道。
“不是当个像周佐海一样伟大的导演了吗?”祁岩父亲和蔼的笑着道。
“小时候不懂事,现在大了,终归要结合实际。”祁岩淡淡的道。
父母记着子女的任何一个小细节,这似乎是一个理所当然的事。
“我倒是觉得那个想法挺好。”祁岩父亲喃喃的道。
“什么?”祁岩没听清。
“你觉得梦想与妄想有什么区别?”祁岩父亲转过话题。
“不知道。”祁岩的回答有些心不在焉,包里面开静音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不知道是女朋友打来的还是生意场上的人。”祁岩有心想要暂时出去接个电话,但父亲的话题似乎正持续在半中央。
“我有些累了,先休息一会,等会再聊吧。”父亲骤然道,然后就闭上了眼睛作休息的假寐,也不再理祁岩。
这对祁岩来说自然是极好的,他也并未对此细想,就急匆匆的拿着手机向着门外走去。
……………
“啪!”
祁岩那屋破旧的门被重重的推开,强烈的声响打断了陷入沉思中的祁岩。
“小屁孩,谈了这么久,有结果了吗?这里真他.妈.的冷死了。”
“抱歉了。”张文远耸了耸肩,嘴上说着歉意的话,表情却是毫无真诚。
“你他.妈敢耍老.子。”在外面干站着冷了一会,陈哥心里着实积累了一些莫名怒气。
“这是我身上全部的现钱,两百元,算是对你们的赔偿吧。”张文远并不想与这些小混混多加纠缠,说着话他还掏出了自己的荷包口袋,表示自己身上确实只有这些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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