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白露为霜

流水声，流水声，流水声。

摇晃。但是轻轻的。就好像在婴儿篮里的感觉一样，软绵绵的。

谢颖睁开眼，面前是一面扇子墙。这些扇子很漂亮，扇骨略弯曲，扇面有的白，有的黄，有的黑，但上面都没有字画。

神经突然爆裂，一切思考能力生存本能都回到了脑子里，让她想起睡着之前发生了什么。

她看到一条白蛇，然后被它一口吞了。

她环顾四周，不是什么蛇肚子，是小舟。小舟里到处都是扇子，被主人精心挂得满舟都是。小舟里只有一桌茶几，上面摆着一副茶具，四周都是扇子墙，只有两旁是开口。

这是人皮骨扇制造者的小舟，他们现在在里面。

“蓝以轩！”谢颖大叫，她记得蓝以轩被那条蛇一下子打中了胸口。

“别叫了。很吵。”茶几对面突然出现一个白衣女人。她的墨发一直垂到双脚边，金色的眼睛和那条大蛇一摸一样。

“他在哪儿？你把他怎么样了？”谢颖很着急。

“人类的脑子到你们这一代就没有了吗？他就在你脚边啊。”白衣女人皱眉。

谢颖低头一看，蓝以轩真的躺在她脚边。但是因为伤势太重所以现在还在昏迷。

“居然都不绑住我们？你太大意了！”谢颖说完就往船头跑去。白衣女人依然不为所动。

谢颖刚跑到扇子墙边缘，一道阻力遍瞬间将她弹回。

“怎么回事？”谢颖又冲上去。

一样的结果。

“没有我的允许，你连外面的天空都看不见。”白衣女人说。

“喂！”谢颖很气愤，“你谁啊？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想干嘛啊？”

“你不是知道我吗？”

“谁认识你啊！”

“那你怎么知道我变成了人，爱上了人类，还被压在雷峰塔下？”白衣女人的眼睛透露出危险的光芒，“难道你也是那个时代活过来的人？”

“你、你真的是白素贞啊？！你和许仙的故事传遍大江南北哎！”没想到只是随便一说居然说对了。

“白素贞？你说我？这不是我的名字。”

“哎？果然国产剧就是骗小孩的吗……可是居然骗了那么多年！”

“我叫白露。”白露吟唱起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他给我写的诗句。”

“……那不是《诗经》里的吗？”对哦，《诗经》并不是写出来的，而是收集而成的。

这是写给情人的诗，“他”应该指的是许仙。

“那你也是那个制造人皮骨扇的妓/女？”谢颖不敢相信。

“嗯。”白露对于这个称号很淡定。

“那在革命时期岂不是出了很大的力。”反射弧很长的谢颖这才意识到:“哎哎为什么？你不是和许仙在一起了吗？怎么还出来做这种事？”

“……你们人类到底怎么知道我跟他的事，还乱编的……”白露现在很想把扭曲历史的人做成扇子，“许仙是我这辈子最恨的人。”

“不该是最爱吗……最恨不是法海吗……”

“法海是我最感激的人。要不是他我还看不清楚许仙的真面目。”白露苦笑，“你知道吗？他爱上了别的女人，想要取她为妾，但我不许。当法海告诉他我是蛇妖时，在端午那天，他用一杯雄黄酒逼我现形，之后便扒我皮作扇面，抽我骨作扇骨，把我压在雷峰塔下。”

“所以才有了人皮骨扇吗……”谢颖说，“那你又为什么把其他人也变成人皮骨扇啊？”

“花心的男人都该死。”白露目露凶光，“我因为修炼千年才能够脱身，从雷峰塔里出来之后我便誓要杀光天下所有的负心汉。我先将许仙和那贱人的所有长孙杀得一干二净，再让这个负心汉亲眼看着我是怎么用他对我的方式对待那个贱人的。之后，便将他碎尸万段，投入西湖之中。这种复仇的快感令我愉悦。从那以后我便在西湖上泛了这只小舟，夜夜招来那些不顾家中女眷的负心汉，将他们以同样的方式制成了着骨扇。”

“胡说。”谢颖低声。

“什么？”白露不敢相信。

“愉悦什么的根本就是胡说吧！”谢颖吼道，“这只小舟就是你们当初泛西湖的时候的那只吧！你根本还爱着许仙！”

“胡……”

“胡个毛线！虽然老娘不认识古时候的字，但是这个茶几上刻这的字还是可以看出’蒹葭’两个字！”谢颖说，“你其实很爱他……就算他那样对你，你也还是爱他。你之所以做了那些事情，只是想要让他后悔而已，不然也不会守着这小舟几千年，也不会折磨自己几千年。”

“呵，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你还是第一个被我抓到这里还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

“一个小孩子都看得出来。”谢颖说，“你和许仙不是还生了个孩子吗？”

“他亲手杀死了。”白露说，“我生产不久，法力虚弱，到了端午更是如此。他就是趁着那个时候。”

“……为什么觉得莫名地生气呢……“把我们带到这里……喂！你别想动蓝以轩啊！”

“放心吧，我现在还没有动他的理由。我杀的是花心的男人，可是这个男人痴情。而且被伤得很严重。”白露看着蓝以轩，“他和我是同一种人。爱一个人爱得无法自拔。”

“不是他……那你有什么目的？”

“是你有什么目的吧？”白露拿出红炽给谢颖的那把扇子，“你为什么会有这把扇子？谁给你的？”

“一个鬼魂的主人的……”谢颖说，“你怎么会有小希的……尸体？”

“任何辜负所爱之人的人都该死。”白露看向她，“那个给我尸体的鬼魂说，如果有一天拿着这个扇子的人出现，希望我也把她做成扇子。”

“喂……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谢颖后退几步。

“总之在搞清楚你们是谁之前，别想踏出这里一步。”白露说完，不顾谢颖的反对就消失了。

“喂！不要随便走人啊！你凭什么把我们囚禁在这里！好歹给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