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
霍佳怡突然高高举起手,像是踊跃回答问题的小学生一样积极。
班主任点了个头,她立刻迫不及待将自己的发现说出来:“没有李惠!”
“啊?”
“我们都是第一考场!但是这里没有李惠!”
“是啊!”“怎么没有她?”“不会就是她干的吧?”“上次还栽赃媛爱!说不定就是她!”“这人心真毒!”
同学们开始议论,我不用再出声了。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大家会产生这种想法,我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霍佳怡是其中最积极的一个,斩钉截铁对班主任说:“她考试之前就特别紧张,整天心神不宁!一定是害怕这次考得不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我们的试卷藏起来!这样她还是第一!”
李惠当然是第一——毕竟我们都少了一科的成绩。
不过也有替她说好话的,就是吕涵。
“不会吧。我丢的是语文试卷,对我的名次没什么太大影响。如果真像你们说的那样,李惠应该拿走我的数学试卷才对。”
说完看着我:“你被拿走的是数学试卷?”
我点头。
“怪了。你最擅长的是语文,数学相对还要差一点。”
吕涵摸着下巴,做侦探状,别人却不管这些。
既然有了一个嫌疑人,那就赶紧的,抓过来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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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惠终究还是没有被叫去办公室。
这件事的最终结果,以我们自认倒霉结束。
也算是在我意料之中吧。
想要证明撕试卷的人的确是李惠也不难,但我并不打算那样做。
一来,确实李惠只拿走了我的数学试卷,别人的都是我拿的,万一往深了追究,我会引火上身,玩火**。
二来,就算我安全,校方也认定是李惠做的,又会导致什么结果呢?给她另一个警告处分?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是另外一种处分。
来源于学生内部的,无言的,却是最折磨人的酷刑。
集体孤立。
在我看来,学校是等级森严的社会,而且结构相当科学——梭子型。
总有那么几个处于顶层的人,他们一呼百应,受到所有人的爱戴,是整个学校精神的领袖,意见的代表。
陈苾宏就是这一阶层的其中一员,但还不是最精英的那一部分——如果要说站在顶点的话,学生时代的我的九哥丁培根和穆小暮,可以算得上。
他们的数量少,质量高,且影响深远。
接下来,是受人欢迎的那一阶层,冯玉策应该算得上。这些人无论是长相,性格,成绩还是能力,都高于一般学生。但与顶级阶层的人相比,他们少了领袖魅力。
而这些人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的确没有能力与实力站到顶峰,因此在第二阶级徘徊;另一种则是根本就没有想要进入最顶级的意思,他们有别的追求。
冯玉策应该属于后者。
接下来的第三阶层,是在小圈子范围内很有名气与号召力的人。比如某班的班花,比如某个篮球高手,比如某个会弹吉他的人——大多数会在各种活动上风光无限,引发一段时间的讨论,之后尘归尘,土归土,继续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发光发热。
第四阶层,也是我所处的阶层:普通人。
我们是最普通的那一类,如蜂巢里的工蜂,蚁穴里的工蚁,银河里的星星,宇宙间的尘埃。
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也没有什么野心,只是想要安安静静平平安安度过高中阶段,最终成为在十年后的同学聚会上除了当年好友之外谁都不认识的透明人。
但我们不可或缺。
明星需要粉丝,玫瑰需要绿叶,帆船需要大海。
我们这些最普通的阶级,组成了校园结构中最关键的部分,位于梭形结构的正中间,不可或缺。
如果说顶层的人代表民意,上层的人影响民意,那么我们这些普通人,才是民意的载体。
“民意”,是我们的武器。我们集体使用这一武器,瞬杀所有位于我们之下的阶级——就算是上层阶级的原住民,一旦被炮口对准,也只有殒命的下场。
所谓下场,并非是降到下一个阶级,而是掉落到最底层。
这个阶级叫做,“那个人”。
“那个人”,意味着这个阶级的人已经不需要拥有名字。大家提起他的时候都心照不宣。
那个人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但是没有人会去在意。
那个人穿着奇装异服来学校,但是没有人看到。
那个人考了正数第一或倒数第一,但是没有人放在心上。
那个人,被全员所孤立。
没有存在的意义与价值。
在自我满足与自尊心最爆棚的年龄,存在的被无视,是同龄的孩子能给予他的最沉痛的惩罚。
这种惩罚不犯法,方便可行。
既可以毁了一个人,也可以磨练一个人。
这就是我想给李惠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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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时候,母亲打来越洋电话,慰问我们爷俩,以及来我家过年的大表哥。
大表哥对于我的成绩被人为减少降低一百分表示遗憾,并且一再追问我为什么不想办法将损失追回来。
我告诉他,这种事情只能自认倒霉,试卷没有了也不能为了我们这几个人再重新安排考试。
大表哥表示不能理解:这是权利,凭什么不可以。
我不想再费口舌,只好敷衍:“开学之后我去找老师问问。”
大表哥立刻拍着胸脯:“遗弃!”
“啊?”
我想了半天,配合上他义愤填膺的表情,才搞清楚,他想说的是,一起。
他要和我一起去学校?
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我拿出古建筑明信片,企图引诱大表哥,然而被他严词拒绝。
难道这里的轨迹要被改变?没有大表哥的话,唐哥应该也不会离开,梦雅和小白与唐哥之间的关系也会出现转变吧。
至少到现在为止,三人还只是朋友关系。
罢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至于耿直的大表哥这边,随他开心,大不了还能搬出大姨这尊佛祖来镇压他。
心里下定了主意,我轻松许多,想着过几天约少年一起去旧书店——上次轮回里,老店主没有熬过这个冬天。这次轮回,我想去送送他。
可巧,刚给少年打了电话过去,卓惠子的电话也来了。
她在电话那边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旧书店看看老店主。
虽然与我不谋而合,但是考虑到卓惠子那神出鬼没过于隐晦的性格,我还是要问清楚她去的目的。
结果卓惠子一开口就没有辜负期待得吓了我一跳。
“我要去问问唐朝愿不愿意给隋朝续命。”
“啥?”
唐朝给隋朝续命?
要去旧书店里找本《隋唐演义》,穿越回去,改变历史?
让李渊李世民忠君爱国,为隋朝誓死效忠?
“就是那个唐朝!书店的儿子!”“那叫李唐原!什么唐朝!”
“哎?不是唐朝啊?李家的唐朝——”“人家叫李唐原!还有隋朝是什么东西!”
“唐朝以前不就是隋朝嘛!”
卓惠子在手机那边理直气壮,我都有点不相信这个女人的年龄超过二十岁。
简直就是个脑洞太大的小学生。
到最后总算给解释清楚了唐哥的名字,我又问一遍她过去做什么,卓惠子的回答着实让我吓了一跳。
“就像之前和你说过的那样。问问看小店主是否心甘情愿替他父亲死。”
“你再说一遍!”
我几乎尖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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