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什么咪的小表妹？

苏小棠抽噎起来。

“顾叔叔，都是我害了小虎……我……他出事那天，我们约好了骑摩托去项城看电影，我在黄石镇外等他，等到中午了他也没来，我追到镇上找他，就听说他出事了……”

顾老虎愣怔，那年儿子急吼吼要学骑摩托，缠着他买了一辆酷毙的雅马哈，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满嘴苦涩，纯欣赏地看着眼前的苏小棠，清纯、干净、海棠花一样美丽，儿子曾经很喜欢她，傻了以后整天“糖、棠”的乱喊。

造化弄人，不外如是。

不等顾老虎从这种情绪中回过神，顾家铁门外传来熊小北的怒吼：

“顾老虎你个老混蛋，把老子的女人放出来！”

顾老虎莫名其妙，看看宋海浪，再看看苏小棠，再看看外面气急败坏的熊小北，皱眉想了想，恍然大悟，哈哈笑了。

“苏小棠？我想起来了，前一阵那个把魏大全耍了一顿的女大学生，什么咪的小表妹，就是你吧？”

苏小棠捂着脸，羞得无地自容，恨不能钻地缝。

顾老虎反而轻松起来，脸上笑得不怀好意，“小姑娘，是不是又缺钱了？不用绕这么大弯子，就凭小虎他这么喜欢你，钱不是问题，叔现在也穷得只剩下钱了……”

宋海洋暗叫要糟，顾老虎这是把他和苏小棠当成组团骗钱的了，听这说话的口气，是想顺水推舟，把苏小棠包下来给他傻儿子？

熊小北还在顾家门外怒骂，不知道从哪弄到一架梯子，爬到顾家墙头上，跳了进来，气汹汹直奔顾家客厅。

“小棠！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是不是钱不够花？不够你给我说嘛，干嘛跑顾家来？这一老一小都是色|狼，看见漂亮姑娘就扑……”

顾老虎拍案大怒，“熊小北，老子招你惹你了？翻墙跳户地来老子家里撒野？！”

熊跟虎斗，两败俱伤，宋海浪赶紧站起来和稀泥。

“顾叔，老舅，都坐下说话，今天这事是巧合，是误会，都先别激动。”

苏小棠又羞又窘，“熊哥，你误会了，我今天是来看小虎的，他从前是我的同桌，也是因为约我看电影才出的事，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常来看看他……”

熊小北不管她怎么说，凶狠地瞪着顾老虎，认定这老小子打自己女人的主意。

他不差钱，差面子。

苏小棠现在是他养着的，名义上还是他媳妇，瞒着他跑来顾老虎家，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

苏小棠头一遭被土豪包养，还没吃透****这一行的忌讳，也就熊小北好脾气，换成魏大全那种心狠手辣的，不定怎么收拾她。

“小棠，你跟我这一阵子，钱也够花了，回学校好好念书，别再想着挣男人的钱，黄石这种脏地方，不适合你常来，来也千万别来顾家门前，八竿子打不着的傻蛋同桌，你犯得着嘛，听哥的话赶紧回家去，哥有空就去项城看你……”

顾老虎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儿子傻，熊小北的话句句戳他痛处，暴跳如雷地扑上去揍人。

一“熊”一“虎”谁看谁都不顺眼，很快厮打在一起，声势浩大，从客厅一直打到院子里。

宋海浪暗笑女人果然是祸水，随便串个门都能惹得黄石两大土豪翻脸。

他拉架的时候，后脖颈上挨了一拳，锁骨也开始发烫，他低头一看，尼玛！小狸猫要冒头。

他吓得赶紧窜出客厅，溜到院子里的木槿花丛背后，没等他伪造好现场，“嗷呜”一声，小狸猫蹦到地上。

众人刚才在客厅里说话的时候，顾小虎一直斜倚在走廊柱子上打盹，涎水顺着嘴角直往下淌，熊小北和他老子从客厅打到院子里，都没能惊醒他。

小狸猫下地以后，一跃跳到顾小虎身上，伸出小脑袋在他脖子、脸上、脑门上嗅，宋海浪想起之前狸猫替自己疗伤的事，心中一动，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偌大的院子里，“熊虎斗”进入僵持阶段，都想把对方扳倒在地，都没能成功，咬着牙使出吃奶地劲，憋得脸色血红。

呼哧呼哧地喘气声中，顾小虎忽然睁开了眼，诧异地看着眼前拉开架势的顾老虎，低低喊了一声：“爸？”

顾老虎一呆，手一软，顿时被熊小北占了上风，脸上挨了一拳，他不以为意，死死瞪着前方的儿子。

顾小虎再次喊了一声：“爸！”

嗓门很大，院子里所有人都听见了，不敢置信地瞪着这个傻子。

顾老虎疯了似地摆脱熊小北，冲到儿子面前，双手攥紧他的肩膀，满脸激动惊喜狂喜：“儿子，你好了？再喊我一声！”

“爸……”

这一次，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偏偏院子里太过安静，众人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顾小虎接连喊了三声“爸”，每次的语气、神态、重点都不相同，第一次是疑惑，第二次是开心，第三次是惊慌！

他喊完最后一声“爸”，眼神渐渐地混沌无神，彷佛冥冥中有什么东西，把他的神智硬拽出身体。

顾老虎距离儿子最近，父子连心，他瞬间察觉到儿子的变化，红着眼，嘶吼着摇晃儿子：

“小虎？小虎！小虎你醒醒，我是你爸啊！你看着我，醒一醒！”

顾小虎嘿嘿傻笑，嘴角的涎水拖得老长，眼神里再也看不到方才那一瞬之间的清澈灵动。

顾老虎心疼得眼前发黑，疯了似地一把扯过苏小棠，“儿子，你喜欢的姑娘来看你了，那个棠来看你了，你不是想让她陪你看电影嘛，她来了，找你来了……”

苏小棠蹲在顾小虎身前，轻声呼唤：“小虎？小虎！我来看你了，你不是要请我看电影，送我吃巧克力糖，怎么说话不算数，这么多年都不来……”

顾小虎目光深处，似乎稍有触动，略微挣扎了一下，旋即又淹没在无边无际地茫然里。

顾老虎喊得嗓子都哑了，徒劳无功，颓然跌坐在地上。

宋海浪走过去，从他兜里翻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帮着点上，塞进他嘴角。

“叔，别难过，小虎病了这么多年，他从前有没有清醒过的时候？”

顾老虎狠狠抽了几口烟，仔细想了想，又把“保姆”顾超拖过来问，确定是没有，从来没有，一傻到底。

“叔，那说明小虎现在有好转啊，这傻病也不是无可救药，看他喊你三声爸，那口气、那眼神，哪儿像个傻子？”

顾老虎泄掉的活气重新凝聚起来。

宋海浪怕泄露小狸猫的事，继续引导他往别的思路上想：

“叔，我猜今天是因为小棠过来，对小虎的触动太大，他脑子里断掉的那根弦偶然搭上了，醒了一会儿，过后又断了，又糊涂了，你赶紧领着他去项城的大医院，找医生帮着看看，是不是还能治好……”

顾老虎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也不跟熊小北打架了，立刻就要去项城。

宋海浪赶紧劝，“叔，现在天都快黑了，明天再去吧，小棠明天开学回项城，你把她捎上，让她多跟小虎聊聊，说不定对这病有好处。”

熊小北大怒，“不行！让小棠跟这对色|狼爷俩在一起，还不得给吃得渣都不剩！明天我开车送小棠去学校，她现在是我的女人，姓顾的你插一腿算怎么回事！”

虽然愿意放苏小棠走，却不乐意她离开熊窝跳进虎穴，不放心，也丢不起那人。

苏小棠想起刚才客厅里，顾老虎看她的眼神，放肆轻视藐视，心里揪揪的很不是滋味。

她跟熊小北的这阵子，黄石镇上土豪的那些癖好摸了个七七八八，顾老虎在色字头上也就比魏大全强一线。

更难堪的是她刚来黄石的时候，表姐曾经领着她浓妆艳抹地来过顾家一趟，向顾老虎推销她的初夜，她因为小虎的事不肯来，被姚咪咪一顿数落。

那时候顾老虎刚收了一个美女，正黏糊着，扫了苏小棠几眼觉得瘦巴巴地不怎么满意，随手推给正在顾家谈事的魏大全。

折腾来折腾去，最后她落到熊小北手里，说媒、下聘什么的，都是熊小北给她长面子，当不得真，满黄石的土豪都知道她是出来卖的，看她的眼神跟看路边的发廊妹没两样。

就在刚才，顾老虎知道她是谁以后，眼神里的轻蔑和不屑，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心里藏了事，苏小棠不想跟顾老虎走得太近乎，摆摆小手推辞：“顾叔叔，明天你先带小虎去医院，我在学校忙完了……就过去看他。”

顾老虎随口嗯了一声，他现在的心思都在儿子顾小虎身上。

这个黄石强人，现在就像是一间黑了无数年的小黑屋终于敞开了，一团乱了几十年的线头终于捋顺了。

六年了！

整整六年了啊，儿子小虎的病，像一座大山日夜压在他心头，得罪伤害过他的人，他可以原谅，得罪伤害过他儿子的人，绝不轻饶！

顾老虎的护短，在儿子傻了以后，已经毫无道理可讲。

土豪如孙天河，就因为踹了顾小虎命根子一脚，就闹得鸡飞狗跳。

在顾老虎看来，儿子虽然傻却渐渐成年，睡了孙红玉又怎么样？大不了娶那丫头过门，大不了赔钱，敢踹他儿子的命根子，哼哼……

余满堂债台高筑，他在背后怂恿借钱给他的那些人逼债，把那老小子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然后又像救世主一样扔出三十万，买下余小美，除了垂涎美色，更多的是为了打孙家父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