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路遇病秧

2015-05-03 作者: 姚梦九
第14章 路遇病秧

经历这些事的时候我还很年幼,彼时与我同岁的月歌也不过只是在童年时期展现了惊人的一些天赋,尚未成为如今十分了不得的太子月歌。

后来的我回想这一段被仙神二界广为传颂的事迹时,觉得这其中一个十分重要的点被他们忽略了,那个点便是——凡世的那个山洞。

那个凡世的男子受了那样重的伤,青葵不带他前去医治,却偏偏带他去了山洞。且什么其它的山洞也不选,只偏偏选了这个山洞。可见这个山洞一定十分了不得,可攻可守,搞不好还有些十分珍贵的药材。

而此刻,我就身在这山洞之中……

时光倒回到一个时辰前,我还十分困顿十分饥饿十分不满地跟着月歌走,忽然来了一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马车兄,它行路之奇诡,速度之迅捷都叫我深深地折服,这么一折服,便忘了躲闪。

我以为,即便我忘了躲闪,月歌也不会忘了躲闪,既然月歌不会忘了躲闪,那么他也一定不会忘了带着我一起躲闪。

但事实是,在这辆横冲直撞的马车兄撞翻了数个摊子后直冲我撞来时,我的未婚夫婿,亲爱的月歌,他只是自己躲闪了,然后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我连悲伤都还未来得及,便听到耳边一声马的嘶鸣,随后便被一股力量拽走了……

待我反应过来之时,已然坐在了马车里,我十分感叹这际遇,想本上神堂堂一个上神,竟被凡人给掳了……

这个凡人微眯着眼,面容苍白,透露出一股病色,身上只着了一件白色的中衣,侧躺在马车的榻上,这个马车委实豪华,比从前我坐过的大了许多。

察觉到我长久地盯着他看,他睁了眼,将我上下打量一番:“没有人同你讲姑娘家要矜持些么?”

我一愣,我长这么大,还真没人同我讲过这些。

他见我不应,摇了摇头,“竟是个傻子。”

“……”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但这话我还是忍住了,这个凡人看起来病怏怏的,却能将我一把拖拽上这马车,可见还是有些能耐的。许久不曾如此有趣,我实在想看看他到底想作甚。

鉴于病秧子觉得我是傻子,不愿再同我交谈,我便也乐得清闲地闭着眼小憩。

一刻钟后,马车兄停了下来。我有些好奇地撩了帘子,是个山洞。

“少爷,到了。”车夫冲着马车说的,这声“少爷”,唤的便是病秧子。

病秧子瞟了我一眼,冲车夫道:“先将这位姑娘扶下车罢。”

我受宠若惊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感叹他自个儿是病秧子,便觉得旁人都是病秧子,随后自个儿跳下了马车……

病秧子:“……”

这个山洞和普通的山洞并无甚不同,但我进洞之前回望了一下来时的路,发现若要进入这个山洞着实不易,这山路崎岖险阻,且十分诡异,稍有不慎便会掉下山崖,不死也得衰残。

我跟着病秧子进洞后,发现他并未如我一般观察山洞的景致,而是径直往里走,好似在寻找什么东西。

我这么疑惑着,便也这么问了出来。

病秧子不理我,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车夫却开了口:“姑娘有所不知,这座山是从前月神青葵所造,山中灵气遍布,这半山中的千年寒玉床更是有疗伤的奇效,我家少爷常年顽疾缠身,每年都需来这山中静养几日,才可平稳气息,延年益寿。”

哦?竟是我从前觉得那十分神奇的山洞?

我想了想,觉得自个儿甚英明,这山洞果然奇,我都不曾想到,这山竟是青葵的灵力所化,她还不知怎么将北海只有两件的千年寒玉床这么个宝贝偷了来为情郎疗伤,着实费了番心思。

我愣着不走,病秧子冷冷出声:“你若是再在那里站着,我便让你一直站着。”

当一个人已经强大到视眼前不知轻重的对手为无物时,你便会有一种逗一逗这对手的心思。譬如我此刻十分想笑,但为了维护病秧子的尊严,让他在我面前有股居高临下的感觉,我还是十分乖巧地应了,而后颠颠地跟了上去……

病秧子躺在千年寒玉床上,闭了眼一动也不动,车夫去外面给马儿找些吃的,我在洞中甚无聊,忽地想起月歌,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不见了我,他会不会焦急。

我衔了根狗尾巴草,恨恨地想:谁让他不拉着我一起躲闪,还不给我早膳吃!越想越气,一气之下我便踢了千年寒玉床一脚。

按照道理来讲,我虽是上神,但下了凡世,隐了术法和周身的神泽,便同凡人没什么两样,即便做错了一些事也不会被普通人察觉。可坏就坏在这千年寒玉床是少有的灵物,即便我隐了神泽,它也能觉察出我的神身,而后十分自作聪明地以为我是同它切磋,为了与我表示亲热,它便放出了平日里数倍有余的灵气……

病秧子身子骨本就孱弱,这么一来,身体一下承受不住,直接吐了三尺的血……

我睁大了眼瞧着眼前的病秧子,他从床上跌坐下来,摔在我跟前,十分吃力地举起发抖的手……

我估摸着他是希望我能救他一把,将他扶一扶。但凡世有个道理叫做男女授受不亲,我正在思虑着会不会扶了他后他便铁了心要对我负责,而后牵扯出一段孽缘,身后却突然伸出一只手将我拉走了。

我惊魂未定地将狗尾巴草从嘴里拔出来,抬头瞧,只看到月歌紧皱着眉,俊朗的面庞上没丝毫表情,抓着我的手青筋暴起。我从前望他,他要么得意非常,要么笑意盈盈,我从未见过他这般。

“你倒是十分胆肥,敢掳我的人。”他盯着仍摔在地上的病秧子,薄唇微启。

病秧子震惊地将他望一望,再将我望一望,而后有些了然,又好似有些失望。

“是我冒犯了,不过当时也是为了这位姑娘的安危着想,还望公子海涵。”

月歌不理他,拉起我便往外走。

“姑娘。”我意识到这一声是在唤我,转头看他,他顿了顿,道:“对不起。”

“无妨,你并未伤害我,无需愧疚。”我冲他摆摆手。彼时我未想到,眼前这个人,以后会同我生出怎样的羁绊。待日后我知晓时,却又感叹世事难料。

人大抵都是如此,神也是。

月歌捏了个诀,将我带离山中,走到大街上却一路都不开口。他走得很急,我需小跑才能勉强追上。

我从前是个十分急躁不服输的性子,后来上了长留,经师父管教,平和了不少,但既身为凤族,骨子里有些东西也是改不了的。

“你到底要做什么?早上是你自己避了开去,将我置于危险境地,人家好心救我,你倒还有理生气了?”我顿了顿,尽量让自己显得不十分偏激。

“月歌,你是不是觉得,我同你是既定的姻缘,改不了,所以你便全依着自己的性子来,丝毫不顾我?若真是如此,我大可告知你,这桩婚事我从未同意,之所以从未反驳,不过是因我觉得总归都是个嫁,既嫁不了我所爱之人,那随便嫁予谁都是没甚区别的。然我毕竟是凤族的公主,有些事也不是能容你羞辱的。这门亲事,我还需好好思量,你我就此别过。”

我转身就走,却被他扯住衣袖。他不同于以往的低哑的嗓音传来时我吓了一跳。

“对不起,楚楚,我……你从前总说我太闷,这次重逢,我便想着要活泼些同你相处,不想竟弄成这样……对不起……”

他的话实在诚恳,若放在平时我也没有不原谅的道理,但此刻……

“你在发什么疯?我从前同你从未相识,何来说过你闷?月歌,你是不是……”我心中一惊,却还是问了出来,“把我当做旁的什么人了?”

我紧盯着他,若真是如此,那这桩婚事,着实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但他只是自嘲地笑了笑。

“我怎么又忘了,那些事,你早就不记得了。”

他今日好生奇怪,我觉着许是魔障了,遂再没理他,自个儿往回走。出乎意料的,他倒也没拦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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