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那节形体课教授把正在压腿的陈栀夕和林觅单独叫了出去。
阳光洒在狭长的走廊里,铺满瓷砖的墙壁和地砖上洒满了橘子色的晚霞。两个身段纤细的女孩站在一起,气质风格不尽相同,细看五官都美得惊心动魄。
教授率先问陈栀夕: “上次是你提议的系花评选竞争,弃权是打算放弃舞台剧名额了对吗?”陈栀夕跟不怕冷似的,身上一件春夏款练功服,露出两截骨感的手臂。她低着头,模样像中学时期被班主任逮住训斥的漂亮女学生,许久没蹦出一句话。
形体课教授称得上是泞大最年轻的美女主任,平时喜好上网冲浪,或多或少吃到一些学生的瓜,逃不过感情那点事。
邬北那个学生她早有耳闻,在经商上颇有头脑,手中有多项新兴产业的股份,去年就拿到了LBs伦敦商学院的offer。
这事学校没有几个人知道,猜测正常流程是毕业后衔接英国课程一年,前途不可限量。
就算把邬北的成就抛开不谈。
理得极短的寸头一点不显平庸,就好比女生把全部头发弄上去还是很美一个道理,有着绝对优势的骨相。
飘如游云,矫若惊龙,走到哪儿都是人间天菜。
说他坏,又不是品德败坏的坏,是落落大方和无懈可击,总是能一举击中女孩儿的软肋,主动在感情当中掌握主动权,让异性体会到一种不胶着不黏腻的情感状态。
固然这都是遇见林觅之前的恋爱模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城
教授也发现点儿这个学生的不一样来: ”小林同学,或许你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建议?”林觅斟酌语句,重新抬起的眼眸明定。
“陈栀夕同学可以和我一起参加一段时间的排练,如果老师觉得哪个人不合适,再筛选定夺最后的名额。”
教授想了下,觉得有理: “行,那我后面再单独通知你们排练的地点和时间。”
陈栀夕淡漠的脸上总算有了变化,转眸多看了身侧的林觅一眼。
”谢谢教授。”
许听晚趴在门边的栏杆上听了会儿墙角,林觅进来吓得她肩膀一颤,退后抚着胸口上下喘气。
林觅挑眉: “你这八卦的毛病还真改不了了。”
“我这不是怕陈栀夕突然搞幺蛾子,出了问题好跳出去帮你说话嘛。”林觅显然不信。
许听晚问:”那系花的事怎么办?你不能因为她弃权,自己也放弃了吧。””系花的名号已经给我惹了足够多的麻烦,无所谓。”许听晚耷拉下肩膀,闷闷不乐地说好吧。林觅瞧她几秒后轻然一哂。
许听晚从小到大都属于班上那种活宝人物,和谁都聊得来,有时候说话直容易得罪一批人,过了老久才意识到“哦原来她讨厌我啊”,脑子里缺根筋但对八卦的感知度一向敏锐。
林觅最喜欢的是她身上的实在,说话虽然好听不到哪儿去,关键时刻遇到事情绝对靠谱,当初连续两台手机没抢中一张周杰伦的演唱会门票,许听晚一台ipad就搞定了。那是林觅难能感到极度开心的时候。
”打听一个人,”林觅把她拉到靠窗的位置, “系姚芝芝,你听说过这个人么?”
许听晚眸色一顿:”姚芝芝……名字有点耳熟啊。”林觅不催不急,胳膊搭在窗沿上静静等她回忆。直到许听晚猛一拍手:“想起来了!时柠最近一块玩的朋友里,有个叫姚芝芝的。”
林觅心脏突突。
又是时柠。
下课后,林觅在超市买食材的时候接到邬北电话,耳边的男音有点低哑的,像是重力的吸引:”我今晚晚点回去,有个应酬。”
她低低嗯了声。对方察觉到她语气中的不对劲:”姨妈快来了?”
其实林觅有很严重的经前综合征困扰,月经来潮前一周左右会感到疲倦紧张,容易产生情绪上的波动。
之前闲聊的时候她和邬北说过这个问题,如果不小心波及到他,那么一定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他竟然记住了。
林觅否认: “不是……等你回来我再和你讲吧。”对面顿了两秒,说会早点回来。
挂完电话,林觅看着购物篮里一堆冷冻食品,对正在打哈欠的许听晚说: “要不要来我家里吃火锅,牛油的辣口。”
许听晚哈欠卡一半,眼角挂着水痕: ”啊不要吧,我怕看到邬北会紧张死。””他应该没那么快回。”
“那我叫一下时柠她们?”
林觅定定看着她: “就我和你。”
一听就是准备说正事的语气,许听晚的态度也转换严肃,点了点头。
林觅回到家,把柜子里前两天新买的煮锅拿出来。
因为邬北平素很少在家里开火,只有标配的锅碗瓢盆,她干脆在网上买了几件厨房用品,以备心血来潮时手边有工具用。
许听晚帮着在锅中下牛油,等到锅底沸腾,林觅拿公筷夹食材进去。
听见对面许听晚说: ”你不是和我提姚芝芝的事吗?我有点印象,她之前是不是给你送特产道歉来着。”
林觅: “对。”
许听晚纳闷: ”也不知道时柠怎么和她玩一块儿去的,我这几天总在寝室楼下看见那个女生。”“阿晚,能不能帮我个忙。”
许听晚夹起牛肚: ”你说。”
林觅长睫下的眸色讳莫如深: ”我想知道姚芝芝和王京是什么关系。”
啪嗒。
牛肚掉到桌上,红油漫开。
许听晚不可置信地抬起眼: “他们两个能有什么关系啊我天。”
林觅拿纸巾包起牛肚:“这之中牵扯到了很多事,目前的情况我不方便出面,我就想请你帮忙观察一下他们,具体什么关系我也说不准。”
“发生了什么?”许听晚紧张地吞口水,顿觉任重而道远。
”你应该还不知道我家的情况,”林觅放下筷子,脸上疲态尽显, “我爸破产了,倒欠了一笔巨款,家里的房子全都贴了封条。”
许听晚懵了,脑子像墙上断了发条的时钟停滞不前,良久才晦涩道: ”……所以你爸才给你到外边租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城
林觅颔首。
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林家最低谷的时期,周遭的谣言和谩骂恰逢其时涌了上来,林觅依旧照常上下学,没有表露出任何脆弱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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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她前段日子请教杨柚可赚钱的事情,因为手头上确实所剩无几。
许听晚试想了下,如若这些事同样出现在自己身上,她万万想不到该如何撑下去。一旦一蹶不振了,就正中背地里那些人的下怀。
她越想越难受,抻长手臂给林觅疯狂夹肉: “多吃点,这顿我报销,下顿还有下下顿我都报销。”
林觅对着面前堆成小山的肉片哭笑不得: “没这么夸张,饭我还是吃得起的。”
许听晚脑细胞运作活跃,忿然作色提到:”邬北和你不会是aa吧?”
林觅想了下: “也没有,基本我们出门的话,都是他主动结账。”
许听晚松了口气: ”那就好,你现在是特殊时期,他作为男朋友也应该多多帮衬,要是找了个抠男,管他是经济院之神还是谁谁谁,我第一个劝分。”
林觅突然想到之前邬北中彩票的事,话到嘴边,理智让她默默咽了回去。反正照许听晚的性子,一定会说,她要不要这个五百万最后都和邬北在一起了,直接要了多好。
所在公寓在高楼层,林觅吃到肚子发胀,看了眼窗外灯火辉煌的建筑物外墙。恍惚之时,一只黑鸦从暗角倏地掠过窗台,阵阵盘旋惊叫,听着耳膜震痛。
许听晚被这声吓了一跳: “乌鸦飞这么高,真是不吉利。”
反应过来这话对林觅的作用无非是雪上加霜,又连忙找补: “昨晚我们宿舍阳台也飞来了好几只乌鸦乱叫,可能外头太冷了,冬天也到了嘛。”
也不知林觅听进去没,她的脸白得不成样子,标志的轮廓像是用初雪做的美人雕像,眼眸里的春光被冻住,一半是绝望的深黑。
“我已经找了很久,除了这些人之外没有任何进展,我爸我妈还在国外联系不上,我真的害怕他们会出什么事。”
林觅竭力压平声线里的颤抖。
许听晚听着听着鼻腔也一酸。
从初识林觅起,她就像个有钱人家圈养长大的无忧公主,家教优良,性情温然,许家也算是泞京有头有脸的家族,比起林家大院还是差了一大截。许听晚对这样一个漂亮懂礼的发小生不出嫉妒,只觉得相识相伴是幸运。
所以。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呢….
许听晚尽量先稳定住自己的情绪,认真看着林觅: “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一起查。如果你信得过我,把这段日子找到的全部信息都告诉我,我再帮你留意那个叫姚芝芝的人和时柠他们。”
林觅当然信得过许听晚,起身把吃完的锅碗端到厨房,又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两罐瓶酒,扔给她—瓶: ”“边喝边聊。”
许听晚笑: ”你不怕我醉倒在你家啊?””四度。”
”……”
搬了小椅子到阳台坐下,晚风徐徐吹来,冻得人耳垂发红。林觅拉开易拉罐扣环,伸前示意干杯。
两个啤酒罐在半空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香气馥郁。林觅先喝了一大口,酒流之处滋润有声。许听晚被辣得直吐舌头: “又苦又辣,那些啤酒肚都是怎么长的啊。”
林觅笑了声,开始叙说洗钱事件的前因后果和龙港会奇闻。
不知过去多久,眼底下的车流变得断断续续,连对面霓虹灯广告牌的画面也渐渐模糊。
林觅拉着许听晚一起躺在床上睡着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城
隐隐约约地,黑衣黑裤的男生启门走来她床前,五官融在疏浅的光线中,犹如一株孤树,脚下是被月色拉长的寂寥倒影。
他依稀辨认出床上另一个身形也是女生的,绷紧的下颚微微松弛。少顷才敛下眉眼,自言自语般说道: “吓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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