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管管一郎啊,他总和我抢!”在门口,被挤得哇哇大叫的老许居然还向我求救。
“臭不要脸,还拉老大吓唬我?你给我躲远点!”
“咣!”
“够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猛地一拍板面,大吼一声,接着就像触电一样使劲地甩手,“哇,好痛,这个桌子怎么这么硬?”
老许和木下一郎在门口被吓得一哆嗦,都不闹了,互相无聊地看了看,都在等着我的惩罚。
我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大步走到两个人的面前,猛举起手,就想每人赏个爆栗子。
老许和木下一郎甚至已经抱着头,闭上眼睛,准备挨打了。
可是过了半天,仍然没觉得痛,睁开眼一看,我已经收了手,叹着气,用责怪的目光望着他们。
“你们到底搞什么?来捣乱的是吧?”
“没……没有啊,对不对!”老许偷偷用手肘捅了一下木下一郎。
“对啊,对啊。我们没捣乱。老大,我们是来应聘的。”木下一郎点头如小鸡啄米。
“你们应什么聘?我用不起你们!”我狠狠地瞪了两个人一眼。
“不对啊,老大。你那报纸上写得挺明白啊。召唤精英级商业人士嘛,我们就是精英级的啊。嘿嘿嘿!”木下一郎笑得很不要脸。
听到木下一郎的话。我微微一愣。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伸出手,把木下一郎向一边拨,我自己扭头向办公室的外面看。
“哎哎,老大,老大。那个。我们进去谈吧!”木下一郎当时脸色就变了。突然将我的视线挡住,貌似很殷切地说。
“对对。老大,我们进去谈,外边风大。”老许满嘴鬼话,外边要是有风,除非这房子是漏的。
“你们给我闪开!”我的脸色沉了下来,阴冷阴冷的。
“老大,你看你,我们进去谈吧!”木下一郎心里发毛,可嘴上还在硬挺。
“我让你们闪开!”
“老大啊,你看,我现在抽的是什么烟,来来,我们进去说,你也尝尝!”老许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一包皱皱巴巴的软包万宝路,没抽过这烟的,没资格说自己是烟民。
“你们不闪开是不是?那就别怪我凶残了,是你们自己找的!”我探出手,从门旁边拎起一把扫帚,扫帚地柄是钢管地。
老许和木下一郎真有眼力,很识时机,看到钢管扫帚了,二话没说,噌噌地都闪开了,生怕自己离我会受伤。
我最后白了一眼他们,拎着扫帚,好像青龙偃月刀,雄纠纠地迈出自己的办公室。
自己的招聘广告做得很大,都九点多了,怎么会只有这帮无耻的人来应聘呢?为什么没有外人呢?自己的公司做得这么失败吗?
“阮玉!”我回过头,喊了一声坐在角落处一张办公桌后的阮玉。
阮玉、纯子和沈颖三个人正聚在那里小声地聊天呢,一边聊,一边看戏,粉脸上的神情一看就知道,是在强忍狂笑。
听到我喊,阮玉站起来。
“什么事,陈总?”阮玉的朱唇抿得很紧,嘴里还咬着舌头。
“今天就只有他们几个来吗?没有别人来应聘?”我奇怪地问。
“咳咳,没有!”阮玉摇摇头。
“没有?”我心里的好奇感,高涨到快要爆炸,下意识地就向公司的大门口走去,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哎哎哎,老大,老大,我们好好谈谈,我们真是来应聘的。”突然,这些人呼啦一下子,就把我围在中间,让我走不了。
“还谈什么谈?都给我闪开。我告诉你们,想来我这工作,你们想也别想,我不用你们!”我很明确地严正声明。
“为什么啊?有我们在这里,何愁大事不成?”于震还摇头晃脑的。
“咣!”我一点没犹豫,一扫帚就抡在于震的身上,“你给我去死,去死……”我的手没停,扫帚柄雨点似地落向他。
“啊……救命啊,杀人了……”于震被我打得抱头鼠蹿。
看到我开始行凶了,这些兄弟们全都闪得远远的,生怕自己受池鱼之灾。
趁着大家伙都让开了,我突然抬腿一路小跑,就跑出了公司,站在公司的大门口处。
公司外面的走廊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看上去要来应聘的人。偶尔过去几个同楼其他单位的人,也都斜着眼望着中耀公司的大门,目光里透着鄙视的神情,还指指点点,用蚊子飞行似的声音不知道在议论什么。
“搞什么?我这里又不是宪兵队。”我很奇怪,也很郁闷,把扫帚扔开一边,无意中回过头,当时就虎躯一震,像根木头似地瘫倒过去。
“喂,老大,老大……”手下人都蜂涌而出,接住我,让我没倒在地上。
站起来我两步就走到门口,伸手在门旁边撕下一张大红纸。
这张大红纸也不知道是谁,在什么时间贴上去的,反正我早晨来的时候,这张红纸还不存在。
红纸上写着八个大字,“特殊陪护,不懂勿扰。”
“于震……”我咬着牙,用最狠毒的声音叫于震的名字。
“老大,老,老……大,这,这,这个不是,不是我的主意啊,天地良心!”于震躲得远远的,指天花板结结巴巴地向我发誓。
“不是你的主意?你少跟我装无辜,就数你最无耻,不是你的主意是谁的主意?”我重新捡起那把扫帚,满脸杀气地向于震逼近。
“真不是我,老,老大,真,真,真不是我!”于震像看见鬼了一样,四处跑。
“不是你是谁?”
“是,是……是庄若卿!”
“啊?庄若卿?”我一下子就愣住了,我还真没往庄若卿身上想,“真的,老,老大,是庄若卿给我出的招!”于震就差给我跪下了。
“庄若卿呢?她没来?”我四处看了看。
所有人都闭上嘴,都不说话,好像没听到我的问题。尤其是于震,奸滑似鬼,接过我的扫帚开始扫地,那门口特别干净,有保洁员刚打扫过,根本不用扫。
“哥,我在这……”随着一个小小的声音,庄若卿终于闪闪缩缩地出现了,她一直就躲在中耀旁边一个公司的牌子后面。
“行,你真行,有一套,你太有一套了!”我伸庄若卿竖起大拇指,嘴里狠狠地说着反话,说完转身就走回公司,大步直奔自己的办公室,阴着脸坐在老板椅上。
看到我生气了,这些人也不敢再搞怪,互相看了看,彼此推推搡搡地都蹭进我的办公室,没有椅子就站着。我的办公室本来就不大,这下子挤得全是人。
办公室里出现沉默,人这么多还这么静,气氛就显得非常诡异。
“唉!”过了很久,我才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你们啊,自己现在都有很好的事业,干嘛非往我身上粘啊?”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们的意见,心里有些矛盾。
本来我这次回大阪,是不想再做团队了,尤其是不打算拉这些人来这。
阮玉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了我身边,偷偷地塞给我一张纸条。
我微怔,看看阮玉,把纸条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八个小字,“生既无悔,死亦留香”。
我见字一凛,再次望向阮玉,阮玉正笑脸盈盈地看着自己。
这八个字,是当初史盛天留给我的,也是史盛天一生的写照。看到这八个字,我才明白阮玉的意思,人活在世上,能做到无怨无悔,尽最大的努力成就最大地事业,这一生才有价值,死了也能芳传百世。
而现在,我做新公司,正值用人之际,又有什么人能比这些老成员更有能力?他们都在商圈里打滚万遍,有时候,哪怕动动小手指,也是智慧的闪光。
“行了,都别吵了!”我把纸条收起来,振声打断了面前的众人。
“嗯?”
立刻,所有人地目光都齐刷刷地盯向我,意识到我已经有了最后的决断。
“我的新公司呢,地方有点小,人多会很挤,不知道大家介不介意?”我望向着些兄弟姐妹,脸上浮起一丝微笑。
“万岁!”于震第一个欢呼起来。
“哦耶,老大万岁。”
“老大万岁万万岁!”
“老大永垂不朽。”
“别说挤,让我站着工作都没问题啊!”
“嗯,这地方其实不错,挤一点更热闹!”
我的办公室里欢声一片,瞬间就汇集成兴奋的海洋。
就这样,他们又一次聚集到了我地麾下,准备共同开启一个商业奇迹的时代。
公司真不是一般地小,本来我没什么感觉,但是公司成员一下子变成了十几个人后,这个公司里就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我的办公室里添了一套办公桌椅,是给于震用的。两个人在一起工作,很多事情方便商议。
剩下的人就都在外面的大办公室里工作,十几套桌椅,让那个大办公室里挤得只有一条小路,能通向我的办公室及那个接待厅。
这次钻石手的成员都有一些业务,想带到新公司里,不过被我拒绝了。我不想在业务方面倚靠这些兄弟,既然是新公司,就应该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木下一郎和老许已经着手为新公司做宣传,这两个家伙的水平是超一流的。
两天之后,木下一郎和老许就已经做好了一整套的宣传计划,覆盖海报、时尚杂志、大阪商报、地铁站广告牌等多种媒体形式。对这套宣传计划,我和于震分别过目,并提出一些整改意见。这些整改意见并不是说木下一郎与老许做得不好,而是我于震在宏观大局上,有一些新奇的提议,要让木下一郎和老许加入到计划中。
几乎所有人都发现,我是真的变了。
在一年多前,如果我觉得下面的人做得有什么不对,除了训斥就是漫骂,而且毫不留情。可现在我居然会和声细语地与手下人讨论,并且对手下人的意见也能做得从善如流,还不时地自我批评,搞得这些人很不习惯。
也许是今年大阪的最后一场雨了,很冷,很阴湿。坐在办公室里,我甚至觉得有些打冷战,将自己的手呵暧一些,下意识地还点起一支烟。
现在是中午,大家都去吃饭了,我今天突然很懒,就没和大家一起去,而是嘱咐阮玉为自己把午餐捎回来在办公室里吃。
下午的时候,木下一郎与老许就会把修改后的宣传计划递过来。我相信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让阮玉拨钱去做就行了。
外面的风声很响,雨点打在窗子上劈里啪啦的,因为水气冷,窗子上已经有雾了。
“有人吗?这里有人吗?”
这时我突然听到外面的办公室里,有人在说话。
我想起现在公司里只有自己,就急忙站起身,走出自己的办公室。
在外面的大办公室里,站着一个女人,年纪不算小了,大概有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她显得很落魄,因为刚刚从外面进来,所以身上很湿,有几偻头发贴在脸颊上。
她的脸色有点苍白,神情很迷茫,正站在地中间四处看,想找个活人。
“咳,这位女士,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我很有礼貌,不过心里很疑惑,外面这么大的雨,为什么这个女人不打伞呢?被这种雨打湿会很冷的。
“你好,先生,请问这里是中耀商务公司吗?”女人也很有礼貌。
和我说话的时候,女人才抬起头望向我,这让我发现这个女人长得很清秀,有点像农村姑娘。
“没错,这里就是中耀公司。”我点头。
“请问阮玉是在这里吗?”
“阮玉?你找阮玉有什么事?哦哦,不好意思,你快请进来,到接待室里坐。”我挥手,请她到接待室里。
两个人在接待室里的真皮沙发上坐好,我看女人冷得在抖,就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递给她,女人很感激。
“你先暧合一会儿吧,放心,阮玉就在这里,一会儿就能回来!”我友善地望着这个女人。
“她真在这里?那就好,那就好……”女人果然放松了,低着头,只顾喝咖啡。
等一杯咖啡喝完,女人的精神好了很多,眼睛里也有光了。
“您是……”女人询问式地对我说。
“哦,我叫陈子俊,是阮玉的朋友!你要不要再来一杯?”
“好……吧,谢谢你!”女人想了想,显得很不好意思,把咖啡杯递还给我。
连喝了三杯热咖啡,女人终于放下杯子,腼腆地向我示意自己不要了。
“你别急,阮玉很快就能回来。你是阮玉的朋友?”反正左右无事,我也不能冷落人家,就随口聊天,同时我对女人的身份也挺好奇。
阮玉在大阪怎么可能有朋友?反正我一直没听阮玉说起,她在大阪有什么认识的人。
“我不是她的朋友,我是她的家人。”女人轻声解释道。
“家人?”我差点从椅子上仰过去。
真是日理万机终有一失,我千计划万计划,却忽略了这件事。
阮玉以前,就对我解释过,说自己的父母因为事业和工作,已经迁去岛国生活。
而且当我带着阮玉,真的来到大阪之后,我却把这件事给忘了。
按道理,我应该第一时间就买些礼物,上门去问候二老。
“唉,看我这脑子,年纪大了吗?”我沮丧地拍拍大腿,自言自语地埋怨。
“你说什么?”对面的女人一愣。
“没什么,我是……”我正准备向人家解释一下,自己和阮玉之间纯洁的男女关系,突然听到外边大办公室的门响,又传来一些说笑声,看来出去吃午饭的大队人马回来了。
阮玉拎着一份炒牛河,快步就走进我的办公室,怕我等的时间长,再饿着了。
谁知道她却发现我地办公室里没人。
“阮玉,阮玉,来这边,接待室这边!”这时候,阮玉听到我在隔壁大声地喊。
“这死鬼,乱跑什么?”阮玉埋怨着,拎着牛河又跑去接待室。
阮玉进了接待室后,看到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女人,先是一愣。然后也没多想,把牛河在我的面前晃晃。
“陈总,午饭你是现在吃,还是一会儿再吃?你有客人?”有外人在,阮玉总要礼貌一些,不能总是死鬼来死鬼去的。
听到阮玉地话,我一下子就呆住了,看样子,阮玉好像并不认识这个女人。
我转过头,不解地望向对面的女人,这个家伙不是专程来骗自己咖啡喝的吧?
女人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阮玉,一声也不吭。只是盯着。好像饿了三天的人,看到了一大盘子鸡蛋炒饭。
阮玉也发现接待厅里的这个女人不对劲,疑惑地望向我。
“咳。阮玉,这位女士是来找你的。”我的目光闪烁了几下。
“找我?”阮玉差点咬到舌头,也是非常惊讶。
“你……你,你就是,就是阮玉?”女人慢慢地站起来,伸出手,颤微微地指向阮玉,情绪很激动。
“啊?哦,哦……我是阮玉,您是?”阮玉还是一头雾水。
“我可算找到你了……”女人突然就扑了上来,一下子把阮玉搂得紧紧的,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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