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告别后,副市长带着那些警察和平修诚走了,估计他自己也会参与案子的调查,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不小的政绩。
另外爱美也跟着车一起回去了,转眼间,天日的大门口处就只剩下了五个人,我、阮玉、史茹芝、沈颖和罗勇。
刚才还很潇洒自得的罗勇,此时已经失去了往日洒脱的风度,脸上的汗流得很多,好像刚洗完脸。他的脸色也很苍白,自己舔了舔嘴唇,只觉和嗓子眼很干,就掏出酒壶,仰起脸又灌两口酒,赶到酒壶里的酒都被他喝完。
“来,抽烟!”我突然从口袋里掏出烟,还递给了罗勇一支,一切都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罗勇接过那支烟,呆了半晌,才摸出火,把烟叼在唇上点燃。
“别在意!”长长地吸了一口烟,我还安慰地拍了拍罗勇的肩膀,“胜负兵家常事,在我们这行做事,就要有输的心理准备,没有长胜将军的!”
听到我的话,罗勇木然扭过脸。毫无情感地看看我,突然把我推远了一些。
“我们还没分出胜负呢!”罗勇已经开始公然直呼我的名字了。
不过我并没在意,无所谓地笑笑,用手掸了一下刚刚被罗勇弄皱的衣服。
“你还想顽抗?“
“不是顽抗,而是斗争远远没有结束!”罗勇好像对手里的烟有仇似的,用力地摔在地上,“你只是玩了一点小手段,制造了一些麻烦而已,我还要继续帮助平修诚。这次商战你已经输定了!”
“愿闻其详啊,说说看,我怎么输定了?”一边问,我一边用眼角扫过周围的三个美女,只见沈颖阮玉史茹芝都很认真地在关注着自己和罗勇。
“平氏的佐吉钢铁刚刚在大阪市场上打开了局面。而且也已经上了第二批货,这次我们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大干一场,让你们天日的钢材死在自己地盘的市场里。”
“唉……”我深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烟抽上最后一口,踩灭在脚下,“罗勇啊罗勇,你只是虚长我几岁,不过我告诉你,我也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伙了!”
“我不会比你差。你能做到的,我一样可以!”罗勇把他那双稍微有点邪气的眼睛瞪得很圆。
“但是事实上你不行,本来我就猜到在天日除了沈颖之外,还有一个任。我一直担心这个人会对我造成很大的干扰,我一开始也没有想到会是你,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担心了。”
“行不行,我们走着瞧!大阪的钢材市场已经在我地手掌心里了,我要让你看看。我们谁更强!”罗勇恶厉地眯起眼睛,又指指我,好像已经准备离开了。
“罗勇,你等等!”我似乎有些无奈,又似乎有些不忍,出言叫住了罗勇,“不用走着瞧了,一切都已经成定局了,我直接把话和你挑明算了。”
罗勇不走,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我,也想听听我能挑明什么。
“你在平氏,一共做了两件事,可以说是帮了平修诚。这两件事其一是安排了两颗棋子在我们这边;其二就是你在物流上给了平氏很大的助力。没有你,佐吉的货不可能那么快发到了大阪,也不可能在没有车队地情况下,只利用大阪市内的物流系统,就可以把钢材准时快捷地送到各经销商手中。”
“物流的事是你的运气,其实对物流我懂得很少,也就不多说了。就说说那两颗棋子吧,其中一个就是爱美了吧?呵呵,你以为用爱美可以充当商业间谍,用爱美可以搞垮我,事实上,我将计就计,用了你地棋子干掉了平修诚始料未及的。至于另一个棋子,罗勇,我必须教训你几句。也许你觉得商业是一个残酷的东西,在利益的面前,什么都可以牺牲,什么办法都可以使用。”
我越说表情就越沉重,最后甚至有些心痛的模样,望着罗勇,盯着他的眼睛,目光很刺人。
听到我的话,沈颖在一边不禁有些黯然。
“我不懂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罗勇倔强地把脸扭向一边,不正视我。
“懂不懂你自己清楚,罗勇,你还记得我有次喝醉酒曾经对你说过什么吗?我说你有一个致命缺点,就是自恋。这一次你其实不是输给了我,而是输给了你自己,你就是输在了自恋这两个字上!你总是以为自己怎么怎么样,自己能怎么怎么样,自己是上帝,别人都是仆人,你始终不能把自己和别人摆在一个平台上。”说着,我伸手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随手拨了几个号码,然后把手机递给了罗勇,同时话风一转,“来吧,有人要和你说话。”
罗勇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看看我手里的手机,脸上的肌肉突然抽搐了一下。我手里地手机现在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让他不敢伸手去接。
“一个爷们,就别畏畏缩缩的,再惨的现实也要敢去面对它!”我脸色冷了下来,抓住罗勇的手,硬把自己的手机塞到了他的手上。
罗勇用力收回手,但是已经晚了,我的手机已经在他的手里了。罗勇差点有一种把手机摔掉的冲动,仰起头,对着天空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把我的手机放在耳边。
罗勇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大家都看出来,手机里应该有人在和罗勇说话。罗勇地脸就像六月的天气,不停地变幻,越变越惨,越变越痛苦。
大概两分钟后,那个手机在罗勇地手里突然掉到地上,罗勇身子一晃,也倚在了奔驰轿车上。
我轻声一叹,低下腰把手机捡起来。
“怎么样,当那个什么立交桥计划成空的时候,你还有什么指望?你已经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立交桥计划上,可你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计划是假的吧?还有,你说平氏已经在钢材市场上打开了局面,你确信是真地打开了局面?”说到这里,我有意无意地望向阮玉,这个改换多个身份,骗订了许多经销商手里的平氏钢材的主角。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话音刚刚落下,罗勇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整个人一凛,快速伸手入怀,掏出他自己的手机,就要拨什么号码。
“晚了!”我的声音又冷又幽深,好像是半夜里在招魂,而且我这时的神情也一片木然。
罗勇的手指僵在了手机键盘上。
“罗勇,来不及了!你是路人,在你的操作下那批平氏新订的货来得会有多快,你应该知道。现在才想打电话,来不及了。我不知道你们订了多少,差不多已经用光了平氏剩下的资金了吧?我们天日的广告现在已经遍布了大阪市,所以那五十吨已经出去的货也一定会再返回来,到时候新货老货都积压在一起,平氏一分钱都换不来。我和政府调查过了,平氏在商业银行高息贷款了三十亿。高息贷款,平氏一个月的利息就要五亿,平家拿什么还?唯一的办法,就是折价把钢材卖掉,那么多的钢材,谁有这份胃口能吞下来?”我说完话,转过身望向天日门前那条路的前方,目光变得无比深邃,同时我还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熬了这么久,自己总算是走到了胜利的终点。
罗勇彻底瘫在了地上,背靠着汽车,这一刻他终于有所觉悟,知道自己确实是败了,一切都无法再挽回。
我把一条破产之路已经为平氏铺好了,并且诱导着平氏一步一步走上这条路。
实在我的心里,还有几件事,挺值得感慨的。
第一就是由乃。由乃是我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的一招,换句话说,在这场战争中,由乃是我派到平氏的间谍。而她的任务就是把那张早就准备好的天日假供货发票交到平修诚的手里,事实上,由乃做得很漂亮。
第二就是爱美。说到爱美,我不禁想起自己前两天在政府里发生的事。
那时候本来我正在被几个政府官员逼审,这时候走廊里来了个不速之客,这个人就是爱美。
原来那个虚荣贪婪的爱美在早上举报完我后,就立刻得到了平修诚的奖励,以及在平氏里的一个职务。爱美也不傻,知道这次得罪我后,自己八成在天日是混不下去了,所以就向平修诚要了一个工作。
拿着这钱,爱美乐得北都找不到了,回到家里,躺在床上数钱玩。
可后来我被查,她也被牵扯进来,这可把她吓哭了,一下子什么话都藏不住了。
爱美这一自首,一切都真相大白了,我自然也就没什么事了。直到我洗脱罪名,这个副市长市长才亲切地出现,对我嘘寒问暖。以示安慰。我没功夫去讽刺副市长的政治风格,只是把供货发票的事告诉了副市长。
副市长知道平修诚的事后,勃然大怒。立刻交待相关人员对此事彻查。于是,在之后的两天里,我就配合着政府官员,把平修诚所有的事查了个底掉,又抓住了他的同犯。这才会在今天。在天日的大门口,把平修诚一举成擒,打掉了这个大阪的商霸。
我的心里还有一件事,只不过这件事是一个秘密,一个永远都不能说的秘密。反正我用了另一个人,一个本来是罗勇的棋子。把一个虚假的信息传给了罗勇自己,这才让罗勇上了一记恶当,把整个平氏都断送了进去。
当然,正好我所说,如果不是罗勇过度自恋,他也不会犯这种错误。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站在罗勇的面前,淡淡地看了看他。
“怎么样?事情结束了。你准备去哪里?”
罗勇坐在地上,汗如瀑涌,脸色白得像一张纸,有时候精神上地打击要比肉体上的严重得多。
“我……回华夏!”过了半晌,罗勇才虚弱无力地说。
“嗯……也好,回去吧,回去以后休息几天。等养好了精神,再出来做事吧!”我沉吟一下,点了点头。
话音一落,我转头就大步向天日走去。还招了一下手,阮玉和史茹芝立刻跟在身后。
天日大门口只留下了沈颖和罗勇,以及那辆平家的奔驰车。
罗勇又呆了很久,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打开车子的门钻了进去,沈颖也坐进了副驾驶的位子,准备先跟罗勇回大阪市里再说。
在回大阪的路上,罗勇开着车一直精神恍惚的,有几次差点追尾,不过沈颖却什么都没说。
“你和他一伙的?”车子快到大阪市里的时候,罗勇突然开口。
“你不许乱说,我告你污蔑的!我在平氏一直都努力地做事,从来没帮过他!”沈颖望着前面的路,嘴里不咸不淡地说。
“我不是傻瓜,由乃是假投降,你当时会看不出来?”罗勇冷笑。
“我为什么一定就能看出来?”
“你是美女间谍,这种事是你的专长,你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呵呵!”沈颖毫无笑意地笑了两声,望着前方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我当时什么都没说,由乃是不是假投降我也没说过,一切都是平修诚自以为是,什么都是他做的,你不能怪到我身上。”
“哼哼哼!”罗勇的笑声越来越冷,还很讽刺,“原来自恋的人不止我一个。”
“你说什么?”沈颖的粉脸也立刻罩上一层寒霜。
罗勇不再说话,把车子缓缓地驶向了前面地一个收费站。过了这个收费站就是大阪市内了,他和沈颖也终要分手,各奔前程。
天日的钢材越卖越好,我回来了,一切事又要重新由我掌控,在我的一次又一次精妙的策划下,天日钢材如燎原之火,扫横了整个大阪的钢材界,天日这个名字几乎已经成了钢材的代名词。
我在卖点上搞了一回家乡主义,以家乡为关键词,“支持大阪,支持家乡,支持天日”成为销售时的主力口号。谁不爱自己的家乡,谁不想自己的家乡繁荣腾飞,就这样,天日全厂上下几乎忙成了一团,钢材产品在市场上一时供不应求。
由乃也重新回到了天日,刚见阮玉和史茹芝时,她还挺不好意思的,毕竟当时她是受到了误解,连这两个美女也被她涮了一把。当然主谋是我,为了陪礼道歉,我大出血,在惠梨地汤饮店里请她们喝了一回汤。
半个月后,平修诚的案子在法院开庭审理,爱美以多项商业罪名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又被罚了五十亿现金。
就在爱美被判的当天,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的平修诚敲开了我的办公室大门。
看到平修诚来了,我笑了笑,就知道平修诚一定会来找自己的。
平修诚的来意很简单,希望我能让天日一次性买下平氏的所有积压钢材,使他能渡过这次难关。
“遇事留一面,日后江湖好相见”,我什么都没说就答应了下来。当然不可能按原有价值收购,我给了平修诚十亿,这钱使平家可以暂时先把银行那边抚慰住。虽然不能一次性还清银行的巨贷,先还一些也是好的。
收了平氏的钢材后,我又特意为这件事跑了一趟副市长那里。对副市长说,希望银行能给平家一次机会,别把他们逼死了。就算以银行的利益着想,银行的钱也回不来,还不如让平氏能继续做下去,分期偿还这笔贷款。
副市长答应了我的要求,他去和商业银行商量了一下,最后银行方面终于同意,剩下的钱要平氏分十年期还清,也算是给平修诚留了一条活路。
天日在其他城市也皆二连三地告捷,钢材越卖越火,到最后,生产成了天日最大的问题,货根本供不上卖。
在这种情况下,我只好再次向副市长求援,意思是天日必须扩大生产,三个车间是不够了,少说也要再添三个到四个车间才能满足市场需要。副市长明白我的来意,他很痛快地就答应了下来,同时也意味着天日扩大生产后,那些后增加的固定资产也得算我的所得,将来要算到我的资金中去的。
于是在天日又风风火火地破土动工,为了抓紧时间赶销售,五个大型现代化车间几乎只是半个月的功夫就傲然出现在了天日的厂区内。
为了管理这些多出来的车间,我在人事上做了细分。原来是每个车间一个小组长,小组长们一起向生产厂长设置负责。但是现在车间多了,我就又添置了一个官位,就是生产总监,而第一届生产总监则由小白脸走马上任。
这一段时间,小白脸的表现真地很好,这个曾经浪子已经彻底回头了,现在他除了工作对别的完全不感兴趣,甚至几次由乃主动要找他谈工作,他都让别人顶替,自己始终不离车间的第一线。
当我在其他城市开辟市场告一段落,带着阮玉重新回到大阪的第二天,生活中终于又出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尤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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