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仔细去数,但估计应该超过一千箱。这些纸箱还非常完好,只是最下面的一层烂得有些太厉害了。
“咦,好奇怪啊!”史茹芝也看清眼前的场景后,蹦蹦跳跳地来到那些纸箱前,上下打量着,“为什么最下面的那层烂成这样,而上面的却没有事呢?”史茹芝疑惑地回头问我。
我看看史茹芝,脸上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坏笑,然后张开了双臂,向史茹芝做出一个要拥抱的姿势。
“俊哥,你干什么?”史茹芝看到我这样,又愣了一下。
“我要告诉你原因,最下面的一层之所以烂成这样,是因为这里有老鼠!”我眯着眼,很轻松地对史茹芝说。
“啊……”库房里传出史茹芝最恐怖的尖叫声,史茹芝暴发出了人类的潜能,居然隔着两米多远,猛地就跃进了我的怀里,头靠在我的胸膛上整个人都瑟瑟发抖,我顺势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
“什么?有老鼠?”阮玉虽然站在库房外面,可是脸色还是白了,余光胆怯地四下看看,心里埋怨史茹芝占了她的地盘,要不现在我怀里的应该是她。
这时候野木雄很坦然地走了上来,走到纸箱前,随手打开一个纸箱,从里面拿出一把看不清什么颜色的伞。这是一把老式的雨伞,野木雄的手轻按伞的钮,雨伞竟然“篷”地一声撑开了。
搂着史茹芝正享受的我这时目光一下子就直了,望着野木雄手中的雨伞,脸上露出无限惊奇的神情。
在昏暗的库房里,野木雄手中的那把伞的伞骨发出刺目的白光,那是金属反射的光。八年了,他的伞不但能正常地撑开,而且伞骨上居然一点锈都没有,这根本就是奇迹。
“小芝,你出去和阮玉在一起!”我梦呓般地说完,然后把阮玉放在地上,自己机械式地抬起腿走到野木雄身边,伸手接过了那把伞。
我把玩了一下雨伞,这才发现,不但雨伞一切的功能正常,伞骨亮,而且伞面的布料还依然紧绷,和雨骨的连接处也仍然牢固,整把雨伞和新的没有任何区别。
“这就是我的伞,怎么样,质量还可以吧?”话虽然很谦虚,可是野木雄的脸上却有挡不住的傲色。
“天啊,八年了,你们的雨伞是怎么样做的?”我忍不住赞叹着问。
“当年我办工厂的时候,狠抓质量。因为我知道质量就是产品的生命,只有追求高质量,一个产品才能在市场上长盛不衰。”野木雄的腰杆这时挺得非常直,说起话来也完全不像以前那样闪闪烁烁,“我们当时引时了一系列的新科技,从伞面的布料到伞骨的钢质,哪怕是伞柄上那个小小的按钮,我都要求得非常严格,也正因为这样,我的雨伞成本价才会偏高,曾经在市场上的反响才会那么好。”
“嗯,你说得很对。”阮玉在库房外,拉着史茹芝的手,点头赞同野木雄的话。
“对个屁!”我冷冷地截掉了阮玉的话头,拨了野木雄一头冷水,“那么厉害,为什么工厂最后还会倒闭了?”
“哦……”在昏暗中,我看不到野木雄的脸已成猪肝色。
“在现代的商业市场中,质量并不代表一切,消费者需要的只是适合自己的,而不是最好的,谁会买把雨伞用八年?而且质量好也说明不了什么,没有一个好的商业运作机制,就算你造出的雨伞会飞,也一样会淹没在无情的市场大潮中。所以,商业运作才是最重要的。为什么三菱的电器就是比其他电器卖得火,他们的东西质量就那么好?”批评起野木雄这种固步自封的经营理念,我是丝毫不留一点情面的。
“俊哥,你……”阮玉想提醒我照顾一下野木雄的情绪。
“阮小姐,陈先生说得对!唉!”野木雄打断了阮玉的话,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错误他面对不了的?叹了口气,野木雄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望着我手里的伞,“如果当年我能遇到陈先生,今天就不会落得这般田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切都回不了头了。”野木雄这时沮丧极了。
“嘻嘻嘻,不一定哦!”野木雄的话音方落,已经缓回神来的史茹芝突然笑嘻嘻地接上了他的话。
“啊?史小姐的意思是……”野木雄微怔。
“嘻嘻,俊哥今天能来你这里,就是想帮你的工厂死而复生。我要是你,现在就想点办法怎么贿赂一下俊哥,让他给你出个好点子!”
“什么?”野木雄简单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虽然知道我有点本事,但是他完全无法相信,我能让这样一个已经死透的工厂死灰复燃,这听着就像是神话。
野木雄僵硬地转动脖子,眼神里发出炽热的光芒,看着我,他的喉头上下滚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则淡淡地扫了野木雄一眼,手里拿着那把雨伞,转身就离开了库房,又走出小楼,回到太阳光的照耀之下。
三个人都跟着我出来了,想知道我要做什么。
在室外,我才彻底看清这把雨伞。这把雨伞上保留着八年前那种传统的风格,伞面布料是藏蓝色的,上面点缀着一些水印似的花纹,用现在的话说,太土鳖了。伞骨的钢质确实非常好,和崭新的是一样的,细看一下才发现,伞骨的钢质上有一层油膜,不知道是什么油,相信就是这层油膜才使伞骨在八年时间里,没有氧化生锈。伞柄是实木的,看起来很挺高深的木纹色,整把伞拿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
“给我解释一下,你这把伞的基本情况!”我又把伞撑开,前后左右地看着,嘴里淡淡地问野木雄。
“哦,好好。这把伞的伞柄是纯桃木的,而且还做过腊化防潮;伞骨不是现在普通的那种薄铁皮管,而是实心的钢柱和钢片,你看。”说着,野木雄把我手里的伞拿过来,一边说一边为我演示。
野木雄先将伞合上,然后一只手握着伞尖,一只手握着伞柄,双臂稍稍用力,把伞拗成一个不大的弧形;接着,野木雄一松手,整把伞立刻恢复了原状,一点变化都没留下,这让他身后的阮玉和史茹芝看得咋舌称奇。
“伞面的布料也非常有讲究,我当时是从国外进口的一批高强度防紫外线辐射的X-UM复合料,到目前为止,我们大阪市场上的,都没有用过我这种伞面的料。两位,你们可以试试。”说起自己的伞,野木雄又兴奋了起来。
他把雨伞再次撑起来,然后遮挡在了阮玉和史茹芝的头上,替她们挡住了日光。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太阳已经有些晒人了,但是当这把伞刚刚为两位美女遮住了日光后,两位美女立刻就感觉到一丝丝的凉意,太阳的热感几乎一瞬间就消失了。
“啊……真是,真是这样,这伞太厉害了,叔叔送我一把吧!”史茹芝拍着手欢呼出去,又渴望地望向野木雄。
“呵呵,当然了,小姐喜欢就拿去好了,反正都是废物了!”野木雄笑笑,伸手把伞递到了史茹芝的手里。
我沉默了,双手插进裤子口袋,貌似悠闲地走到小空地上的一块大石头处坐了下来,双眼望着地面,微垂眼睑思考起来。
野木雄和两位美女见到我这样,也都不来打扰我。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史茹芝如获至宝地把玩着那把雨伞,而野木雄和阮玉则始终紧张地盯着我的背影。
足足一个钟头,我好像变成了一个雕像,一动都不动。一个钟头后,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直起腰来,头也不回就向身后招了招手。
野木雄和阮玉对视一怔,不知道我是叫谁,无奈之下,他们两个只好都走到我身后。
“叔叔,你的伞成本到底是多少钱?”我沉声问道。
“啊?成本?嗨,还什么成不成本的,如果陈先生有办法把出去这些伞,卖多少钱都行啊,总比扔在这里做废品强!”野木雄很真诚地说。
“少废话,我问你成本多少钱?”我似乎有点不痛快了。
“哦哦,嗯……大概三万五吧!”野木雄急忙估算一下,回答我。
“啊?你的伞这么贵?”阮玉被野木雄吓一跳。
“呵呵,我那可都是真材实料的。”野木雄向阮玉苦笑。
“不贵,不贵啊!”我突然摇了摇头,非常有深意地说,“不但不贵,还便宜了。要我说,你这伞能值二十万!”
“啊?”阮玉被我说愣了。
“陈先生,你这…………”野木雄的脸又成了猪肝,他以为我在讽刺他。
我不慌不忙地摸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上,长长地吸了一口,又吐出一长串的烟圈。
“你八年前被人摆一道,确实挺让人生气,我都替你郁闷。既然那个平修诚要玩死你,那我今天就要救你,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天理的。我们做商业策划的圈子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则,就是遇事留一面,日后江湖好相见,玩人不能玩到死。平修诚这次成心要玩死你,他坏了规矩,我就要把这规矩再找回来,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有人管。”我转过头,盯着野木雄的眼睛,语速很慢,争取让野木雄听清每一个字。
“陈先生,我,你,这…………”
“你听我说完。”我挥挥手,打断野木雄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话,“你固然值得可怜、值得帮助,但是这件事你也有不对的地方,在商业经营上你犯了一个原则性的大错误,为此你应该自食其果,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你和野木莎香苦了八年,这八年就当是你为你的错误所付出的代价吧!另外,我决定帮你东山再起,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没问题,没问题,陈先生,无论什么条件,只要我野木雄能做到的,我一定会满足你的。”野木雄点头如啄米。
“嗯,其实我的条件也很合理。叔叔,今天你是遇到我了,如果没有我,你的破工厂仍然是破工厂,你可能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所以,我的条件就是你要付给我酬劳。我知道你现在没有钱,那么就用这库房里的货来顶,你听着,这批雨伞我包销了,我只给你一个成本价四万块,除此之外,我一分钱都不会多给你。至于这批雨伞我卖了多少钱,我赚了多少钱与你无关,一切的利润都是我自己的,你能不能接受?”
“能,能。陈先生,说实话你的条件太宽松,我占了大便宜,我不能这么做。这么样,如果你把这些货都卖出去了,你就随便给我个几百万的,让我和莎香的生活轻松一点,我就知足了!”野木雄的头又摇得像泼浪鼓,慌忙向我说。
“那不行!”我神情又冷,索然地站起身,“我做事是有原则的,你的钱就是你的钱,我不会要。有了这笔钱,你也许又能翻身了。走,我们去看看你的设备。”
“哦哦,好!”野木雄没法再说什么了,只能不胜荣宠地接受我的好意。
我又是用暴力的手段,打开了小空地西面的一间平房,平房里还是好多的灰尘,还有大片大片的蜘蛛网。这个平房是通开的,其实西侧的这一趟平房就是一间房,里面摆着二十几台我也不认识的机器。
进来之后,我用手挥了挥,打散空气中的浮尘,走到一台设备前,伸手摸了一下。
“叔叔,你来看看,这些设备还能用吗?”
野木雄闻言苦笑,这根本不用看,这些生铁做的机器八年闲置,别说用,能不能通上电都成问题。
“陈先生,这些机器不行了。而且就算行,也不能用了,第一是机器老化,第二是机器落伍了,现在有更新更好的设备。”
“哦!”我点了点头,有点遗憾,如果这些机器都不能用了,那野木雄要起翻身,成本就会很大,最起码重买一批机器就价格不菲。
“既然都不能用了,就卖废铁,能换回多少钱,就换多少钱。”我毅然替野木雄做出这个决定。
“嗯!”野木雄深表赞同。
“哇,这设备好沉,卖废铁也能值不少的。”史茹芝跑过来,试着搬动一下,结果没搬动。
“阮玉给莎香打电话,让她请个假,然后租一辆大点的车,把这些机器和那些伞都拉走。机器直接拉进废品收购站,至于这些伞嘛,你掏钱在市里租一间最便宜的库房,把伞都放里面。记住,库房的租金一定要便宜,地点偏僻一点不要紧,重要的是安全。”我把烟蒂踩灭在脚下,转头对身后的阮玉交待。
“好的!”阮玉点点头,掏出手机立刻就打。
我就是这种作风,想到什么事就要立刻去做,从来不拖泥带水。从业经验告诉我,眼前的问题无论有多少,你每解决一件,就会少一件,问题越少,思路就会越清晰。
几个人在这间破工厂里等了能有三个多小时,莎香才带着一辆大平头货车赶来。但是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尤其是那些设备太重,跟着货车来的那些力工都叫苦不迭,而且来来回回运了两趟,才把东西都运走。
当我等人跟着最后一趟车回到市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阮玉的办事效率真快,她是跟着第一趟车就先回大阪的,回来之后,立刻发动自己曾经的朋友,然后在二手汽车市场附近,找到了几大间平房。租金确实便宜,每间平房一个月才十万岛币,一共租了十间,一个月就是一百万。
那些废旧的设备都是生铁的,一共四十多台,每台卖了30万,除掉租车和人力搬运的费用,一共卖了1000万左右。当然这些钱阮玉都如数交到了野木父女的手上,我特意交待了,这个钱不许乱花,让野木雄留着,将来东山再起的时候用。
等到所有的事,都安排完之后,我带着众人回到家,这一天都累了,而且都没吃中午饭。本来阮玉和史茹芝要下厨房,可莎香死活不让,她主动钻进厨房里,又把厨房门关严,谁都不让进来,做饭的事她一个人全包了。
而我刚一个人在沙发上坐着发了一会呆,突然站起身,掏出手机就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后,我还小心地关严了卧室的门,拨通了一个号码,这个号码是广告公司的。
“嘿嘿,老板你好!”在电话里,我笑嘻嘻地向老板问好。
“啊?陈先生啊!”广告公司老板对我的来电,还觉得很稀奇,因为自从尤蝶的事完了之后,我已经很久没和他们联系了。
“是啊,老板最近怎么样?好久没去向你问候了。”
“哦……陈先生,你有什么事啊?”这老板似乎心情不佳,无心与我说笑。
“嗯,有点事想求您!我想有没有可能,你带着你的兄弟们给我干点私活?你帮我做点东西,然后我私下里给你表示点,当然了,你的兄弟们我也不会亏待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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