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千年调，影缥缈（4）

第4章 千年调，影缥缈（4）

吃饭时见卜霜一直打哈欠，奶奶随口问了句：“昨日睡的晚了？怎这般犯困？”

“倒也不晚，就是乱七八糟老做梦。”

卜霜这句话说的不经意，但是奶奶听后却停下了碗筷，神色有些不安。

3岁发生那件事之后，卜霜再未做梦，昨晚又突然发梦，真当因为距离她及笄的日子越来越近的缘故吗？

“待会儿给你写个符，睡觉之时置于枕下。马上就到中元节了，这几日不要乱跑，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家中。”

“恩，知道了。”

话虽答应的好好的，但是趁奶奶去祠堂发平安符的时候，卜霜悄悄地溜了出来。对于风安这个人，她想详细地问问村长。

尚未拐出巷口便听到村东口那大脸张媒婆，打雷一般的嗓音。

“我才不信这符纸能保平安，我在咱村生活了这么多年，压根就没见过什么鬼怪作乱。许老婆子每年都让村里人买她那破符纸，要不是给村长一个面子，我才懒得搭理她。还口口声声说符纸的钱都是给村子搞建设用的，指不定她从中抽不少油水呢。”

与她相跟的刘婶儿宽慰了一句：“反正也不缺那几文钱，何必斤斤计较。”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仗着有村长撑腰，胡作非为的德行。”

卜霜再也听不下去了，一个箭步跑到那张媒婆面前，伸手抢过她手中的符纸，从口袋里摸出三文钱抛给张媒婆。

“爱要不要，又没有人求着你要。”语毕，做了个鬼脸便撒丫子溜远了，全然不顾身后张媒婆是如何的破口大骂。

手里紧紧攥着那平安符，只有卜霜清楚的知道，奶奶为了做整个村子的平安符辛劳了多少个日夜。

平安符上的图案可不是随随便便画上去的，每一笔的精准要求，甚至到了严苛的程度。

这些个死老婆子，真是狼心狗肺！狗眼不识金镶玉，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平安符的宝贝。

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盯着出现在巷子那头的东西，卜霜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虽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可那飘忽的身形，没有脚……

迅速地，几乎眨眼的瞬间那鬼就移动到卜霜面前，近距离之下，卜霜甚至能看到那满脸的血污。

从未见过这般，双腿瘫软，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漆黑的指甲一点点逼近她的脖颈，几次张嘴想要呼喊救命，可牙齿打颤，连完整的救字都吐不出来，浑身僵硬。

紧闭双眸，那可怖的脸她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第二次。

皮肤的汗毛甚至都能感觉到源源不断传来的冷意，以及那萦绕在耳畔丝丝的低吟。

原本以为当真要丧命之时，她手中紧握的平安符发出烛火般的光亮，让那恶鬼有些忌惮，略微收回去了手。

可稍作适应后，恶鬼散发出比原先更加阴沉的声音，似乎夹杂着怒气。

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眼前非人之物，闭目轻轻朝卜霜的方向嗅了一下，满脸陶醉。

再度睁开眼睛后，贪婪的目光最终决定铤而走险。

黑气团团围绕在尖爪上，快速朝卜霜袭去，可这次甚至都没能接近卜霜，那至纯的金光忽然出现，笼罩在卜霜周围形成一道结界。

恶鬼的整个手竟然被形成的结界生生砍掉，落在地上化为一滩黑水，浸湿土壤。

剧烈的疼痛使得恶鬼面部狰狞，但却紧抿嘴唇，强烈克制自己不发出一个音节。

这般美味没能到手却也无可奈何，那金光着实厉害。最后悻悻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不敢动弹半分的卜霜，不甘地离去。

金光一点点的收回到奶奶给卜霜特质的护身符中，一股暖流在她周身缓缓流淌，像母亲的手，温暖了冰冷僵硬的身体。

缓缓坐起身来，苍白的小脸在傍晚的夜色中格外明显。

再一次紧紧抓住奶奶让她从小一直带着的护身符。幸好她不曾摘下过，否则……

无尽的恐怖笼罩在心头，地上那一滩黑水足以证明刚刚发生一切的真实性。

奶奶和爷爷，甚至是她的父母，也见过这些东西吗？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中元节结束前随身携带平安符这句话，确定大家人手一个平安符，奶奶这才安心。

一整天的忙碌，最后声音沙哑，嘴唇也干裂了。

伸手接过村长递来的水，笑着感谢，一口喝下。

“干嘛这么拼命呢？”

“我不想因为我们一家的缘故，让村子里任何一个人受伤。毕竟大家是无辜的。而且我们能在这落脚，安家，和大家的帮助是分不开的。”

说完这番话后，见奶奶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村长微微一笑：“无关拖累不拖累，卜霜也是这个村子的一员。”

再一次感谢村长的理解后，奶奶拖着疲惫的身体就着夜色一点点往家中挪去。

看着她那因为消耗了太多灵力，从而有些虚浮的步伐，村长轻轻叹了口气。

原本无需这般，但因她心中对大家的愧疚，在给每个护身符注入灵力之际，是预计的两倍，故而灵力透支。

负手而立，村长抬头望向星空，群星悄然变换着位置，时隔千年的命运轨道即将交汇。

距离中元节只有两日了。

“你和霜儿吃饭了吗？”奶奶躺在床上，一根指头也不想动，但又关切的，有气无力的问道。

“吃了，喝了些粥。”

“霜儿今儿没出去吧？”

爷爷咬着指头，蹙眉用力的回忆今天的一切，嗯啊半天，然后摇摇头说没有。

奶奶应了一声，沉沉的睡去。

迷糊间，感觉有人为她盖上了被子。

下意识轻唤一声当年对爷爷的爱称，有那么一瞬间，床边人痴傻的面容竟流露出几分心疼。

卜霜藏匿在被中，蜷缩于墙角，今天发生的事情依然历历在目，抑制不住的浑身发抖。

之前一直因为卜氏一族能通晓阴阳卜筮之法而自豪，可如今真的见到非人之物，尚未及笄的她还是惊骇难当。

虽然在自己的家中，但漆黑的周围却不能让她感觉到一丝安全感。

左手手背忽然发热，有那么一瞬间的意识涣散，再度清醒之际，她又来到了那个石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