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神本无情

第37章 神本无情

回到客栈内，幽寒还躺在床上，紧紧地抱着被子的一角在熟睡中。

看来是醒过，知他无事，倒是睡的香甜。

赤城当中的新鲜事物多，他倒是可以玩赏一番再去莫王城，而且此行路途遥远，一路上当做游历又何尝不可。

将诛心琴放在桌子上，摊开绸缎，手指细细划过琴弦，敛下的眼眸中像是藏了烟气，竟参着丝丝疼惜。

直到今日这琴主动挡在他面前，他才觉得心下一丝痛，他们本就是同骨血，享共生。

手指狠狠划过琴弦，鲜血顺着琴弦流动，然后慢慢被吸收，红色纹路的曼陀罗血光一闪。

手指上的伤不一会儿就愈合，抬起手，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指腹处细小的白痕，是刚来时就已经留下的，带着淡淡粉色的是刚刚留下的。

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痕迹才好看，让他有些舍不得移开目光。

不过他身上的痕迹还少吗？幽冥花如今归宿在意识，倒没有显露出来，可是这火却聚在眉心，看起来有些邪异。

一面灵气凝聚的镜子浮现在面前，手指划过眉心，竟然也有丝丝灼热感，却又带着一股阴寒。

“如今不够强大，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动用它，原以为是什么神秘的力量，不想却是火种。”

这张面容因为柳清风的到来，熟悉的人或许都有点认不出是原身。

眉飞入鬓，眼睛也比之前狭长深邃了些，鼻梁高挺，嘴角本无笑却自带两分风流笑意，脸的轮廓深刻，本就长的不差，如今到是比之以前更加俊秀了些。

与修炼的精进也有关系，以前的柳清风不过是个凡人，长得好也少了该有的气质风度。

而如今摆在眼前的柳清风，也未必真实，只有柳清风知道，现如今的自己不过是自己希望的模样和伪装。

他其实也不喜欢杀戮和血腥，可是世事无常，他偏生就是成了这种人。

虚伪也好，无常也罢！他只做自己喜欢的样子，不为他人改变。

眸光在空间戒指上停顿了两秒，道，“他也不行。”

吐出一口浊气，将诛心琴收起，看向床上的幽寒，他在这一路带上她着实有些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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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幽情，却耗费神魂，来到三洲以南的的无妄海，海水是深色的蓝，漂浮在海水之上。

口中念念有词，脚下出现一个紫色的圆盘，上面绘着神秘的图案，光芒一闪，海面再次恢复原来的样子。

幽情慢慢睁开眼睛，周围哪里还有什么海，她面前正是一条隧道，没隔一段路就有青灯引路。

这些青灯都是利用九级大妖焱蠹的尸身所做，可以说算得上真正的长明灯。

一边查看周围小心脚下，顺着隧道深入，不知走了多久，都没有到尽头，幽情也不知这隧道到底有多长。

她只知道，她一定要见到风华，她要亲眼看看风华，心中的信念越来越坚定。

此时洞府内的白衣女子微微动了动，下巴的弧度微微上扬，“幽情，这里，按照你心中的路。”

本来步伐蹒跚的幽情，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乖顺的闭上眼睛，朝心中的声音走去。

不一会儿，地面与之前的不同，幽情心中一喜，睁开眼睛。

中心有一座巨大的青灯照亮这个空间，像一个很大的密室，根本无路可寻，完完全全地被封闭起来。

凭她的神识，这些就是破星石，要是主人全盛时期，完全可以破壁而出，可是如今。

看向台上被一条条锁链困住的白衣女子，幽情眼睛酸涩，眼泪忍不住滑出低落在地板上。

台上的风华耳朵微动，轻轻扯起嘴角，“傻花儿，别哭了。”

幽情好似没有听到一般，看着风华，朝她一步一步走去，每走一步思念就重一分。

直到来到面前，看到穿过琵琶骨的两根锁链，已经泣不成声，手一把握住锁链想要毁掉。

风华已经来不及阻止，闷哼一声。

幽情刚接触到就猛的放开后退两步，摊开手掌，掌心已经被烧焦，一片血肉模糊。

大惊之下，看着白衣女子，只见风华更加虚弱了几分。

自己这一接触都如此，那主人……主人这千万年是怎么过来的。

风华虚弱道：“这锁链乃是纯阳真火取天外殒铁炼制，上面还刻了焚心咒，打不开的。”

一开口，嘴角就沁出血丝。

幽情重重地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都怪幽情不懂事，让主人受苦了。”

跪着上前，抬起的手微微颤抖，解开黑色的布带，幽情猛的把脸撇向一边。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眼又流了下来，转过脸看着风华黑洞洞的眼眶，哽咽：“他们怎么……怎么可以如此对你，将你锁在此，日日受焚身之苦，还挖了你的双眼。”

“主人，我恨神。”

风华眼中表达不出任何情绪，就连流泪的资格都已经失去，嘴角勾起，“是啊！我也从未想过他们会如此残忍。”

“我把一生都贡献给了神，他们却给予巫族灭亡，我也恨——神。”

她从小天赋异禀，就是巫族的圣女，侍奉着神，希望神可以保佑巫族，可是神毫不犹豫抛弃了巫族，然后远离这片大陆。

总有一天，她要让那些所谓的神，全部被毁灭。

幽情擦干眼泪，道：“我找到他了，可是他现在还是太弱了。”

风华摇摇头，苍白的面孔温和下来，“无事，等到三百年后，你们再来，但是务必取得冰魄神珠。”

“走吧！时间快到了。”

幽情还来不及说什么，等看清周围时，却是在海岸边，手中还有一根黑色的布带。

再次寂静无声，风华已经习惯，万年都熬过来了，还在乎这区区三百年吗？

眼眶空洞无物，就像是人偶般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生气。

还记得万年前他们将自己锁在这里说的话：

“巫族大逆不道，藐视真神，今感念你等侍神有功，留你一命。”

无论她如何挣扎，如何解释，如何哭诉，没有人替她说一句话，她才知晓一个道理，神本无情。

焚身之苦，挖眼之痛，一生一世，永不敢忘。

只有幽情知道，这个名叫风华的巫族拥有一双的眸子，就连最美丽的神女，眸子也没有风华的好看。

她的眸子，是她见过最美丽的，万物无一所能及，她恨那些夺走她眸子的神。

空寂的洞府中，恐怕也只有这青灯陪伴她最久，即使没有温度，她给那个人三百年……

幽情愣愣地看着海平面，半响过后仰天长啸，波涛汹涌，海浪狠狠的向她拍打过来。

等浪退之后，幽情本就娇小的身子倒在岸边，不省人事。

一个身穿华贵紫袍的男子听到动静，来到海岸边，看到昏迷不醒的幽情，本来不想多管闲事。

仔细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明，“圣灵之花幽冥，与本王也算有些甘葛。”

挥挥衣袖，幽情已经被他抱到了怀中，原地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本来熟睡的幽寒霎时间睁开眼睛，坐在床上不停的喘气。

柳清风柔声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你们灵植也会做梦？”

幽寒点点头，又摇摇头，才看着柳清风，平复一下呼吸，“我刚刚看到一个白衣服的姐姐，和姐姐画上的女子一模一样。”

柳清风一听来了兴趣，收起了笑容，“继续说下去。”

幽寒想了想道：“白衣姐姐好可怜，被大链子锁着，还被穿了身体，周围没有门，也没有一个人。”

“最可恨的是，她的眼睛没了，黑洞洞的。”

“小寒隐隐听到，那锁是纯阳真火取天外殒铁制成，还刻有焚心咒。”

幽寒有些害怕的跳下床，来到他的身边，双手攥紧袖子，“爹爹，我的心里好难受。”

柳清风抱起幽寒，轻轻拍着她的背，陷入沉思。

幽寒和幽情也算是同根而生，就像是双胞胎之间，总是有着隐隐的联系，特别是在某些特殊时候，这种联系就会非常强烈。

所以就是说，幽情去找风华，并且找到她。

柳清风心中对这个名为风华的女子也充满了好奇和期待，一个被困上万年，一个日日忍受着无边痛楚的女子。

就是这样一个女子，直到如今依旧活着，是多大的韧力和执念支撑着她。

“其实，你是我迄今为止唯一钦佩的女子。”

幽寒不太明白地抬起头看着柳清风，眼眶还红红的。

柳清风揉揉她的脑袋，“幽寒，我恐怕不能带你上路了，你去找你姐姐吧！”

幽寒闻言，只是紧紧攥紧他胸前的衣物，眼神中带着无声的抗议。

柳清风脸上冷了下来，“幽寒，我希望你能够听话，不然你也不需要存在，你可知道？”

幽寒慢慢松开手，她感觉到爹爹不高兴了，轻微地点点头。

离开柳清风的怀抱，打开房门，水汪汪大眼睛盛满了委屈和不舍，留恋地转头看着他。

柳清风终是叹了一口气，幽寒的眼睛亮了亮，“这灭妖藤你带着，也可有照应。”

头上的翠绿发簪化做玉镯子带在她的脚踝上，还伸出一支芽儿蹭蹭幽寒的脚踝，不过却没有往常的笑声。

幽寒眼神暗了暗，走出客栈，消失在了柳清风的视野。

他知道幽寒有时候能够帮他，也知道她如今的样子会引起多大的注意，也知道这一走，以后再也不能回来。

可是，他今后又会好到哪里去，幽寒该长老该懂事了，这次对她又何尝不是一种历练。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外面却依旧热闹，与白天的模样大不一样，是另外的一种的美。

柳清风站在窗边，眺望着莫大的赤城，将这些景象一一收尽眼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