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决裂

正月初一，大地一片银装素裹

天还蒙蒙亮，红墙内已是乐声袅袅，鞭炮四起。红墙外，锣鼓喧天，欢乐祥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迎接新的一年。

欢乐是众人的，孤独只属于他。

倚着墙低垂着头，猛灌了一夜的酒，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忘却所有的悲痛和烦恼。

可这刻骨铭心的痛，又怎会如此轻易忘却？

摇摇头，他是帝王，不该如此。

“来人！”

“奴才在。”李福赶紧进殿请安。

“备水，沐浴！”

“是，皇上！”转身就要吩咐太监宫娥。

“等等。”朱无视叫住了他。

“皇上，您还有什么吩咐？”李福恭敬地弓下身子。

“备冷水。”他要让自己清醒过来，今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皇……”正要开口，却对上朱无视那一双犀利的鹰眼，吓得把话憋了回去。“是，皇上，奴才这就让人准备。”迅速退出殿外。

大雪天，冰水刺骨，却抵不上他心头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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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太庙祭祖，再到太和殿举行朝会，接受群臣们的新年朝拜……忙忙碌碌又过了一天，饭也没吃几口。

傍晚时分

御书房内

抵不过思念，终究还是想见见她，但两年多前的那一夜，又让他害怕不已，踟蹰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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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他登基之后，她便将自己困在坤宁宫里，一步未曾离开，不愿和他多说一句话。

每次见面，她都只是规规矩矩地行礼，而后便是一语不发。

他问，她便答。

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交流。

他靠近一步，她便后退一步。

那日是他的生辰。

酒宴之后他命人在坤宁宫布了酒菜。她规规矩矩地迎了他，陪他用膳。

他沉默，她不语。

“皇上，晚膳已用过，请您回宫歇息罢。”眼见天色已晚，起身便想请他回宫。

“这可是在对我下逐客令？”抬头对上她的眼神，眼里没有一丝波动。

“臣妾不敢。”见他脸色微愠，她蹲下身子，不与他对视。

“不敢，不敢……”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让她与自己对视。“你当真不敢么？”顿了顿，“你就这么仗着我对你的爱，从不把我放在眼里！”因为愤怒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她看着他，眼神复杂，嘴唇轻抿。

“怎么不说话了？嗯？！”语调不自觉地抬高。

她恨他，但她更恨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不会陷兄弟于不义，不会与亲人反目，更不会与天下为敌，做出大逆不道之事，落得众叛亲离……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见她失神，仗着三分酒意，低头吻住她。

短暂的惊愕之后，她猛的一把推开他，起身便要躲开。他一个跨步，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独有的淡淡幽香。

她一动不动，不反抗也不迎合，就这么木木地被他抱着。

柔软的身躯，幽幽的香气，不断刺激着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经。她的不反抗让他燃起了一丝希望，压抑已久瞬间爆发。

她没有任何反应，薄唇紧闭。短暂分开，睁开眼睛对上她的眼神，尽是冰冷的寒意。

他避开她的眼神，复又尽情地凑上前去。

然而，她依旧木木的，完全没有一点反应，就像木头一般。

六月天，炎热的天气让他额头渗出一层薄汗，怀里的人儿却突然颤抖了起来。他抬起头来看她，见她紧抿的嘴唇此刻惨白无比，轻抚上她的脸，竟在冒着冷汗。

她的手捂住了疼的要紧的腹部，嘴唇不停地颤抖，感觉腿间涌出一股热流。他察觉到她的异样，低下头却见她身下的衣物渗出了血……

“来人！快传太医！”一把把她抱了起来，快步走向寝殿，轻轻将她放在床上，“素心，别怕，没事的，没事的……”摸着她的额头，温柔地安抚她，却掩不住内心的恐惧和害怕。

她疼的闭上了眼，紧紧地咬住唇，不愿发出一点声响。

“微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姜云川一路小跑来到坤宁宫，进了殿内连忙请安。

“快，看看皇后怎么了！”

姜云川连忙上前把脉，眉头紧皱，又确认了几次，面露惶恐。

朱无视紧张地看着素心，扫到姜云川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忍不住吼了一句“说话啊，皇后到底怎么了！”万分急切。

“扑通——”姜云川跪倒在地，“皇上，皇后娘娘怀孕了……”

朱无视愣住了，素心也呆了。

“但……”姜云川欲言又止。

“快说！再这样扭扭捏捏朕就毙了你！”

“但皇后娘娘本身身体虚弱，加之这段期间心中郁结，刚刚许是受了极大的刺激，龙胎……龙胎怕是保不住了……臣只能尽力留住大人！”说是死，不说也是死……

只觉一阵眩晕，朱无视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双目无神地盯着地面，仿佛被抽去了灵魂。

虚弱的素心抬手抚上了小腹，轻声啜泣着，终于忍不住昏厥过去。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听见姜云川的惊呼，朱无视回过神来，快步走向床边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儿，轻轻摇晃着她的肩膀，“素心！素心！你醒醒！你不要丢下我！不要……”回过头一把拽住姜云川的衣领，“姜云川！要是救不回皇后，你就等着陪葬！”

“臣遵旨，请皇上先移步殿外！”姜云川努力使自己震静下来，救人要紧，救人要紧！

朱无视紧张地在殿外踱步，看着宫女从殿内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回想起刚才的种种，恨不得把自己揍一顿。

“咿呀”门终于打开，朱无视顿下身子，看着姜云川出了殿门跪在地上。

“皇后怎么样了？”急切地问。

“回皇上，皇后娘娘已无生命危险，清醒过来之后只要稍加调理就能恢复。只是……”

“只是什么？！”一颗心又被揪住。

“只是皇后娘娘服食天香豆蔻之后身体还未完全恢复，现在又经历流产，恐怕……以后难以再受孕……”

“嗡——”朱无视只觉脑子里一片空白。

“今夜的事，不许让任何人知道，否则，格杀勿论！”半晌，缓缓开口。

“微臣遵命！”

“退下吧，好好帮皇后调理身体。”无力地摆手示意。

“是，皇上！臣告退！”姜云川躬身后退几步，快步离开，身上的衣衫因为紧张和惊吓已被汗水完全浸透。

轻轻推开房门，朱无视缓缓来到床边，看着她平静的睡容，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复又握住她的手，“素心……素心……对不起……对不起……”滚烫的泪珠从脸上滑落，滴落在她的手上。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这样伤害你……伤害我们的孩子……对不起……对不起……”不停地忏悔。

天亮

她缓缓睁开眼，看见他趴在自己身旁睡着了，心底泛起一丝暖意。

突然想起什么，手轻抚上腹部，眼泪止不住地话落，挣扎着抽出被他紧紧握住的手。

他惊醒，抬头望见她满面泪容，伸手想要抹去她脸上的泪，她却别开了脸。“素心……”

“臣妾累了，想要休息，请皇上体恤！”语气平淡地吐出一句，戳得他的心刺痛……

“你能……原谅我吗？”卑微地低声问。

“皇上想听真话吗？”睁开眼对上他的眼睛，眼神里的冰冷让他产生了恐惧。

“朱无视，这辈子，我不想再见到你，更不会再跟你讲一句话！”说完重重的闭上眼，不再看他。

心底一凉，“素心，你……你好好休息……”朱无视艰难地站起身，缓缓步出殿外。

抬头望着天，“你为何要一次又一次地作弄我？”在他的生辰之日，残忍地夺走他和她的孩子，从此陷入万劫不复……

殿内，素心静静地躺在床上，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月事推迟了一个多月，但由于她本身身体虚弱，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她没有想到，那一夜的温存，竟在她的身体里埋下了种子。

本想骗取他手里十大将军的秘密档案来制止他，却不曾想竟发现了他的秘密。是他，是他陷害三通，害得他们一家三口分离。她震惊，她愤怒，一股恨意涌上心头，与对他的爱意交织纠缠，让她几近崩溃。

“对不起……对不起……”是她的大意，害死了孩子，害死了属于他们俩的孩子……她恨他，更恨自己，她不想再见他，她无颜再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