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费元华脱口而出,引得所有人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后,慌忙补充道:“这具尸体从被我们发现,到被运至此处,途中不曾有旁人接手,你连碰都没碰过,如何发现谁是凶手的证据?更何况,这具尸体上上下下我都找遍了,根本没有遗漏的线索!”
他差点就说,自己为了确保没有留下证据,已经将所有可能指证凶手的线索都给销毁了,不这么做,如何去诬陷无辜?
罗丰指了指自己的脑门道:“这就是你和我的差距了,有的人哪怕观察七天七夜,也只能找到伪造的线索,而有的人只消看上一眼,就能发现隐藏在尸体背后的真相。”
费元华只当对方在虚张声势,不屑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行啊,既然你这么有信心,不妨将证据指出来,让大伙见识见识。”
“你确定?只怕结果不是你所期待的,或者换一种说法,”罗丰压低了语气,神神秘秘道,“结果不是你所承担得起的!奉劝一句,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前面就是万丈深渊,只要往前踏出一步,你将后悔莫及。”
“你这是在恫吓我吗?哼,那你可就打错算盘了,本少爷从来不吃这套!”费元华怒喝道,气势十足,颇有一番豪杰之风。
房间中响起了鼓掌声,却是出自罗丰,他带着似赞赏又揶揄的语气道:“左堂主有如此胆魄,叫人叹服,在下就不做那挡车的螳螂了,这便坦言,那证据就在死者的嘴巴里面。”
“嘴里?”费元华讶异的反问。
“当然,因为左堂主方才不是说了,这具尸体上上下下都被你检查清楚,所以假如身上留有任何证据,肯定被左堂主你发现了,唯一的遗漏之处,不正是尸体的嘴巴吗?我想,左堂主你肯定没有试过撬开尸体的嘴巴吧。”
“简直荒谬!我从没听说过这般荒谬的推论!没错,我的确不曾翻开尸体的嘴巴进行检查,可世上又有哪个受害者会将证据留在自己的嘴里,闻所未闻,要撒谎起码编一个过得去的谎言吧。”
能够讽刺罗丰一回,费元华显得很是开心,激动的说道:“何况,右副堂主方才不是说了,‘有着如此惊恐表情的人,不难想象到他临死前遭到了何等出乎意料的袭杀’,一个遭受意外袭杀的人,哪有闲情在嘴里留下证据。看来,为了掩饰这张写有你名字的纸条,右副堂主是‘慌不择路’啊。”
“纸条这种东西,想伪造随随便便都能伪造出一大堆来,甚至还可以模仿死者的笔迹,实乃栽赃嫁祸的低级手段,”罗丰一副论栽赃嫁祸我才是最拿手的语气,“身体外的东西容易作假,留身体里面的证据才不容易被凶手发现,现在你我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一切让事实来说话,既然左堂主认为嘴里不可能有证据,不妨打开看看,真假自明。”
见对方一副吃定了的表情,费元华心中有些没底,想着难不成米谦这废物真的在嘴里留证据了?他还真不曾检查过米谦的嘴巴。
可他又转念一想,作为亲手接触过尸体的人,他都没有发现死者的嘴巴有异样,而罗丰仅仅是看了一眼,居然就如此笃定,这肯定是在虚张声势。
“打开就打开,朗朗乾坤之下,看还有哪里的魑魅魍魉在四处蹦跳!”
费元华双手握住米谦的下巴,向内一掐,将其打开,只见口腔里空空荡荡,并没有所谓的证据,霎时喜上眉梢:“看吧,你果然是在诳人,差点就着了你的道……”
罗丰打断道:“在高兴之前,你仔细检查了没有?看看,死者的舌头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舌头上哪有东西,你又想骗谁呢,告诉你,本少爷决不会……”
费元华的声音迅速萎缩下来,因为他发现,死者的舌头上刻着六个血痕——“杀人者费元华”。
六个字,一半在舌头左边,一半在舌头右边,清清楚楚的指出了凶手的名字,便是小儿也能看明白。
“不可能,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来得及写下这六个字……”费元华不敢置信的喃喃着,充满了动摇的神色,“这是假的,没错,是假的!这六个字的字迹并不是米谦的字迹!”
通天古书讽刺道:“你可以试试看,看能不能在自己的舌头上写出自己的字迹。”
费元华很快反应过来,指着罗丰吼道:“是你,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故意栽赃,伪造证据嫁祸于我,所以才信誓旦旦的说死者的嘴里有证据,因为这根本就是你留下的!”
罗丰不疾不徐道:“你方才不是说了,这具尸体从被你们发现,到被运至此处,途中不曾有旁人接手,而我更是连碰都没碰过,如何在尸体上做手脚?”
众人皆被他所吸引,没能注意到,在房间角落的阴影中,暗师鬼君正在偷笑,要不被人注意的留下血痕,凭借血之大道轻易就能做到,别说是费元华这样的半步还虚,哪怕还虚巅峰的修士也很难察觉到大道的运转。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费元华顿时被噎住了,这话是自己刚刚说的,用来质疑罗丰,现在却反过来成为了无罪证明,令他好生难受。
罗丰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改懒散的态度,双目似剑,气势凌人,进逼道:“证据确凿,凶手就是费元华,你贼喊捉贼,倒打一耙,还想嫁祸于我,其心可诛,现在就将你当场拿下,听候审判!”
说完,他立即催动万屠元功,并引发诛邪大道真意,化作正气披靡的威势,浩浩荡荡的碾压过去。
费元华首当其冲,如何承受得住,当场就被气势压得跪下。
他又羞又怒,拼命催动元功反抗,甚至不惜动用禁术,使得功力倍增,然而压在肩头上的无形气势如同两座大山,竟是纹丝不动,令他的反抗成了蚍蜉撼树的笑话。
费元华体会到了数日前甘力潼受辱的滋味,哪怕心中再不甘,依旧要在悬殊的实力差距前低下高贵的头颅,滔天的恨意、怒意都无法弥补这份差距,此时他宁可就这么被气昏过去,至少不用再受辱。
跟着费元华一起进屋的五人见状,震惊之余就要联手反抗,却感一股锐利的目光扫来,好似剑锋触身,引得皮肤激起一连串的鸡皮疙瘩,而一股森冷的寒意更是深入骨髓。
能修炼到八重阳胎境,他们也经历了许多次战斗,故而很清楚,对方的实力比传闻中更加可怕,是真的有能力当场将他们击杀。
“费元华作为杀人凶手已经入罪,你们还想为虎作伥吗?根据六道宗刑罚新律,此罪最重可是能判废除根基的!”罗丰毫不掩饰威胁的语气。
五人纷纷打了一个激灵,却是想起了罗丰前几日的“光辉战绩”,这位可是连半步还虚的劳正东都敢废,相比之下,他们又算是哪根葱呢?
为了上面命令,就要将数百年修行的心血都扔在这里,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一笔好买卖。
确认罗丰并非虚张声势,而是真的做得出来,五人哪里还敢再待下去,齐齐往后倒退,一步步挪到偏殿大门的门口,飞也似的化光离开,唯恐慢一步就被强行留下。
房间里只剩下了三人,两人站着,一人跪着。
通天古书问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这个白痴显然是人道盟要送给你的烫手山芋,如果你废去他的根基,肯定要引出愤怒的百蛊真人,虽说凭你现在的修为已经无需在害怕此人,正面碰上了也有一战之力,但对付人道盟的行动势必会受到影响,而这恰恰是人道盟希望见到的。
反过来你若放了此人,可就泄了气势,到时候人道盟怕是会肆无忌惮,比如故技重施,又贿赂一些有身份背景的弟子来跟你作对。现在你是进不得,退不能,人道盟下了一手好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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