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为奴跟着那叫瑶瑶的女人进了镇子没多久,他就忽然发现这个镇里的人太过古怪,虽然镇子里来往的人很多,但是他们之间却像是从未相识的陌生人一般,彼此都不说话,也不互相打个招呼。
刘为奴不知所以然,他心想难道这兵荒马乱的年代里,连邻里之间的一点信任都没有了吗?他一边跟着瑶瑶走着,一边打量着这个镇子里的人。
然而,不出他所料,这些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冷漠,仿佛他们都无视着眼前的一切人和事。仿佛这个世界里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好像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为了点缀和填充这个无情年代里的悲惨与忧伤。
刘为奴正走着,忽然他身子踉跄了一下,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把他拌了一脚,差点没让他摔倒。还好那女人一直在拉着他,才没让他摔倒在地上。
刘为奴回头看去,却见一个满头污垢的的人睡倒在地上,那人头发很长,把脸都遮盖住了,也分不清是男是女。他没有穿衣服,身上只用一张麻布盖了一下。而他身上裸露出的部分,却疤痕累累,一群恶心的苍蝇爬满了他的身体,正噬着他的血肉。
然而,那人虽被刘为奴踩了一脚,却没有痛的大喊大叫,他只是把腿一缩,便又睡倒在了地上,也不再去管身上胡乱扑咬的苍蝇。顿时,刘为奴觉得那人就像是一个随时在等待死亡降临的行尸走肉一般。
他本来想转身去道歉的,结果他发觉那女人把他的手拽的很紧,似乎怕他会逃跑一般。刘为奴和她说了几句话,但是那女人像是没听到一样,脸色冷冰冰的,一句话也懒得搭理他。
刘为奴只好作罢,他心想只要那女人真的能管他一顿饭的话,那这个女人无论再如何铁石心肠,那也好比得上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了。
刘为奴跟着她走了一段大路之后,便拐弯转入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道。那小道两旁,炊烟袅袅。风一吹,一股股肉的饭香便乘着清风缓缓扑鼻而来,那缕香掠过刘为奴的鼻子,直沁入了他的心脾。
刘为奴不争气的流出了口水,他擦了擦口水,又贪婪的多呼吸了几下那肉香。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只一条街的距离居然就可以堪比人间天上。
刚刚他路过转弯处的那条街,除了肮脏贫穷,就是无情冷漠,没有一点生机。然而此刻,他却惊讶的发现,他现在所处的这条街上不但酒香扑鼻,而且还有给人一种莫名的生机盎然的感觉。
在不远处,一个老人正呆坐在一个木阶上,刘为奴看向他时,他也正好往这边看了过来。那老人忽然起身,拿起身旁的一条扫把,扫起了门前的垃圾。
刘为奴正觉得那老人很是古怪时,那女人一拉刘为奴上前说道:“看,那里就是了。”
刘为奴看着那老人没说话,他只觉得他对那老人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那女人又对刘为奴说道:“以后你就叫我瑶姐,你就暂且把这当你的家,先安顿在这里吧。”
刘为奴点了点头。他饿坏了,他现在很想吃饭。
瑶姐向刘为奴指向那扫地的老人一下,便走过去了。
刘为奴于是也便跟着走了过去。
瑶姐还没走到那老人跟前,那老人便赶紧走了过来向她打招呼道:“小姐,你回来了。”
“恩,我回来了,今天收获不错。晚饭赏你一瓶酒喝!”
“唉,那多谢小姐了。”
瑶姐转过身指着刘为奴说:“这是刚过来的小兄弟,我看他饿坏了,便把他带过来,让他吃上几顿。但是他无家可归,以后可能在这里多呆几日了,就麻烦你多多照看了。”
那老人弯下腰来,连连点头道:“唉,好嘞好嘞。”
瑶姐对刘为奴说:“你以后就叫他吴爷吧,他年纪大了。你正好和吴爷有个照应。”
刘为奴唉了一声,便抬头看了那吴爷一眼,这时他才发现,那吴爷居然有一只眼睛是瞎的。而且,他脸上还有几处冻疮。刘为奴看他身上的衣裳破烂不堪,心想那吴爷在这里处境也好不到哪去。
吴爷只是嗯了一声,便又拿着扫把扫起了地。
瑶姐喊刘为奴道:“你过来,进屋吃点东西吧!吃完饭,让吴爷给你找个房间,让你好好注意休息。”
刘为奴跟着瑶姐身后,还没走到门口呢,他忽然感觉背后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舒适感,他猛地回头看过去,却见那吴爷正眯着眼睛看着刘为奴。而且眼神里还露出了一丝奸诈。
刘为奴一回头看到吴爷正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他忽然感觉心头一紧,浑身不禁抽搐了一下,一种莫名的恐惧便涌上了心头。
那吴爷也自觉尴尬,他顿时有一种做了坏事被人发现了,搞得自己下不了台面的感觉。然后,吴爷便看着刘为奴淡淡的笑了一下,随即转过头去继续扫地。
刘为奴看着吴爷对他笑了一下,忽然就感觉浑身很不自在。他不但没从吴爷身上感觉到吴爷的热情,反倒是有一种仇人相见的感觉。刚刚吴爷那冷冰冰的眼神真的让他心里发起了怵。
“唉,那小子,进来吧,这是你的饭。”
刘为奴回头,看见一个矮矮的胖胖的男人端着一盘猪蹄子放到了桌子上。他放了碗筷后,便叫了刘为奴去吃。
刘为奴老远就闻到了那肉香,那肉香一扑鼻而来,刘为奴瞬间就把一切无聊的事情统统抛掉了,他像飞一般的扑到了桌子前,筷子都没用,就用手拿起那猪蹄子啃了起来。
屋内,刘为奴吃的正欢。
屋外,马蹄声却隆隆不绝。
此时,从那镇子西头街道的拐弯处,七八队人马正疾驶而来,那马蹄声隆隆响起,直震的路上的尘土四散飞扬。
放眼看去,那几个骑马的人都光着膀子,而且每个人身子上面都纹着一些让人看不懂的动物的图案。只不过直到那几个人翻身下马时,才看清那几个人体态略有差别,有高有矮,有胖有瘦。
在那队伍的后面,却见一个白发苍苍,留着山羊胡子的老人正拿着马鞭赶驾着一辆马车。看他神情,略有些焦急。
再看那马车,却又是一番景象。
只见那马车上裹了一层白色的布,那白布之上又贴满了黄色的符纸,那符纸都是一些道观里画的用来镇鬼降魔的,但是这时被贴在那马车上,看来那马车必定是有些蹊跷。
吴爷正扫地时,忽听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他闻声看去,却见一队人马来此。可直到那群人在他门前下了马,他才反应过来那又是一群稀客。
他见这群人都不熟悉,于是便对着屋里大喊了一句:“小姐,来客人了。来客人了。”
刘为奴吃的正欢,可被吴爷那一声大叫,倒是吓的不轻,他一不小心给噎住了,直憋的他脸色通红,说不出话来。
不一会,那瑶姐便带着两个壮年从另一间屋子里出来了。
刘为奴看瑶姐出来,于是结结巴巴的大喊说,瑶姐,有没有茶水,我噎,噎住了。
但是那瑶姐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便径直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刘为奴以为她没有听到,便四下看去,决定自己找酒水喝去。正好,那后院里的空地上正摆着几潭酒。
刘为奴大喜,便走了过去。
瑶姐刚走出门,吴爷便凑到她跟前,指着那几个人说,看,又来客人了。可是吴爷话还没说完,那瑶姐看着那几个人却突然大声笑了出来。
只听她大声说了一句:“这哪里是客人啊,这都是我们自己人!”
她笑了,身后的那两个壮汉也跟着笑了,但只有那吴爷瞎着一只眼睛,脸上没了表情,不知所以然。
瑶姐指了指向他们走过来的其中一个个头最高的男人道:“看,那是程有虎程大哥,他才是我们的大当家。”
她正说着,那程有虎便走了过来,一脸春风得意的笑着。他刚过来,就抱拳道:“兄弟们,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这一次,我们可就真是要发财了。”
他一说完,忽然看向了吴爷,一瞬间,他就没了表情。
他指着吴爷问瑶姐道:“瑶妹,这老人是谁,怎么不曾见过。”
瑶姐一笑说,他是我爹的朋友,刚来这里没多久,在这里无事,便让他打扫打扫一下卫生。也好帮个忙啊。
程有虎嗯了一声,便又笑道:“我告诉你们啊,这一次我们做了一次大买卖,不发财都难了。哈哈!”
“真的吗,大哥?不是骗我们的吧?”
“我也不太信?这年头哪还有大买卖啊?”
这时,瑶姐身后的那两个壮汉竟然插话,不可思议的惊讶了起来,边说还边摇着头,表示他们非常不相信他。
程有虎却乐了一下,说:“我就知道大傻和大瓜两位兄弟肯定不信我,当然,这也都怪我,以前把话说的太假,什么都没做成功过,但是这一次就不同了。我一定让你们看看我的实力。”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好像对那吴爷不太熟识,心里自然有些避讳,不愿再多说了。瑶姐看程有虎的眼神便已经猜得了一二,这时,瑶姐却看到从那马车上下来了一个年轻小姑娘。她手一指,惊讶道:“唉,大哥,那姑娘是谁?”
霎时,众人便放眼看了过去。
程有虎回头一看,却见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个脸色稚嫩的年轻姑娘,那姑娘看起来顶多有十二三岁,只不过脸色蜡黄,像是受了不少惊吓。
程有虎心里突然一震,他心想这姑娘怎么来的时候没见过,她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程有虎又看向那马车,忽然他心里一惊,大叫一声不好。
于是,便快步走了过去。
程有虎一到了那马车前,便又多看了那姑娘两眼,那姑娘一看程有虎冷眼看她,心里自然害怕,于是她便立刻低下头来,站在了马车旁,不知所措。
那赶着马车的白发老人刚下了马,就一手拉着那姑娘,向程有虎解释说:“好汉啊,你就发发慈悲,把这可怜的孩子给留下来吧,她一家都被土匪给杀死了,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你们要是不把她留下来,她也活不了了?”
那白发老人一番话后,那姑娘瞬间就梨花带雨,眼泪汪汪的流了下来,看她那般凄惨,直哭的让人心疼不已。
但是程有虎并不买账,他也不去管那姑娘哭哭啼啼着,就冷着脸,一个跃身跳上了马车,接着他一下子就掀开了马车的帘子。那帘子一打开,直把一旁的人给惊了一下。
吴爷此时站在一旁,也随即探头看去,他本来以为那马车上可能放着些金银珠宝首饰什么的,然而却不料那马车上装了一口棺材,把吴爷给着实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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