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入瓮

第14章 入瓮

夜色渐浓。

万籁寂静。

清幽的月光透过破烂不堪的窗户照射在庙内，给黑漆漆的破庙添了几许光明。

踏踏踏……

空无一人的破庙，忽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来人借着月光，看着安静立在勾勒着奇异符文的地面上的玉瓶，勾了勾嘴角。

来人把玉瓶拿了起来，放在手上把玩着，哪怕在这样的夜色，玉瓶依旧散发着流光溢彩的光芒。

来人嗤笑一声，“这么好的瓶子，你也配？”

顿了一会，来人声音变得欢快起来：“不过，你也很快消失啦。”

生怕玉瓶中的人听不清楚似的，来人一字一句道：“是彻彻底底，毫无痕迹地消失在世间。”

话语落下，来人眼眸一冷，猛地撕掉了瓶盖上的红色符箓。

符箓被扔在地上，来人狠狠跺了几脚，红色的符箓，瞬间被印上了黑色的尘印。

“你在干什么？”

周舒舒正要把玉瓶重新放在灵阵上方，却被忽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

“谁？”握紧手里差点松开的瓶子，周舒舒左顾右盼。

“我们刚见过面了，周姑娘。”

借着月光，周舒舒看见破庙的角落走出了一个人，那人眼神冷冽，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正是顾梁歌。

“仙，仙人？”

看见顾梁歌，周舒舒心中慌乱，想把手中的玉瓶藏在背后，又觉得不妥，她猛地咬了咬牙，道：“仙人，您都看见了？”

顾梁歌只是看着她，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仙人，阿婉虽曾与我交好，可我，可是……”周舒舒泫然欲泣，“那是李家村几十条活生生的人命！”

顾梁歌听出周舒舒言外之意，“周姑娘，妖界自有妖界规矩，杜婉去到炼妖界，自有惩罚，你何故平添自己因果？”

“杜婉生前行了恶事也就罢了，偏偏死后尚不悔改，杀伤无数村民，我着实，着实……”周舒舒道：“事已至此，若有劫数于我，仙人，我也认了！”

周舒舒脸庞倔强，眼眸悲痛，落在旁人眼中，倒是一番正义凛然的模样。

顾梁歌摇了摇头，“周姑娘，村民曾说，你和杜婉关系极好，你经常帮她，为她解决许多困难，可如今，你揭了符箓，杜婉烟消云散，连以后投胎成人的机会也没有了，你于心何忍。”

“我知道我不该如此，可我不忍心看着李家村几十条生命白白枉死。”

“你不可以看着几十条生命逝去，却可以看着杜婉灰飞烟灭。”

“这怎么能比……”话一出口，周舒舒意识到不妥，可顾梁歌不给周舒舒开口的机会，又道：“周姑娘，我有几个问题一直很疑惑，不知你可否为我解答？”

周舒舒看着顾梁歌，他的眼睛，冷如寒冰，使人心生惧意，似乎能把一切看透，心中掠过许多思绪，可想到什么，她又安心下来，周舒舒微微施了一礼，道：“仙人请讲，舒舒定会知无不言。”

“你曾说，杜婉设计于你，使你失了清白，那贼人已关押，不知你可否带我去看看这可恶的贼人？”

周舒舒叹了一声，“仙人，实不相瞒，自杜婉成妖肆杀李家村，村子一片混乱，那贼人趁机跑了，我们也找不着他了。”

“无妨，你且告知我他模样如何，昊清宗在长元大陆各有分部，找一人，还算不上大海捞针。”

顾梁歌看着周舒舒，道：“这贼人是证明杜婉行凶的关键，待送进衙门，定了罪证，也算是彻底了了此事。”

周舒舒道：“失了清白，是舒舒命该如此，如今阿婉已魂灭世间，此事，追究亦无任何意义。”

闻言，顾梁歌轻笑一声。

周舒舒不知为何心里发怵，不由问道：“仙人，你笑什么？”

顾梁歌道：“周姑娘，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

对上顾梁歌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舒舒心下一惊，“你，这，这是何意？”

“你大义凛然，可以为了村民揭了符箓，也愿意放过毁了你清白之身的贼人。”顾梁歌啧了一声，“唯独不放过杜婉。”

“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顾梁歌单刀直入，太过犀利，周舒舒手心隐隐冒出了汗水。

“我，我只是，只是……”

看着周舒舒慌神的模样，顾梁歌道：“周姑娘，你爷爷曾说，找杜婉时，因火势猛烈，一屋子东西都烧没了，只剩零碎的人骨，你们说，人骨是杜婉的。”

周舒舒下意识道：“阿婉畏罪自杀，葬于火海，那人骨自是她的。”

顾梁歌道：“周姑娘，杜婉是化成之妖，不会有尸体的。”

大妖化成，活人因嫉妒，悲痛等外在情绪，达到一定程度，情绪瞬间爆发化为妖怪，因是活人化妖，故和死后怨气成妖不同，化成之妖的妖力在化成之初会自动保护宿主。

顾梁歌这一句，如初春惊雷，震得杜婉脑袋空白，她瞪着一双眼眸，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梁歌，“化成之妖，没有尸体？”

顾梁歌似笑非笑：“周姑娘，你说，那人骨是谁呢？”

“我，我不知道。”周舒舒低头，避开了顾梁歌的视线。

“无妨。”顾梁歌道：“虽说时日过去许久，但除妖师自有一套问魂之法。”

周舒舒脸色一变，压住自己慌了的心神，道：“可舒舒听说，人死后，化为鬼魂，入了冥界，轮回投胎，自成一方规则，若无冥界同意，问魂之法，除妖师是插手不得的。”

闻言，顾梁歌一双利剑似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周舒舒，直盯得周舒舒背后发凉。

“想不到周姑娘对妖魔人鬼之事尚有涉猎。”顾梁歌收了眼神，“无妨，大妖肆虐，为求真相，想来冥界也有通情之时。”

周舒舒脸色霎时苍白，手紧握成拳。

周舒舒的每个变化都落在顾梁歌眼里，他一步步地走到周舒舒跟前，道：“周姑娘脸色如此不好，是怕从死去的‘贼人’口中听到什么？”

顾梁歌声音不大，听在周舒舒耳中，如魔鬼索命。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周舒舒往后退了几步，避开顾梁歌。

顾梁歌只笑，声冷如寒霜：“杜和身亡，杜婉放火，杜婉设计，你失了贞，李润谦身亡，杜婉发簪现身，杜婉畏罪自杀，葬身火海，贼人逃跑，火海出现无名人骨，这一还扣着一环，周姑娘，你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

周舒舒身子一软，事到如今，她已明白顾梁歌什么都清楚。

“你特意设局引我进来，一步步探我底细。”此时的周舒舒已冷静下来，她看着顾梁歌，嘴角露出一抹嘲讽：“仙人一开始就没信我！”

顾梁歌冷声：“如果你不是，怎会入了局。”

“是我做的，又如何？”

“你恨杜婉。”

“我当然恨！如何不恨！”周舒舒面容狰狞，怒极反笑：“如果不是杜婉，润谦哥哥喜欢的人便是我！如果不是杜婉，润谦哥哥也不会死！如果不是杜婉，这一切就不是现在这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