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6、崩溃

冬季已经过去，眼下正是初春，草木发芽，芬芳遍地。

柔和的风从林间吹过，拂在人脸上温柔的紧，像轻纱似薄雾。

叶天陪着冷凝月走在林间小路上，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处低矮的断崖之前。

前方雾气蒸腾，傍晚的夕阳映红半个天际，一片宁静祥和。

“叶天，我想回去。”冷凝月凝视远方，低声说道。

“那我们走吧。”叶天没反应过来，转身想走。

“我说的是回灵武镇，回家。”冷凝月的语气喊着辛酸和惆怅，她失望了，对这个地方。

云海宗，她是因为雷震才来到这里，没想到，今日却是雷震伤透了她的心。

闻言，叶天却是心头一紧，冷家已经覆灭，那个所谓的家，已经不存在了。

这一切冷凝月还并不知道，她还在想着漂泊过后能有个停靠的港湾。

“要不要告诉她……”叶天犹豫起来，其实冷家覆灭这件事早晚要让冷凝月知道，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现在告诉她的话，最起码可以把所有的伤心事集中在一起，不至于分开受打击。不过这么做，叶天又恐怕她一次性受到的打击过大，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

经过一段时间的是思考，叶天还是决定现在就告诉她，一个人的承受力有限，在遇到更痛苦的事情的情况下会自动冲淡那些相对较弱的刺激。

“你在想什么？”冷凝月见叶天久久不语，于是问道。

“恩……凝月姐，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一下。”叶天支支吾吾的说着，虽然下了狠心，但话到嘴边还是有些不忍出口。

“说吧。”冷凝月却是出奇的平淡。

见状，叶天更加慌了，他隐隐觉得，冷凝月怕是已经知道了。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叶天又叮嘱了一句。

“放心，我比你想象中坚强的多。”冷凝月挤出一丝笑容，不过任谁都看得出来，那笑容又多勉强。

“好，那我就说了。”叶天下定决心，迟早要说，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现在就说。

“冷家已经覆灭了。”说罢，叶天深深吸气，这件事情，不只是对于冷凝月，对于叶天来说也是一件不想触及的伤痕。

两人都沉默了下去，天边云卷云舒，夕阳渐渐落下帷幕，天就快黑了。

“我早就有预感了。”半晌，冷凝月幽幽开口。

“凝月姐，逝者已逝，我相信他们的在天之灵希望我们更加美好的生活下去。”叶天的脑海中浮现出冷凝霜的身影，音容笑貌，如在眼前。

“我知道，可是……”冷凝月终于无法强装镇定了，她崩溃了，她大哭，扑进了叶天的怀中。

就在这时，雷震却突然出现在断崖后方，他本是来寻找冷凝月想要解释一番的，但看到这一幕，心登时便是一阵狂颤。

尽管，他刚刚还答应了和邱天德小女儿的婚事！

但当他看见这一幕，却仍旧怒不可遏，没有丝毫的愧疚感，竟然满心满腹都是愤恨。

啪啪啪！

拍手声从身后传来，冷凝月赶紧离开叶天的怀中，两人扭头看见，只见雷震正一脸阴沉的冷笑着。

见到是雷震之后，冷凝月反倒没了什么感觉，她如果知道是雷震，恐怕还会在叶天的怀中多逗留一时半刻。

“好，好的很啊！”雷震阴阳怪气的向前走来。

叶天没有说话，误会已经形成，以雷震的性格，解释完全不起作用，所以也没那个必要了。

“雷震，你来干什么，你不是应该去陪你那个小师妹么。”冷凝月喊声说道。

“对，你说的太对了，我是应该陪她，不过并不着急，反正日后有的是时间。”雷震的语气比冷凝月还要寒冷三分。

“什么意思？”叶天登时便怒了。

“什么意思你听不明白吗？我来就是告诉你们一声，三个月后我要和邱子雅成婚，到时候希望你们能来捧场呢。”雷震一双阴沉的眸子牢牢锁住叶天，似要喷出择人而噬般的火焰来。

“你他妈混蛋！”叶天怒骂一声，一掌便拍了过来。

“叶天！”冷凝月想要阻止，但叶天盛怒之下，她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拦。

“呵呵，冲冠一怒为红颜啊！”雷震冷笑一声，气凝双臂，道：“你也配？！”

砰！

双掌对撞在一起，惊雷般的声响中，一股气浪狂涌出去，周围的草石树木被连根拔起，沙飞石走，灰雾漫天。

“呃！”叶天闷哼一声倒飞出去，对上雷震，他真的是没有一较之力。

“你以为我是柴史那种废物，还是以为你是秦扶风？在我面前逞英雄，你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实力！”雷震虽然嘴上说的霸气，但仍是不得不暗中运转武元力，化去了手臂上的酸麻痛感。

“雷震，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的么？”冷凝月扶好叶天，寒声问道。

“不不不，怎么会呢。”雷震冷笑着摇头，又道：“我来，主要是为了祝福你，叶天很不错的，云海宗新一辈翘楚中的翘楚，虽然比你小了些，虽然曾是你的准妹夫，但你们两在一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再合适不过了。”

“你……你！”冷凝月气的说不出话了，只觉五脏翻腾，险些吐出一口鲜血。

“我什么我？你想说什么？你还有脸说什么？”雷震突然咆哮起来。

“好！雷震，咱们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冷凝月咬牙说着，一颗心彻底被雷震伤透了。

“小姐，你是不是想多了，你以为这是灵武镇？你还以为你是最大势力的大小姐？”雷震呵呵冷笑，轻蔑之情溢于言表，又道：“我告诉你，在这里，你什么都不是，你除了长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你什么都不是！你就是一个来自小地方的土货，你配的上我？就凭你也配让我带绿？！”

“你再说一遍！”冷凝月浑身发抖，她万万没有想到，雷震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再说一百遍又如何，这就是我心中的真实想法！”说着，雷震伸手指向叶天，“自打他来之后，你每天恨不得住到人家那里去，你还要不要脸？你***还要不要脸？！”

冷凝霜愣住了，她能够从雷震的话语中感受到对方的怨气，虽然雷震错的更多，但她真的没有办法反驳，因为她骗的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她确实对叶天生出了别样的情愫……

这一刻，叶天也是出奇的平静，暴风来临之前，总是会有一段时平静之极的时光。

“好了，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冷凝月，从今天开始，咱们之间再无瓜葛。”雷震说罢，转身离去。

刚走两步，雷震却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叶天，道：“你现在想要杀了我是吧？很好，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今天就算了，今天是我定亲的大好日子，下次见面，但愿你别落在我手里。”

“雷震，你放心，咱们之间很快就会有一个了断。”叶天平静的说着，他不管谁对谁错，冷凝月是冷家最后的血脉，敢伤害她的人，早晚要付出代价。

“很好，我期待你打倒我的那一天。”雷震不屑的笑了笑，身影一闪，终于消失。

待得雷震走后，冷凝月颓然倒地，仿佛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支撑她的存在，她现在的感觉，就是全世界都抛弃了她。

“凝月姐。”叶天上前想要将之扶起，但却被冷凝月一把推开。

“你走，别理我，雷震说的没错，我简直就是个荡女，我喜欢上自己妹妹的未婚夫，我愧对霜儿的在天之灵。我和雷震向往的过程中喜欢上别人，我愧对雷震。我明知道不可以喜欢你，但我却仍然动了心，我愧对我自己……”

闻言，叶天直接愣在了原地，说实话，他也曾感觉冷凝月对自己似乎有些异样。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今天听冷凝月亲口承认，他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凝月姐，你那并不是喜欢，只不过是一种亲人般的依赖而已。”叶天想了半天，如此说道。

“也许吧，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可以先走吗？”冷凝月似乎恢复了平静。

叶天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离开，他不可能时刻守在冷凝月身边，如果冷凝月要寻短见，那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况且，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刻，越不能无微不至，否则不只会让冷凝月更脆弱，还真的容易发生什么说不清的事情。

叶天最后又嘱咐了几句，全都是冷凝月有必要继续做下去的事情，说那些是为了让她感觉自己还有责任在世间，不能辜负了别人的期望。

待得叶天走后，冷凝月凄惨一笑，说实话，她刚才什么都没听进去，她唯一听进去的只有一句——我先走了。

她很渴望叶天拥她入怀，温柔安慰，但她更明白，这只是内心中的奢想而已，还是根本就不该存在的奢想。

纵身一跃，她选择了死亡……

“唉……真是愁人，女孩子就是麻烦。”不远处，秦扶风撇了撇嘴，身影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