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决断

看到手机上被备注为A的电话打来，放在往日里，宋初霁肯定会满心欢喜，还带着羞涩的犹豫一下才接起来。

之所以将张昊天的名字备注成A，是因为A是二十六个英文字母之首，那样就可以在翻电话本的时候第一个看到了他了。

这是小女生宋初霁玩的小把戏。

但是今天看着手机屏幕上的A，宋初霁心里第一个闪过的，不是张昊天那张笑起来如同阳光一般的帅气脸蛋，不是张昊天穿着那件白色体恤衫在篮球场上微微屈膝，然后跃起，站在三分线上，将手中的篮球投入篮筐的情形。

往日里满脑子的张昊天，今天突然好像变了味道，之前时刻想着张昊天的宋初霁，好像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并不是那么想着张昊天了。

这个发现让宋初霁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怅然。

因为就在刚才，她脑中想到的是带着自己玩命飙车的那个少年，是给自己擦干眼泪叫着自己傻瓜的少年，是蹲在自己身旁轻声叹息着，和我当年一样傻的少年，是当自己一觉醒来，躺在陌生的宾馆大床上，饿的肚子咕咕叫的时候，打开门，那个趴在窗台上，然后转身，随手拉出一个大餐车的少年。

少年的眼睛漆黑如同最为最为幽静的宇宙，认真起来的样子带着点严肃，笑起来的样子却是让人很想在他那张臭屁的脸上来上一巴掌。

对，他笑起来的时候总是那么欠揍。

宋初霁想到这里，不自觉的笑出声来，但是当他安静下来的时候，为什么会让那人感觉是那样的悲伤？

飙车的他像是一个浪子，一个十足的玩命之途，嘴角的笑意却又好像是一个孩子做了一个成功的恶作剧之后而留下的满意微笑。

他会为自己擦干眼泪，他会为自己准备早餐，他还会说自己真傻。

他说：“所有的女人，都是从天堂跌落到世间的天使，男人的职责，就是要保护没有了翅膀的天使啊，所以说你是傻瓜，哭的跟个小花猫一样，很难看的。”

他说自己是天使啊，自己是天使吗？

宋初霁心中有些甜蜜，继而眉头微微皱起，因为她突然想起来，他们只是很偶然的一次相遇，然后他就不见了。

她没有他的手机，没有他的住址，也许对于他而言，自己只是一个最为普通的陌路人吧，在繁华的大街上随便转上一个弯，就能与很多人擦肩而过，然后各自隐没于人潮之中，再不见踪迹。

会就这样从此没有任何联系吗。

宋初霁感觉有些难过，而这个时候电话已经响到了第八声，所有的念头都在那八声电话铃声里在宋初霁的脑海中闪过，那一幅幅的画面就像是出现在她的眼前闪过，像是老旧电影院里的胶卷。

“喂。”

宋初霁接起了电话，很好的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

“喂，初霁吗，我是张昊天。”

电话里是张昊天清脆的嗓音，他的声音也很好听，所以唱歌应该也会很好听吧，大概每一个帅哥都有让少女着迷的资本，放在以往宋初霁肯定会在心里默默琢磨，他唱歌时候的嗓音和打电话时候的声音会不会一样，但是现在，宋初霁想到的却是那个少年的声音。

“初霁，在听电话吗？”

电话那头，因为这边宋初霁长久的沉默而再次发声。

宋初霁回过神来，这才应答着，刚才她有些出神了，这在以往是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更何况是她在心里朝思暮想了那么多年的学长的电话，而且宋初霁发现，张昊天这次叫自己，居然叫的是初霁。

他没有叫我宋初霁啊。

宋初霁微微一愣，心底有些怪异，可能以前是希望他能够这样叫自己的，但是现在真的这样叫了自己，宋初霁却感觉有些厌烦，似乎电话里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沙哑而难听，像是沙漏过滤着沙子，沙子通过铁丝网而发出的声音。

“啊，我在听，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有时间吗？”

“怎么了？”

“可以到学校操场的花坛这里来一下吗，我在这里等你。”

张昊天温柔的说着，他站在巨大的树荫下，面对着杨泽和他的两个打手，阳光透过细碎的枝叶缝隙落在他的脸上，肩上。

有风吹过，头顶上的大树枝叶在风的召唤之下发出莎莎的声音，那是枝叶拍打枝叶的声音。

夏天的一切都带着炎热的感觉，知了在不厌其烦的鸣叫，巨大的太阳炙烤着大地，略微泛着橙色的阳光显得有些刺眼，照射在不远处的操场的橡胶跑道上反着光。

那些细碎而明亮的阳光，落在张昊天的眼中，他的脸颊上是一个巨大的红色巴掌印，身上的T恤有些脏了，那是被打趴在地上所沾染的污渍，往日里始终帅气的发型，如今更像是一个被鸟草了的鸡窝。

张昊天板着脸，嘴里说出自以为很是温柔的话，眼中闪过不为人知的光，有着犹豫，有着挣扎，最后化作了麻木，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反抗欲望。

“好。”

宋初霁犹豫一番，还是决定要给自己这段感情做一个了断。

对这个自己喜欢了几年的人，朝思暮想了很久的人，宋初霁第一次下定决心做出选择。

这次见面，虽然宋初霁并不知道张昊天究竟想干什么，但是宋初霁的想法却很简单，只是简简单单见一面就好，给这个在自己脑海里存在了很久很久的张昊天画上一个句号，就当做是给这些年的自己一个交代。

宋初霁整理了一下衣装，下了楼。

空旷的楼梯道里很安静，宿舍的学生都去上课了，所以一切显得空荡荡的。

只有一楼的宿管大妈的房间子传来了肥皂剧中的对白，伴随着宿管大妈有些粗糙的笑声，偶尔还会有孩子的叫嚷声。

女生宿舍因为背着光，所以楼梯道内并不是很炎热，甚至还能感觉到一丝凉意。

宋初霁站在宿舍楼中，遥遥望着操场的方向，在那里，似乎还能够看到张昊天在篮球场上战斗的身影，似乎，还能看到自己和方洁两个人走在月光下，一步一步缓缓向前，两人肩并肩，讨论着关于学习，关于梦想，关于心中小秘密的景象。

这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在久远的昨天，看着宿舍外灿烂的烈日阳光，宋初霁终于还是迈出了步子。

她数着步子，走到一百步的时候还没能走到操场，不自觉的一转身，只看到矗立在阳光下的宿舍楼，孤独而安静，缄默不语。

操场的另一端，张昊天挂了电话，杨泽带着人躲在大树的树干后面，只等着宋初霁这只可怜的羔羊上钩了。

叶翔带着刘朵朵等人回了乐天，刘朵朵的小脸红红的，像是灿烂的烈阳，更像是猴子屁股。

一行人除了刘天始终沉默不语，偶尔看着走在身前的叶翔背影，眼中有着坚定地光芒。

刘朵朵苦恼的唉声叹气着，整个小脸皱成一团，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来自世界的恶意让刘朵朵小朋友的脸蛋微微肿了起来。

叶翔低着脑袋，会看到隐藏在齐刘海下面刘朵朵那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忍俊不禁。

“不许笑！坏蛋！”刘朵朵似有所觉，抬起脑袋，看着叶翔恨恨道。

“好，那我不笑。”叶翔一本正经的收敛起笑容，然后在刘朵朵的注视下，很快便再次笑了出来。

刘朵朵很是自怜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那里火辣辣的感觉，让刘朵朵满心悲伤，看到叶翔再次扬起的笑脸，刘朵朵很是自觉的聋拉着脑袋，败下阵来。

自己这么可爱的脸蛋就这样的毁了，医生说至少要七天才能恢复，七天啊。

天！

刘朵朵一想到自己要顶着一张关公一样的脸活上七天，就闷闷的嘟着嘴巴不说话。

她想吃冰激凌了，想吃哈根达斯，一次要吃十根！

走在后面的李宝李强军，还有那两个女生都没有说话，他们神色复杂的看着叶翔，也许只有仔细的看来才能发现，原来叶翔的背影是那样的挺拔，全身呈现出完美的流线型，可能，只有这样才能爆发出那般强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