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钰终于言归正传道:"大哥,此次三弟前来还有一事想要恳请大哥帮忙。"
司空朗摆手道:"三弟又跟大哥见外了,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大哥一定全力帮你去办。"
腾钰道:"听说您前些时日刚进了批霜茵玉线茶,可有此事?"
司空朗的表情明显一愕,道:"确有此事,难道三弟也对此茶有意?"
"不错,三弟想请大哥割爱,将此茶赠予小弟带回,剑宗上下感激不尽。"腾钰见司空朗表情若有所思,并未爽快接口,又解释道:"只因论道会定在回云谷中,但铁血树花开后令回云谷中的云雾产生了轻微迷惑心智的毒性,这些毒性对结丹修士与元婴修士本无丝毫损伤,但此次道会中还有许多筑基乃至练气期的修士参会,他们却无法避免毒雾的侵袭,故此我们上月就在敬贤茶庄订了批霜茵玉线茶,因为霜茵玉线茶燃烧后的烟气正巧能克制这毒雾。不想今日取时却发现他们交付的数量还远远不够,茶庄虽然言及现在进货,七日后可到,但论道会之期将近,实在等不及他们再次进货,所以还请大哥能够慷慨相助。"
"原来还有这层原因。"司空朗道:"三弟,你来晚一步,昨日冀流云登门也来讨要,我已将此茶尽数给了冀流云。
腾钰三人一听脸色俱都一变,陆慧琦忍不住恼道:"又是气宗捣鬼,真是欺人太甚。
腾钰也是眉头紧锁,沉吟自语道:"难道非逼师兄寻上门去。"
气宗,剑宗暗流汹涌,司空朗早就知晓,他与况因私交甚笃,而司空照与震仰道君却是交情不浅,彼此又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所以一直以来这些微妙的平衡他都处理得极为妥当。刚才听腾钰一提此茶他便立刻明白了当日冀流云讨茶的用意。
司空朗道:"三弟莫急。事关论道会的举办,大哥一定替你想办法。"
他虽不愿打破与剑气二宗之间的平衡,但此次冀流云把他也拖了一把,这未免做得太过了。他心中明白玉线茶茶期一过。那茶庄七日后也未必能交付出茶叶,若真如腾钰所说况因寻上门去,或是让几位道君出面讨要,怕是东西是要到了,两宗间的血拼也难以避免,况因于他有救命之恩,相交多年也从未为宗门间的矛盾而给他任何为难。今日之事自己无论如何要帮上一帮,看来只有自己出面去调停,不过这样一来,自己一直保持的中立怕是就此打破。
他沉吟片刻道:"三弟。先莫将此事告诉睿意,今日已晚,明日由大哥出面替你向冀流云讨要玉线茶,我想他无论如何总会给我几分薄面。"
司空朗能这么说,已表明了他的立场。腾钰自然也不能再说什么。众人又含暄了片刻,便各自向司空朗告辞。
走在回程路上,肖莫宁笑咪咪道:"丫头,我倒是小瞧了腾鈺,以前与他没什么交集,今日一见,原来也不简单。不过。这样一来气宗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一个况因已够令他们头疼,再多一个腾钰,怕是更让他们难以消受。气宗后继之人不如剑宗,百多年后剑宗的颓势怕就可以改写了。"
洛剑尘看肖莫宁笑得颇为兴灾乐祸,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不由失笑道:"师傅,我怎没瞧出腾钰有什么不简单的地方。怕是你的弯弯肠太多。见谁都往坏处想。"
肖莫宁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就说你阅历浅吧,你认为腾钰为什么要与我们结交呢?"
"他一直就是这种性子。"洛剑尘脱口而出时,心中也一动,十年未见。腾钰的性情确实已变了许多,自己一直想着他少年之时的豪爽,却忽略了十年的时光,纵然在俗世也足够让一个冲动的少年蜕变成长为一个沉敛的青年,何况家遭巨变,在这修仙之地,更如一个染缸会让他的心性快速成长。连自己在这十年中也改变了许多。
"你识得他?"肖莫宁侧目道:"怪不得他见你时眼神古怪,我还以为是因为我的徒儿人太过漂亮,以至人见人爱呢。那么说他是认出你了。"
"他是我在俗世时的好友,不过他未必认出我,我小时候一直被当做男孩养,腾钰也只当我是男子。"洛剑尘想了想道:"师傅你的意思,腾钰与我们交往只为进一步示好司空朗。"
"不错,司空朗的家族背景神秘,隐藏的势力极为强大,纵然我们肖家也不敢得罪。他若与司空朗交好,与他以后行走无极洲有极大方便,另一方面,肖家隐谷的子弟都身份尊荣,在家族中的地位也非同一般,所以我想他此番结交极具深意。"
他见洛剑尘有些不置可否,又道:"你认为他为什么谈论的话头始终不离况因?况因于司空朗有救命之恩,但他从来不让司空朗掺和进两宗的争斗中,但腾钰今日却是有意将司空朗拉下水。
肖莫宁沉默片刻,脸容一整道:"丫头,无论你们将来是否相认,为师都要提醒你,你重情讲义这固然是你的好处,但也是你致命的弱点,若是有心之人以此设套,怕是你很难跳出这个圈子。
我看况因腾钰当属同类,只不过况因张扬于外反而容易让人提防,而腾钰沉敛于内很容易蒙蔽于人。修仙之地适者生存,遇事耍些手段也无可厚非,在紫胤宗这样的大宗门中,人事复杂,修行的资源条件虽强于小门小派,但同时也有许多羁绊。我想今日你所见的腾钰心智手段早非十年前你所相识的旧友。越是这样的人你越要小心谨慎。这样的人若是善加利用,于你也许大有好处,但若还是以情义为先,怕就不止吃亏这么简单。"
肖莫宁从小生于大家族中,种种勾心斗角亲历亲为,识人之能自要强过洛剑尘许多,听他一番剖析,洛剑尘心知他所说不无道理,只是一想到腾钰也变得心思深沉,心中不由又是感慨又有些难过。
" 师傅,我们修仙求的是有一日飞升成仙,为何还要有这么多的算计利用,心中若是只装着这些阴暗的念头,哪里还能潜心修行,哪里还能过得心魔这关。"
肖莫宁轻叹一声:"自仙梯被毁后,无极洲几乎已无人能飞升,既然只能如此,那大家自然要改换目标。你觉得阴暗,别人未必如此认为,就象师傅我,照你的看法我坏事没少做,但我晋阶时从未遇到瓶颈,那是因为我心无旁骛,从不问自己所做是对是错,没有牵绊也就难引魔障。而你就不同,情字太重,越到后来晋阶时的魔障恐怕也就越大。"
洛剑尘默然不语,片刻道:"师傅,我们明日就动身去找天青石。司空大哥那里我们就以传讯符相告,你看如何。"她原本还在犹豫是否要留下,但现在想来还是远离些是非为妙。无论肖莫宁的推测是否属实,她与腾钰已各自走上不同的修仙之路,未来没有交集或许于自己修行更好一些。
两人边说边行,不觉已至东城,此时将近亥时,路上已无几个路人,他们所居之处又极偏僻,所以行至后来,路上已空空荡荡。
离住地尚有一段路途,忽然周围的灵气一阵波动,洛剑尘一惊,身上的光影剑已先她一步脱鞘飞出,寒光闪动,撕开夜幕,在她身前筑起一道剑障。转瞬间,一道白光停驻在跟前,竟是一道传讯符。
这是谁发来的传讯符?洛剑尘与肖莫宁互看一眼。这时传讯符忽地冒起一缕青烟,青烟中冒出两个字:小心。随后传讯符燃成了一片飞灰散于夜幕之中。
洛剑尘放出神识,方圆三四里中并无特殊的灵气波动。那这张传讯符是什么意思,又是谁贸然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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