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叙意识到事态的严峻,连忙道歉。但是没有一个人将他的卑微放在眼里。
那个安安静静的少年走过来接过他手中的一摞厚厚的书本,对左叙说:“你回位置上去。”然后不着痕迹地将左叙推离这个是非之地。
许韦不满地伸手想要打他一拳,陶钰枭猛然地站起来,他的动作太突然,那少年手中的书被他看似不经意猛烈地一撞,噼里啪啦全洒在地上。
林召冷阴阴地一笑:“果然是贱民……”他说的是那个少年,挑衅的却是陶钰枭,仿佛那个少年就是他和陶钰枭之间的导火线。
左叙怕打起来,小心翼翼地道歉。
张元吼:“还不快捡起来?”
左叙恍然大悟,连忙蹲下去捡洒落一地的书。
那个少年再次上前阻止了左叙:“左叙,你别管了,以后做自己的事情就行。”
左叙感激地笑了,但无法隐藏他眼中的害怕与小心翼翼:“没关系,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许韦嘟囔:“慢得跟蜗牛一样。”然后猛然推左叙一把,许韦这一推就好像寒冬腊月中的那一阵风,左叙就像茄子一样往前一扑。
萧清辞徒然起身,没有人看清楚她是怎么过去的,待看清楚的时候她已经将左叙扶住,然后接过许韦手中的书……书如秋风落叶般掉落在垃圾桶中。
教室里渐渐生出来的火、药味越来越浓,萧清辞视若无睹,搓了搓手掌,将那些愤怒的、好奇的、震惊的、欣赏的目光抛之脑后,准备坐回位置去。
两个女生咬耳朵:“这个人也太没有眼力劲了。”
简小萝用仅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对宁心说:“怎么办她要倒霉了。”
宁心也急:“不知道。”
林召已经走近萧清辞,危险地看着她。
萧清辞无辜地抬起头看他一眼,低头整理书本。
椅子被大力渐渐往后拉,她自然心里有底,那力道越来越大。
“召哥你不打女生让我来。”许韦杀气腾腾走过来不顾林召是不是同意了,用力一拉……萧清辞徒然起身,噼里啪啦一阵混乱的响,许韦连同椅子一起砸在后面的墙壁上。
萧清辞无辜地靠在桌子上,手指轻轻敲击在课桌边缘,一双水眸不谙世事。
那个安静的少年一步跨到萧清辞面前:“林召,女生你也动?”
萧清辞蓦地一震,眼中忽然有种东西徒然升起,但瞬间被她压下去了。
陶钰枭说:“林召你疯了是不是?”
班里突然炸开锅,议论纷纷。
林召纵横恒一中学,就连老师都得忌惮他三分,更别说被一个黄毛丫头挑衅。
林召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转身看着左叙,左叙紧张地张了张嘴,但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林召冷笑:“左叙手段不错啊!这是你妈给你养的童养媳吧?”
左叙的脸突然一阵青一阵绿,结结巴巴道:“我妈妈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呀!”许韦突然凑上来,“那是谁给你养的童养媳?”
许韦和张元一阵哄笑。
“呀!”萧清辞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扣住许韦的胳膊往后一个擒拿,右脚一踢他脚腕,林召撕吼一声被逼迫趴在桌子上,萧清辞回头对地林召说:“据说你不学无术,总是仗着父亲的权势带着一群狗子在这个学校咬人。”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说着最寻常的话。
林召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一阵青一阵紫,青筋暴跳,抬起手便挥……但没有传来大家预期的响声,他的手掌也没有落下来。
萧清辞将许韦一扔抬手紧紧抓住林召的手腕,许韦推到靠近的两张桌子,林召暗暗挣扎,但是居然一点用也没有?
萧清辞嘴角微斜:“我最恨的就是狗仗人势,所以你最好乖乖做一只不咬人的狗。”然后用力将他推开。
林召生平哪里受过这般侮辱,可自己却连还手都无能为力,愤怒地摔门而出。
教室里变得异常安静,就连呼吸也都紧闭了起来,大家默契地坐回自己的位置,然而那几个一直坐在位置上的人,也默默地看着自己的书本。只听见书页声响。
老师走进来看到三张课桌空空如也,无声地叹口气:“打开书本我们开始上课了,嗯……我们上节课上到哪里?”
语文老师带着一对圆框眼镜,皮肤黝黑,个子不高,说话的时候慢慢悠悠很享受的样子。
老师在讲台上讲课,孙宇飞突然凑过来:“萧清辞同学,你真的练过功夫?”
萧清辞慢慢悠悠地回头,她的怒气还没消,吓得孙宇飞连忙缩回头去。萧清辞看他偷偷打量自己,挺可爱的样子,气也渐渐消了些,考虑着是要点头还是摇头。
她看着孙宇飞,孙宇飞稍微大着胆子伸头过来,但是她没考虑清楚,孙宇飞尴尬地将脑袋缩回去。
萧清辞觉得他挺可爱的,突然看见孙宇飞的桌子上有一张画着叉和圈的纸,一看就知道是玩五子棋的废纸,她扬了扬下巴示意。
孙宇飞连忙将纸放在她面前。
萧清辞压低声音:“你玩的?”
孙宇飞瞟老师一眼,老师正在黑板写字,所以朝她点点头。
一节课,两人厮杀了六七个回合,几乎都是萧清辞将孙宇飞杀得片甲不留。
下课铃一响,最后的一盘刚刚杀完,孙宇飞泄气地趴在桌子上:“我孙宇飞纵横棋场三十载,何曾输得如此惨烈过。”
听见孙宇飞的声音,班上的人都用接近畏惧的眼睛看看他,又看看清辞。
但清辞今天确实是做了一件大事。
无奈,今天遇见林召这个混蛋。
萧阳早就说过林召这个人,在学校仗势欺人,嚣张跋扈,简直就是古代恶霸地主。
萧清辞一边打沙包一边道:“你们学校不管吗?”
萧阳道:“林召的老爹是学校的股东,没有人敢管。”她生气道:“简直就是恶霸。”
萧清辞穿着紧身背心锻炼,她一边用毛巾擦头上的汗,汗水顺着她的腹肌流趟下来,萧阳没忍住伸手碰了碰。
萧清辞呲牙咧嘴地对着她:“想死是不是?”
萧阳连忙将手收回去。
“清辞……”学校门口,萧阳远远地就跑过来,“听说今天你出风头了。”
萧清辞无辜地看着她:“如果不是你平日里把恶霸的形象深深刻在我脑海里,我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萧阳吐了吐舌头:“二叔会不会骂你?”
萧清辞神色一僵,瞬间恢复正常:“不知道。”
左叙则静静看着她们两个。
萧阳疑惑地看看左叙又看看萧清辞:“收小弟了?”这小弟也太弱不禁风了吧?
左叙刚刚向萧清辞道谢,正好萧阳过来了。
到车站,萧清辞对萧阳说:“你今天不坐车了?”
萧阳说:“今天是你第一天来恒一,我陪你,但是你不许跑步,下次再坐车。”
清辞跳起来吧啦着她的肩膀:“不错,是我萧清辞的朋友。”
“萧清辞……”孙宇飞和坐清辞前排的男生恰巧过来,孙宇飞一边朝她挥手一边笑吟吟地说,“好巧,你们也走这条路。”
出了校门左拐是萧清辞要去的方向,清辞将搭在萧阳肩上的手收回来。
萧阳疑惑地看着萧清辞和孙宇飞,还有孙宇飞旁边的同学。
萧清辞完全忽略掉萧阳询问的目光:“孙宇飞你们往这边走?”
孙宇飞:“嗯对,我们去排练。”另外一个同学有些高冷,扯了一下从肩膀滑下来的书包带子,没有说去或者不去,但明显,他听孙宇飞的。
孙宇飞走路的时候也是蹦蹦跳跳地:“萧清辞,真看不出来你那么厉害,看起来你跟普通女生也没什么不同。”
他刚说出口就后悔了,慌乱地解释:“我的意思是说……我的意思是你的性格……对,是性格……”
“也不对,就是……就是”他一边挠耳朵一边着急地思考和组织语言。
萧清辞终于稳不住笑起来,她不笑还好,她这一笑,孙宇飞和那个同学一怔,但是孙宇飞的表情最浮夸,那个同学已经恢复一贯的冷漠了,孙宇飞还在震惊中。
萧清辞一本正经地问:“孙宇飞,我有这么吓人吗?”
“不,不是,”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居然会笑?”
萧清辞万分无奈。她觉得自己笑起来的时候真的是一个疯子无疑了。
在枫源路分路的时候,孙宇飞说:“我们在这里分路了,再见。”
萧清辞不自觉地,脚步一顿,只看见两个修长的背影。
“清辞,清辞……”萧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孙宇飞正左跳右跳,另外一个人则一本正经,又一次单手将滑下来的书包带子挎在肩上。
清辞无奈道:“明明是双肩包,偏要装酷。”他只是将一只带子挎在肩上。
萧阳说:“清辞,好饿,我们赶紧回家吧!”
晚饭间,萧清辞有些心虚,出门的时候萧渊特别交代了在学校不许惹事,不知道今天的事有没有传入萧渊的耳朵。
萧渊是沣元的高级警官,平时就比较严厉,更不允许惹是生非,所以萧家孩子都很敬重他。
刘小艺将最后一碗三鲜汤端上来:“吃饭了。”
清辞正往嘴巴里扒了几颗米饭,悄悄抬头瞟了一眼萧渊,萧渊正在大口大口的吃饭,稍微放心些。
刘小艺说:“清辞,今天第一天上课感觉怎么样?”
清辞在心里苦叫一声“妈呀!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挺好的。”
萧渊似乎才想起这件事,严肃认真地问:“没有和阳阳一个班吧!”
清辞说:“不是。阳阳八班,我是十六班。”
萧渊欣慰道:“不是就好。”不过他复又神情担忧地说,“阳阳这孩子虽然贪玩,但心底善良,也分辨不清好人坏人,你要帮忙看着点。”
清辞说:“爸放心吧!好歹我也是大警察萧渊的女儿。”
萧渊表情严肃:“爸爸是警察,只负责惩奸除恶,万不可骄傲,也不许利用家里在外面张扬。”
清辞朝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yes,sir。”
刘小艺说:“吃饭吃饭,都回家了还行那套,这里还像不像家了。”
萧渊已经收起严肃的态度,笑呵呵地回刘小艺:“老婆,你的手艺真是好得没话说。”虽是一个严肃的人,但每次和刘小艺说话的时候总是一改形象,清辞总觉得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刘小艺很不给面子地说:“我的手艺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过了一会儿她放下筷子补充,“还有就是上次和你说的那件事,你绝不能让清辞做警察。”
在这件事上,萧渊从来没有退让过。
刘小艺叹口气:“家里有一个让我提心吊胆的已经够受了,可不想有两个。”
复回头对清辞说:“清辞,这件事你可不能听任你爸的。”
萧清辞在心里叫苦,萧渊决定的事谁敢反抗?就连他做老板的哥哥和整天在世界各地做生意的三弟也从未说过一个不字,她哪里有能耐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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